隨著趙睿的病逐漸好轉,白卿卿這個所謂的「御用大夫」也該功成身退。
不過,她舍不得現在就離開兒子,所以找了一個「皇上還需繼續穩定病情」的借口,厚著臉皮留在宮里,整天跟在趙睿身邊。
趙御辰父子對此自是樂見其成,對趙御辰來說,一家三口能夠這樣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的夢想。
至于趙睿,他從小就缺乏父母的關愛,如今他爹和白姐姐整日留在宮中陪伴他,他覺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冒泡了。
這名副其實的一家三口著實在一起過了幾天好日子,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這天,趙御辰帶著白卿卿和兒子趙睿正坐在一起吃晚膳,李達發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說宮里不少下人無故昏倒,有幾個身子弱的還口吐白沫吐,一命歸西了。
听到這話,白卿卿蹙著眉,放下碗筷,起身問李達發,「那些宮人都是些什麼癥狀?」
自從李達發知道聖帝的眼疾是被眼前這位白姑娘給醫好的之後,便在心底尊她為神醫,對她很是恭敬。
「回白姑娘,起初是浣洗房那邊有幾個宮女嚷嚷著肚子疼,奴才以為是廚房做給她們的飯不干淨,正派人徹查此事的時候,廚房那邊便接二連三有人口吐白沫,不治身亡,除此之外,御馬監和尚寶監也紛紛有人來報,說今天在宮里當差的奴才,全都染了重疾。奴才已經讓御醫過去瞧了,幾個御醫都說是中了毒,不過究竟是什麼毒,他們一時之間還沒查出來。奴才怕事情鬧大,這才斗膽來稟報聖帝和皇上,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趙御辰面色凝重道︰「現在宮里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回聖帝,目前一共有十五個人。」
「著人好生安葬,再撥筆銀子給他們的家人做補償,另外,將所有的太醫都召集過來,讓他們全力徹究蔻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還有,廚房所有的太監、奴婢,都先把他們關起來,著人仔細審問。」
「是!」
李達發話音剛落,又有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倒在地道︰「奴才見過聖帝、皇上……」
趙御辰擰著眉頭沖對方揮了揮手,「何事稟報,快說。」
那太監驚惶失措道︰「聖帝,大事不好,那些中毒身亡的太監和宮女尸體發生明顯的腐爛,有幾個負責抬運的太監原本還好好的,結果不知是否給傳染上,竟接二連三倒了下去。李御醫和張御醫上前瞧過,說宮里可能有疫情蔓延!」
這下,趙御辰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好端端的,宮里怎麼會出現瘟疫?
「白姐姐,既然你能將父皇的眼疾醫好,宮里的瘟疫應該也沒問題吧?」
趙睿自從當上皇帝之後,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變故。
他到底是個孩子,就算從小接受帝王教育,知道遇事不該慌亂,此時也有些害怕,並將全部希望都放在白卿卿的身上。
白卿卿原本就沒打算袖手旁觀,在接收到趙睿那殷切又期待的目光後,心頭更是一軟。
她彎子,輕輕拍了拍趙睿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你的。」
雖然事情的起因究竟為何她不知道,但直覺卻告訴她,這起突如其來的疫情,背後說不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
「卿卿,宮里有上百個太醫,你一個姑娘家,不方便暴露于人前,更何況這場疫情來得太過突然,到底是什麼瘟疫現在還沒有結果,你若貿然露面,不小心染上病……」
趙睿原本還想著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白卿卿身上,此時听父親這麼一說,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擔憂。
他緊緊拉住白卿卿的手,「父皇說得對,等太醫查出結果再做定奪也為時不晚。」
白卿卿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在關心著自己,心上流過一抹暖意,笑著對兩人道︰「放心,別的不行,在醫術上,我對自己還是頗有信心的。」
瘟疫不比其他,她必須盡快查出病源並解決,才能對癥下藥,抑制疫情,否則疫情一旦爆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別人的生死或許與她毫無關系,眼前這兩個男人,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她必須盡全力地守護他們。
趙御辰仍舊不放心,可他知道自己的固執和強硬非但不會換來她的感激,還會讓她對自己心生嫌隙。
想當年,他就是因為獨斷專行,才會硬生生將她逼離自己的身邊。
如今上天給他重新與她相識的機會,他當然不會再犯當年的錯誤。
很快,白卿卿便在趙御辰和幾個資深御醫的陪同下,親自去檢驗尸體。
那個前來匯報疫情的太監並無夸大其辭,這些人剛剛死亡不到兩個時辰,身體就迅速腐爛。
為了避免停尸房有病氣蔓延,白卿卿在臨來之前,給自己和趙御辰還有隨行的幾個御醫都服用了解毒丸。
這解毒丸能解百毒,這樣也就避免了他們這一行人會被染上疫情的可能。
「白姑娘,您可查出這些人究竟是中了什麼毒?」
其中的李御醫在宮中有著很高的地位,他曾經自詡醫術高明無人能及,偏偏聖帝的眼疾患了六年,他對此卻束手無策。
沒想到聖帝的眼疾居然被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小泵娘醫好了,這讓他對白卿卿生出了好感和敬佩。
白卿卿擰著眉頭沉思半晌,「這種毒,我以前似乎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如果我沒記錯,這毒的名字應該叫做「絕殺」!」
在場的眾人听到「絕殺」這個名字,後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這毒究竟有多厲害,他們可是見識到了。
人染毒之後不到半個時辰便月復痛不止,口吐白沫,一個時辰後就會氣絕身亡,兩個時辰之內尸體就會腐爛到讓人不忍卒睹的境界。
饒是趙御辰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得無言以對。
「卿卿,這毒可有解決之法?」
白卿卿面露猶豫,「據那本醫書記載,絕殺是無藥可解的。」
眾人听了這話,臉上皆露出失望的神色。
「李御醫,除了這幾個已經中毒身亡的宮人之外,還有多少人受了牽連?」李御醫忙道︰「據老夫初步估計,目前染病的大概有三十七人,其中宮女是二十人,太監是十七人。這三十七個人之中,有十九個病癥較輕,目前只出現嘔吐和月復痛的癥狀,至于剩下的那幾個人,情況有輕有重。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服用了太醫院開的方子,雖然不能解清體內的毒素,性命卻是暫時保住了。只是……」他斂起眉頭,「太醫院開的方子只能佔時緩解,一旦毒氣攻心,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恐怕也無能為力。」
白卿卿點了點頭,隨後對趙御辰道︰「我覺得這毒來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解毒,而是查找毒素的來源,以免有更多宮人受牽連。」
「放心,這些事情我自會處理。」
很快,趙御辰親自擬下旨意,吩咐各宮各院全部動員起來,徹查「絕殺」的來源,在廚房工作的相關人等連夜接受審問,卻毫無半點結果。
白卿卿也沒閑著,行醫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她不甘心那一條條生命在她眼前隕落,從停尸房出來後,便一頭沖進宮里的御用藏書閣,讓人將和醫學有關的書籍全都搬出來,她要試著從中尋找解決之道。
「卿卿,你已經不眠不休地熬了整整一夜,再熬下去,眼楮就要廢掉了。」
趙御辰無比心疼地看著坐在燭燈下翻著一本本醫書的小女人,熬了一夜,她面色蒼白,眼楮里全是血絲,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之態。
此刻,趙御辰非常憎恨自己的無能,做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苦受累,半點忙也幫不上。
白卿卿坐在燭光下認真地翻看著醫書,可是眼楮實在是不爭氣,她只覺得書上的字跡越來越模糊,兩只眼楮痛得仿佛要冒血。
她用力揉了揉眼楮,輕聲回道︰「不找到解決之法,我總是難以心安。」
「可是你的眼楮……」
「沒關系,以前我跟師父學醫,比這更累、更難熬的時候都有,那個時候不但要背下所有草藥的名字和功效,還要試著自己制藥、熬藥,甚至是親自嘗試藥性。好幾次我都差點被自己做出來的藥給毒死,能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說明老天爺還是很厚待我的。」
說者無心,听者卻有意。
趙御辰只知道她醫術高明,卻不知她學醫的那些年中,竟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
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對她生出懷疑之心,她也不必經歷這許多痛苦。
想到這里,他走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攬在懷里,懊悔般道︰「對不起,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白卿卿只覺得身子一暖,熟悉的味道瞬間闖進她的鼻腔,讓她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感動。
她當然知道趙御辰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什麼。
他說他對不起她,這些年來,她又何嘗對得起他了?
兩人身處異地,心中卻彼此記掛著對方,雖然她的記掛夾雜著絲絲恨意,卻改變不了他們彼此相愛的事實。
時間是冷漠而又無情的,隨著宮里中毒的人越來越多,太醫院的太醫們也越來越緊張。
如果這場疫情再繼續蔓延下去,整個皇宮恐怕都會陷入巨大的危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