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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校工先生 第三章

作者︰古潤類別︰言情小說

「然後咧、然後咧?」

「什麼然後?」星期六晚上,台北的「松竹畫廊」里,董歡的視線在型錄上兩種畫框之間轉來轉去,思考該用哪種畫框才適合「溫存」這張油畫,對好友的興奮完全視若無睹。

「你怎麼回答他的啊!」歐陽萍雙眼眨巴眨巴地看著好友,像等待骨頭放到面前的小博美。

「什麼我怎麼回答他?」董歡抬頭眯眼望向前方白牆,腦海里假想畫作與畫框搭配起來的模樣。

「……董歡!」歐陽萍怒了。

「嗯?」

「拜托你認真點!」虧她這麼積極地八卦……呃,關心好友的生活。

「我很認真。」董歡放下畫框型錄,看向歐陽萍。難道好友沒看到她這麼認真地挑選畫框嗎?

「唉喲……」歐陽萍蹭到董歡身邊,勾住她的胳臂,同時把礙事的型錄搶走扔到旁邊。

「你怎麼回答他?那位校工不是要你原諒他嗎?我好想知道你給他的答案是什麼?」

「怪了,你那麼好奇做什麼?」這件事有比畫框重要嗎?

歐陽萍白眼一翻,賞給董歡「這還用問」的表情。

「當然是關心你。」她理直氣壯。

「是這樣嗎?」董歡癟嘴。

「當然當然。」歐陽萍點頭如搗蒜,雙眼熠熠生輝,閃燦著听八卦的光芒。唉,被打敗。她董歡怎會與這位八卦女成為好友?真是誤交損友!「我告訴他,再說。」歐陽萍錯愕半秒後捧心哀號,半倒在沙發上,一副「天亡我也」的姿態。

「就這樣?噢,董歡,你實在太暴殄天物了!你應該把握機會啊!你不是說那位校工的體格性感到難得一見,是極品中的極品嗎?」

董歡失笑,戳了下好友的小蠻腰,讓怕癢的歐陽萍咯笑一聲。

「歐陽八卦,你的演技太夸張了。還有,請問我何年何月何日說他是極品中的極品?你少加油添醋。」停了停,她不忍把好友的興致勃勃澆上一桶冷水,于是順水推舟地問︰「好吧,請問歐陽大師,我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對?」

听她這麼一問,歐陽萍更是興奮,趕緊端正坐穩,裝模作樣虛咳一聲。「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你應該用嬌軟甜膩的聲音告訴他︰「要我原諒你可以,但你可能需要補償我一頓飯、一場電影,或是……」她把董歡當作是極品中的極品,充滿挑逗地睨了好友一眼。

噴,眼抽筋嗎?那是什麼眼神!

「或是什麼?」繼續說呀,她洗耳恭听。

「那個『或是』就要由對方提出啊!然後你還得邊說邊拋媚眼……瞧瞧你,平白浪費認識男人的好機會。」

實在太不可取,好孩子千萬別學!「原來你是用這招拐到你家大熊先生?」董歡似笑非笑。「那當然。」歐陽萍挺了挺胸,驕傲萬分。做人千萬不能以身高取人,她雖然小只,一旦談起戀愛事,她可是很厲害的。

「可惜他不是我的大熊先生。」所以不需要白費功夫、浪費時間。

「你又知道了。」歐陽萍哼哼然。感情這檔事總是峰回路轉,還沒定局前,誰也不知道下個轉彎會發生什麼事。「我喜歡的又不是他,何況他還耍過我。」探身撈回型錄,董歡決定好畫框樣式後接著要挑選顏色,一副「話題到此為止」的神情。

歐陽萍噘了噘嘴。當了這麼多年的好友,她當然知道董歡非常討厭被人戲弄,也知道董歡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她也認識,姓邵名華謙,是她們的大學學長。

可是若他們真的郎有情、妹有意,早該有好消息了,哪還會讓她盼得都要長香菇了還沒有進一步關系。是說董歡也太不主動,干嘛不主動告白?難道是怕羞?怕失敗?

「歐陽,」董歡推推好友兼此間畫廊的老板,食指比型錄上某個畫框,「『溫存』這幅畫我要用簡約浮雕這個畫框,顏色選用陽橙色,畫面一樣用油畫布的處理方式。然後,前一幅『浴』,畫框我要改」

董歡從「松竹畫廊」出來時,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八點半。

和歐陽萍討論完畫展相關事宜,並敲定最後兩張作品的交付時間後,她準備搭捷運、轉火車回桃首次的個人畫展,她選在好友的畫廊舉辦,除了省去尋找、申請展場的時間外,關于畫展的宣傳與廣告、邀請函、茶會以及印制畫冊等等瑣碎事情,她只需思考與構思方案以及檢查成效,在細部的執行方面,歐陽二話不說便接手處理,毫不猶豫。

為什麼她會與歐陽八卦成為好友?因為歐陽對待好友的熱情,絕對是其中一個原因。

想起稍早歐陽萍的「諄諄教導」,董歡失聲笑了起來。只是才笑沒幾聲,提包里的手機響起,她連忙收妥思緒,翻出手機接起。

「媽。」啊,她忘記打電話告訴媽已經收到醬瓜與泡菜。

「阿歡啊,醬瓜泡菜收到了沒?」

「今天早上收到了,謝謝媽。」

「收到就好。你飯要記得吃,別一畫畫什麼都忘了,也別貪圖時間吃什麼泡面,沒營養!花點時間煮個飯配自家腌的醬瓜泡菜還比較健康!」

「是。」董歡哭笑不得。媽實在太了解她了。「媽,怎麼了?」「阿歡,媽剛才听阿妹說你要辦畫展啊?」

「對。」董歡有些意外,沒想到妹妹這麼快就捺不住性子告訴媽。

原本她打算等邀請函出來後找個時間送回家給家人、親手交給爸媽。雖然以前她參加過不少畫展,但都是聯展,這次卻是她人生中首次個展,意義非凡。

如果爸媽願意,畫展開幕式當天她可以一早把他們從苗栗接來台北。

「阿妹說,你展覽的畫是關于……呃……」有幾個字眼保守一輩子的人可說不出來。

「關于人的情感與的系列作品。」

「阿歡啊,媽知道你以前就喜歡畫……果女果男,可是現在又多了那個…………」欸,真的難以啟齒。

「媽不是反對你辦畫展,可是看那些畫就感覺很像在看『情色黑片』……」

「媽……」董歡的笑變得勉強,很是無奈。又來了,而且愈扯愈夸張。她的畫和有什麼關聯?

媽怎麼會把這兩種完全不想干的東西聯想在一起?

「阿歡,你當初想學美術媽就讓你學,但你怎麼不學你堂妹畫畢加索?听你二伯母說她也要舉辦展覽,還申請到台北市立美術館,很厲害耶……媽在想,你那個畫展先別辦了,等你堂妹忙完,你去和她請教畢加索怎麼畫,然後有成果後再……」

「我不要。」這下董歡連強笑都不行了,嘴角一片僵硬。

「阿歡,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好多人都在討論你為了畫人體看了多少不該看的景象、和多少不三不四的模特兒相處,或者和他們亂七八糟……」「媽,村里的人要亂說就隨他們說去嘛!」討厭!那些三姑六婆說了這麼多年都不膩嗎?

村子是保守了點沒錯,但藝術和亂七八糟的完全是兩碼子事好嗎!她欣賞人的曲線、喜歡畫人體有錯嗎?還有,為什麼人體模特兒是不三不四的人?他們明明是為藝術家奉獻的辛苦人!

「董歡,你不要讓我後悔讓你學畫!」董母的聲音銳利起來。「媽,下次再說,我要下地下道了,再見。」

董歡按下通話結束鍵,用力把手機塞回提包,雖然知道掛母親電話的舉動很沒札貌,可是——討厭!又是二伯母又是堂妹又是鄰居……每次、每次、每次都這樣!

董歡胡亂扒著頭發,煩躁地停下腳步,連連深呼吸好幾口氣。

她想大叫,想發泄,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一通電話搞砸。更慘的是,她有可能把這股負面情緒帶家里,導致她無心做任何事。

啊!可惡!可惡!可惡!

「嘿,董老師,你不要命了嗎?!」

手腕被抓住,緊接著她被一股力道用力往後一扯,背脊貼上一堵腦。

「什麼?」董歡眨眼,有些失神地看著許多汽機車從眼前呼嘯而過。

看著擔心與生氣的黑眸「你還敢問什麼?長這麼大了還看不懂紅綠燈嗎?」林先生對著她的耳朵咆哮。剛才見她在馬路邊亂扒著頭發,下一刻,她竟然不顧由綠轉紅的燈號,腳步一跨就想過馬路!幸好他已經來到她身後,不然只能替她叫救護車了!

董歡緊緊瞪著他。

林先生皺眉。

「董老師?」她嚇傻了嗎?

「走!」董歡倏地反抓住男人粗粗的手腕,「讓我原諒你的時刻到了!」

「啊?什麼?」

等等等等,現在……是什麼情形?

林漢堂望向街上為迎接十天後即將到來的國慶節所插的國旗,一頭霧水。

林漢堂把車停妥,看了眼電子鐘,綠色的冷光盡責顯示現在的時間——三點十七分,凌晨。

幸虧董歡酒品好,讓他得以順利把她帶出KTV到附近的停車場開車,一路風平浪靜讓他從台北載回桃園,否則絕對不會「這麼早」到家。

林漢堂看向副駕駛座醉醺醺的女人,判斷出現在的她絕對不可能自行下車、走入屋內後,認命熄火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替她解開安全帶,把她打橫抱出車子,進入位在桃園的房子。

他不知道她的住處,只能把她帶回自己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