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逃離金寶莊……除非她的背後長了一對翅膀,才有可能飛過金寶莊里那道高牆。
無妨。先讓她模清楚金寶莊里外,以及金丹丹那個土匪婆的底細,只是她待在莊里近十天,並沒有發現他們有像土匪的行徑……金丹丹只是一名錢莊的莊主,底下有五名大將,各司其職。
其中的項聿就是負責將帳款借予商家的掌櫃,那說一就是一的頑固腦袋,不會少借,也不會多給一分的男人,正好適合這樣的工作。
今天,她無聊的在莊里東晃西晃,踫巧晃到金寶莊內的主廳,瞧見金丹丹正在里頭,低頭煩惱著。
莫名的,她興奮了起來。
難道這個蠻橫不講理的土匪婆,已打算要去行搶,然後露出她的狐狸尾巴嗎?
只是她接近花廳的大門時,才看清金丹丹只是低頭看著一對翠玉綠馬,面色很凝重。
「咦?原來不是去搶劫。」元初真沒有退口,將心里的話一古腦的月兌口而出,「而是搶完了正在看贓物……」
金丹丹美麗的臉孔一抬,將手中的算盤丟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擦過她的小臉,瞬間讓她的小嘴閉上。
凶巴巴!元初真眸里有著哀怨,她沒忘記眼前的土匪婆,最愛拿那硬邦邦的算盤敲人了。
「我說元小妹妹,」她姑娘心情正煩躁著,最好不要惹她。「你沒事閑晃到這兒來了?」這腦筋不太靈光的小笨蛋。
「我……我看你什麼要出去搶……」元初真看到她的表情,倒抽一口氣,連忙改口,「喔!我在等你什麼時候要去……收帳。」她笑得很假、很虛偽。
金丹丹學她揚起笑容,笑得很美艷,如同一朵剛綻放的嬌花,「收帳的事不需要我操心,倒是你,住在莊里這麼多天了,你有什麼貢獻呢?」
元初真臉一紅,嘟起小嘴,「你你你……是你把我搶來的耶!」還敢怪她沒有貢獻。
金丹丹睨了她全身上下,好一會兒,才收回自己的眸光,搖搖頭,又嘆嘆氣。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表情擺明就是看不起她嘛!彷佛在別人的眼里,她是一只只會吃白食的小米蟲。「你干嘛看不起我!」她生氣了。
「你有什麼地方讓我看得起?說呀!」金丹丹挑眉,不想與這矮不隆咚的小冬瓜計較。
「我……」元初真倒抽了一口氣,皺眉的用力想著,「我看起來很聰明。」
「是啊!所以你的腦袋是裝飾用的。」怯!只能用看的,還有什麼作用。
元初真哪是金丹丹的對手,伶牙俐齒根本耍不過人家,只能氣得在原地跳腳。
以為自個兒詞窮的她,眼一移,移到金丹丹正以雙手撫模的如意玉馬上。
「我也瞧你挺笨的呀!」嘿嘿!她抓到金丹丹的弱點了,「你什麼不去搶,偏偏搶了一個假貨當寶貝做什麼?」
「我警告你,你再說我去搶……」金丹丹美眸瞪著小冬瓜時,突然瞇眸,嘴角也微微的顫抖。
這小冬瓜剛說什麼來著?假貨?很好!
「你哪只眼楮看到這是假貨了?這可是上好的嬌陽綠。」金丹丹嘴角揚起笑容,她怎忘了這小冬瓜為玉商之女。
「這是石頭。」元初真咕唁的笑著,「河床上到處都可以撿到像這樣的石頭。你瞧,如果是嬌陽綠的話,色澤不會散布如此均勻,再者,你敲敲它們的聲音,拿一塊嬌陽綠來比較,就可分清是真是假了。」
她可得意了,她自小就在爹的身邊學習,而且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是能一眼分辨玉的真假、價值。
哼!敢看不起她,她可是身懷絕技的咧!
「真的嗎?」金丹丹表現得一副半信半疑,腦筋動得很快的她,已經想到庫房內還有一堆屯積的玉器,「也許是瞎貓踫上死耗子罷了。」
「你……」元初真生氣的鼓起小臉,上前便抓起其中一只如意玉馬,再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玉器瞬間摔個粉碎,當下,金丹丹的心狠狠揪疼,可下一刻,她不得不相信元初真的本事。
這一對玉馬不是嬌陽綠,而是河床到處都可以檢到的墨綠石……
該死!竟然有人敢拿假貨來抵賬,難怪最近都欠錢不還!
「相信了吧?」元初真可得意得很,還抬高小金丹丹暗自勾起笑容。
「不信。」
「不信?」元初真皺眉。這土匪婆還真不是普通的番。
「除非你再證明。」喔喔!小冬瓜有用處了,可以抓來為她效勞、賣命,還不會浪費她的食糧了。
「沒問題。」元初真拍拍胸脯,非要讓眼前的金丹丹俯首崇拜!
就這樣,小冬瓜就傻傻的被金丹丹拐去……
用力奴役了。
當元初真發現自己被金丹丹利用得非常徹底時,時間又過了幾天,每天的時間都過得非常快。比起在元府的生活,金寶莊的生活確實是優閑,而且快樂許多。畢竟她不用每天被爹娘追著跑,逼她念一些女誡、三從四德,更不用拿針扎自己的十指。
而金寶莊,比她想象中還要大,還要來得不簡單。
雖然金寶莊是以錢莊為主要營業,但在金丹丹的手下還有當鋪、櫃坊,甚至幫人托運貨物的鏢局都有。
金寶莊所做匯通生意,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復雜。
于是,她終于明白金寶莊上下的人不是土匪,而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
但,金丹丹除外。
在她的心中,金丹丹還是土匪婆。對于想要的東西,用錢買不到,講人情也要不到的東西,金丹丹最後只有非常手段——搶。
只是,金丹丹又痛恨人家叫她——土匪。
可是……金丹丹真的是土匪。元初真在心里偷偷的罵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每天都待在庫房內,一一鑒定玉器。
土匪婆說,這是她唯一在莊里的貢獻。
可是一成不變的生活,總教她每次坐不住,她也想踏出金寶莊,看看金沙城有多麼瓖榮、有多麼的熱鬧呀!
于是,項聿今天要出門前,她就像只小猴兒般巴住他的手臂。
「不要丟下我。」她眨著圓滾滾的大眸,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項聿見她主動撲向自己,臉上露出了笑容。
因此,今天他將元初真帶在身邊,金丹丹倒也沒有阻止,只交代不準將人給弄丟即可。他也答允過元初真,只要他在她的身邊,想要去哪兒都不成問題。就這樣,她達成了目的,與項聿坐上馬車,頭一次離開金寶莊,往金沙城的城南方向。
過了半時刻之後,他將她帶到一間玉器商行成府。
待她側著頭,覺得「成」字有點熟悉時,一張容顏迎了上來——「項哥哥。」成歡一听見項聿今兒個要來收帳,便早早打扮好,等著她的項哥哥上門來。
盡避她的項哥哥成了親,可是能見到他,也能滿足她的心。
只是……他的身邊竟然窩了一個矮冬瓜。
元初真一見到成歡,便像只小蝦子的躲在項聿的背後,小手還緊緊拉住他的衣袖。
因為她沒忘記成歡曾經對她說的——真想殺了與項聿成親的女人。
成歡自那刻開始知道她是項聿的妻子後,見她的眸光便開始不存善意。
「成姑娘,我與成老爺有約。」項聿挺拔的身子擋住了小妻子與成歡之間,「成老爺在嗎?」
成歡回神,最後點頭,「我爹等你許久了。」話畢,成歡領著他們兩人,進到成府的大廳。
大廳里頭已坐了一名中年男子,大廳中間擺了一個大桌,桌上有各式各樣的玉器,有嬌陽綠、翡翠……
元初真自他的背後將小腦袋探出,一眼掃過那幾件玉器。
但她發現其中只有兩件是真品,其他都是魚目混珠的瑕疵假貨,只是普通石頭罷了。
「項掌櫃,請坐呀!」成大雄年約五十上下有些瘦小,卻有一雙閱人無數賊兮兮的眸子。
「不坐了。」項聿搖頭,直接開門見山道︰「成老爺與金寶莊借款周轉,如今借款日期已到,成老爺曾向金寶莊申請逾期還款,因此本金與利息一並,總共是一萬兩千兩。」成大雄一听到項聿說出的金額,臉上的表情瞬間一僵,爾後又陪上笑容,「項掌櫃,那一萬兩千兩。我一並都投資在玉礦產了,你瞧,桌上這些便是我上個月挖出來的和闐玉,以及翡翠玉,正想拿這些抵押當鋪當本金與利息。」
項聿瞇眸,不語,因為此時元初真正緊握著他的衣柚,小臉埋在他的背後拚命的搖頭,似乎在暗示他。
「項掌櫃,成某向來信用良好,是金姑娘的老客戶了,以往利息她都讓我拿玉器抵押,誰也不貪誰的便宜,不是嗎?現在何不像以往慣例,就拿這一些難得極品玉抵債?」成大雄老神在在,平心靜氣的說著。
項聿回想過去,成府的帳款利息,確實偶爾都是拿翡翠玉為抵押,可是這樣的工作一直都是由皇左戒來做。
而他,向來只被金丹丹派來收現金款,其余的抵押品,老板總會派其他人來收。
「我不收現金以外的東西。」項聿表現強硬。
沒有談和的余地,「若成老爺今日不方便,直說無妨,照日計息,改日項某再來收款。」成大雄臉一沉,沒想到這項聿踩得這麼硬,一點面子也不留,「項掌櫃,你這話豈不是在污辱我?難不成你不相信我成大雄?不相信桌上這些玉器值一萬兩千兩?」
「項某不識玉,自然不知玉的價格,請成老爺見諒。」他不疾不徐,反正他只收現金。
「那何不請項掌櫃將這些玉器搬回去,好讓金老板鑒定。」成大雄心里一肚子壞水,執意要項聿把玉器搬回金寶莊。
元初真躲在項聿的後頭,听著成大雄吃定他的模樣,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
「這些玉器,連兩千兩的價值都不到。」她嘟著小嘴,仗著項聿人高馬大,軟軟嬌音大聲的說著,「你擺明是吃定項聿不懂玉,所以要他搬回這些玉器,若出了問題,你又想矢口否認拒絕負責。接著,項聿就處在你與金老板之問無法解決……總結一句話,你就是想坑定項聿,要他吃下這個虧,為你頂下一萬兩千兩。」哼哼!她雖然不懂商行怎麼運轉,可自小看著爹處理玉行,早模透這些市儈又奸詐的商賈了。
成大雄臉色鐵青,沒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被這小丫頭給識破了。
「你說什麼鬼話?」成歡臉一沉,急忙跳出來為父親辯解。「成府向來信用良好,怎麼可能用假貨抵賬!」
「明明就是假貨。」元初真咬著唇,又躲回項聿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