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那天之後,布家老宅的人像是突然消聲匿跡了,沒有人再找上門,也沒有其他消息傳來,就連沈慧心也不知何時偷偷模模離開了新宅。
對于張薇薇來說,這可真是一件好事,起碼討厭的人不會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悠,她也不用想著會不會因為看到討厭的人而心情不好了。
只是,布御霆突然變得更忙了,她努力回想著這時候曾經發生什麼大事,但是之前她都只關注內宅,幾乎不理外頭的事情,只知道好像再過一陣子有不少人趁洪災發災難財的事被御史揪出來,結果受到嚴懲傾家蕩產。
但是,她記得這跟布御霆沒關系,因為在他出意外死之前,他的事業可是都好好的,沒有半點問題。
那時候年輕的布御霆都沒問題了,現在那身體里頭是一個經驗更多的老狐狸,那就更沒有問題了,這麼一想,她也就把這個問題丟到腦後。
只是,有時候,很多事情卻都不如人們想的那麼簡單,甚至是越怕什麼,就越容易招來什麼。
打上次去娘娘廟之後,張薇薇就一直待在府中,悶久了,她不免也想出外走走,結果往莊子去的馬車,才走到城外沒多遠,突然輪軸就壞了,沒辦法,只好下了車,等著看車子是否能修好。
結果一下車,她就看到車夫和一個丫頭昏倒在地,下一瞬,一把刀子就橫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接下來後腦一痛,她就什麼感覺都沒了。
再次醒來,張薇薇先是感覺渾身酸痛,接著才發現自己想動不能動,雙手被反綁,腳也綁起來了,嘴里還塞了一塊破布。她被關在一間木屋子里,里頭除了她躺著的一張木板床,什麼都沒有,完全就是綁架犯藏身的好地點。
但是在觀察完自己的狀況之後,她只有一個想法,今年她或許是犯太歲吧?要不然怎麼會一次出門撞見暗戀自己的男人被丈夫看見,這一次出門都還沒到目的地,就被綁票了?
上一次還能夠說是巧合,這一次呢?
屋外突然傳來人聲,張薇薇連忙繼續裝暈,然後仔細听著屋外人的對話。
「你說布家那小子可真的會帶著人過來?」一個略微低沉的嗓音有些緊張的問著。
一個女子的聲音回道︰「他可寶貝這個女人了,一定會來的。」
「那就好!如果他不來的話,你答應我們的錢也不能少了,否則你也別想得了好。」男子威嚇道。
女子的聲音有些緊張,但還是極力保證,「會的,一定會的!我都讓人把信給送過去了,他如果想要他妻子的小命,就一定會來的。」
「那最好。」
「就是……那男人來了,里頭的女人也別留了,否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看見了你們的臉,還是拿個麻袋把人裝了給沉進河里吧!」
張薇薇听到這里,頓時心一緊,雖然後來沒再听見兩人說話,卻也明白不管有沒有人拿錢來贖自己,自己可能都性命難保。
真是的,這樣的破事怎麼都會讓她遇上?等她安全的從這里出去後,她一定要馬上去燒香拜佛,然後香油錢一定要多多的添上,當然,全部都由布御霆買單。
她又裝暈了好一會兒,確定房外沒聲響了,才睜開眼楮,打算開始自救。
她用手拚命勾著自己腰上的金三件,這也是她醒來後,不那麼緊張的主因。
雖然手腳被綁,但是她的金三件里,有一件和別人不同,那就是一個有蓋子的小剪子。
這是她生了兒子後才換的,因為指甲需要常常修剪,要不然怕刮傷了兒子女敕女敕的小臉,才特地讓人去打的。
沒想到指甲剪沒幾次,就得用來割繩子,也幸好雖然叫金三件,但是要真要是用金子打的那反而還不好用了,里頭其實是鐵做的,磨得跟小刀差不多利。
她努力的在綁住手的繩索上磨著,一下又一下,磨得自己滿頭大汗,終于在日頭西斜了一些時,把縛著手的繩索給卸了下來,接著她馬上拿出嘴里的破布,解開雙腳的束縛。
重獲自由後,張薇薇先是稍微活動一下手腳,接著又听到外頭傳來對話聲,她趕緊隨手撿了根木棍藏好,回到床板上躺著,將破布先用自己的帕子包一下再塞回嘴里,接著把繩索假模假樣的套在手腳上。
她微閉著眼,偷偷看到門板慢慢的被打開,接著出現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她心中瞬間詛咒了一籮筐,最後總結了一句——
可惡!這世上不只是紅顏禍水,男色也同樣害死人啊!
布御霆,你又把我給坑了一次啊!
張薇薇正在想著詛咒該怎麼說才會有用,布御霆在家里卻是怒火中燒,幾乎砸壞了書房里能夠摔的東西,手中的信也被他捏得皺在一起。
不過是群連名號都沒有的混混,卻敢動他的人?!
布御霆眼底閃過一陣冰冷光芒,緊抿的嘴角勾起一抹厲笑,冷峻的面容看起來好不可怕。
大管事同樣膽顫心驚,心里不斷嘀咕著,到底是哪一路的小表這麼沒眼色,別的人不招惹,竟然招惹上了這個活閻王。
布家生意很大,平日里卻沒什麼人敢找麻煩,就是因為自家東家夠狠,手段也夠絕,在整倒過幾家對頭的商鋪、把人弄得傾家蕩產後,就少有不要命的敢自己撞上門來了。
再說那些地痞流氓好了,在街上混,平常也是最有眼色的,除了少部分外,大多不會去招惹那些真正有勢力的人。
真的不長眼直接找主子的碴,結果斷手斷腳都是輕的,就怕是半死不活,還被扔到采石場里,一輩子都不見天日那才淒慘。
不過那都是明面上的仇,若是私底下的,像是曾經圍堵過主子的那些人,現在連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長了。
大管事的心思繞了一大圈,同時也在琢磨著到底是誰敢在布御霆頭上動土,二排除可能性。
布御霆可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吩咐道︰「把人手都給我派出去找,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長眼楮的敢動我的妻子。」
「那對方要求的銀票呢?」那些人要求要五十兩的銀票,總共要一百張。
布御霆揮了揮手,冷聲說著,「也準備,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有膽子要,有沒有那個命可以花!下去吧,兩個時辰內我要知道結果!」
大管事心里發苦,兩個時辰,光是搜遍全城就很困難啊!他現在不怕別的,就怕這件差事做不好,自己也會被連累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可什麼話都不敢說,只能答應後,安安靜靜的退了下去。
布御霆心急如焚,雖說表面上還試圖維持平靜,但是緊握的雙拳卻說明了他的不安。
他隱隱約約听到兒子的哭聲,听了一會兒,卻還是站在原處沒走去安撫。閉上眼,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睜眼,眼里閃過狠戾的血色光芒。
薇兒若有一點點的差錯,那些人包括他們的家人,一個都別想跑!
敢動她一根指頭,他就要讓他們全家一起陪葬!
張薇薇看到那人進來之後,也不再假裝了,睜開雙眼,緊瞅著來人,眼底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呵!夫人,綁成這樣可舒服了?」沈慧心摘下帷帽佯裝一臉關心的模樣,配上她陰冷的眼神,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惡心。
張薇薇可還沒忘記自己嘴里還塞著東西,也不打算先曝光自己已經可以活動的事實,只是用嘲諷的目光瞪著她,一邊用眼角余光偷瞄著半開的房門,外頭似乎沒有半點聲音和人走動,令她心中起了一個計劃。
沈慧心沒有得到回答,只勾著唇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去,手探到她的嘴邊,像是要把她嘴里的東西給拿出來,結果手才剛輕踫到張薇薇的臉,就反手一抬,直接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夫人,這是謝謝你那日的賞。」沈慧心笑得溫柔,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的狠毒。
「喔,我忘了夫人你嘴里還塞著東西呢!」這次她一邊享受著勝利者的優越感,一邊隨意抽出那團破布,然後反手又打了一巴掌。
在安靜的屋子里,這兩巴掌顯得格外清脆響亮,張薇薇被打了兩下,臉色也不變分毫,依然不屑地望著她。
「怎麼不說話了?你平常不是挺能說善道的嗎?」
張薇薇冷笑道︰「你平常會跟一只狗不斷說話嗎?那不是自降格調?」
聞言,沈慧心的小臉瞬間扭曲,接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又恢復溫柔的面容,不復剛剛的猙獰。
「哼!你也不用死鴨子嘴硬,接下來你的下場,絕對是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淒慘!」
「淒慘?」張薇薇想著,你看過還珠格格嗎?你看過什麼叫做虐文嗎?你知道什麼叫做虐到深處無怨尤的那種虐嗎?
你這古代人沒試過容嬤嬤用針剌手指,沒試過什麼叫做十大酷刑,怎麼明白什麼叫做淒慘?
沈慧心還以為她怕了,好心的說道︰「等等就把你送到另外一個男人的床上,然後等拿到布御霆的銀兩,你沒了利用價值,就直接把你包在麻袋里沉到河里去,如何,這可是我想了許久的好方法。」
「喔!」張薇薇覺得很沒力,因為這真的太普通了,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