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會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向業務部介紹公司新開發的產品,二是舉辦員工達成目標業績的慶祝會。
所有的人員一坐定,會議立刻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溫如媜的雙手飛快的在筆記型計算機上敲擊,下月復突然一陣抽痛,讓她的手指猛然一頓。
不夠快!
饒燁安眉頭一皺,注意到她今天真的很不對勁。
會議持續進行著,緊接著進入第二個議題。
「這部分不用做會議紀錄。」在議題一開始時,饒燁安先丟出這句話,隨即示意負責該活動的相關人員報告。
唐慎謀洞察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流轉了一圈,緩緩的露出神秘的微笑。
看來有人的春天到!
他老早就在懷疑了,從酒吧相遇,總是在女人堆里吃香喝辣的饒燁安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開始,一切都不對勁了。
饒燁安錄用溫如媜,兩個人一起工作時,空氣里老是彌漫著詭異的氣氛,每次饒燁安稍有動作,小助理就會彈跳到三尺之外。
看來那晚的那句話,在小助理的心里留下一道不小的陰影啊!
不過這不是最令他傻眼的部分,真正能撼動他的是饒燁安的反應,有時候好友會故意說些話刺激心有芥蒂的小助理,看見小助理神經緊繃,他就一副很樂的樣子。
最恐怖的是,不曉得饒燁安自己有沒有發現?他的目光總是會在小助理沒注意時,悄悄往她身上兜轉。
如果說小助理美得冒泡也就算了,凡人都有欣賞美麗事物的本能,但饒燁安本人長得比小助理還美,真的想欣賞美麗事物,拿個鏡子,照照自己不就完事了?
根據幾個月的觀察,唐慎謀總結出一個結論︰饒燁安栽了,而且還是栽在初次見面就狠狠的甩他一巴掌的女人手中。
在饒燁安的掌控下,四十分鐘後順利結束會議。
一宣布散會,所有的人立刻起身,一哄而散,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微微冒著冷汗的溫如媜、皺著眉頭看著小助理的饒燁安,還有厚臉皮挑了一個視線最佳的座位坐下的唐慎謀。
溫如媜吃力的收拾好桌面,正要拿起筆電,才赫然發現總監居然還沒走,甚至朝她走過來,一手提起她手邊的多功能筆電。
「總監?」她詫異的輕呼。
饒燁安被她微微訝異的語氣牽動住腳步,自從那晚過後,這是她唯一一次沒有用冰冷的語氣對他說話。
听見她不穩的腳步聲,他緩緩的轉身,平靜的眸子在對上她顯露出疲憊的視線後,逐漸加溫發燙。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您的好意。」溫如媜朝他伸出雙手,婉拒他提供的溫柔與貼心。
她不懂他的脾氣,也模不清他的本性,于是大膽決定兩人之間存在單純的職場必系是最棒的狀態。
唐慎謀在一旁,突然發出短促的低笑聲。
饒燁安沒有理會好友,所有的精神都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一雙眸子緩慢的釋放積累了一段時間的危險情緒。
「你今天怎麼了?」他關心的問,拼命壓抑自己想對她「冷靜處理」發飆的沖動。
「我?」溫如媜困惑的眨眨眼,「我很好。」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將筆電丟到桌上,打定主意現在非跟她談談不可。
「總監?」她不解的看著他的動作,下意識伸出手,要去踫筆電。
饒燁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稍微施力,將她輕松的拽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咬牙低哼,怒氣噴向她拼命想保持冷靜的小臉。「你的臉色蒼白得跟紙沒兩樣,還跟我說你很好?」
溫如媜先試著掙扎了兩下,企圖從他牢牢的禁錮里抽回自己的手,無奈他鎖得極牢,末了,她放棄了,抬起眼,瞪著他,強調的說︰「我沒有因此耽誤公司里的任何事。」
你有!
饒燁安炯銳的眸子快速閃過一絲沮喪,也許她沒有耽誤任何公事,他卻為了她在開會時數度閃神。
「你難道就一定非要這樣不可?」他松開手,黑亮的眸子浮現從不輕易示人的挫敗。
「我怎麼了?」溫如媜冷下小臉。
「如果生病,就請假,好好在家休養。」他的語氣里有一抹難以察覺的關心。
「我沒生病。」她不高興的皺了一下眉頭。
「你有!」他瞪向她。
否則她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又是怎麼回事?
溫如媜看見他烏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瞬間,她意識到這也許是他表示關心的方式。
兩軍對峙,先敗陣下來的居然是饒燁安?他一開口,唐慎謀掩不住驚訝,俊雅的臉龐發亮。
「如果生病,公司規定可以請病假,不扣薪,只是沒有全勤獎金而已,如果你在意那份獎金,我可以……」饒燁安懊惱的爬梳黑亮的頭發,試著婉轉的勸她回家休息。
「總監,我真的沒有生病。」她再次強調,而且她想要那份全勤獎金。
「公司的員工福利政策似乎出了一點問題,全勤獎金的部分我會處理,我希望你現在立刻回家休息……」他恍若未聞,繼續勸她。
「我是生理痛。」溫如媜突然明白,如果她不把話說清楚,自己很有可能馬上被他轟出公司。
他公司的福利很不錯,同事之間的相處也很愉快,沒有可怕的勾心斗角,如果可以,她希望長時間在這里工作。
她很珍惜這份工作,尤其在經歷過一段低潮的失業期後,變得更加懂得珍惜一份好工作。
「……在這之前,你應該先去醫院一趟,我可以……」饒燁安耳尖的听到留下來看免費好戲的唐慎謀又發出短促的低笑聲,才愕然頓住。
他眯細眸子,狠狠的瞪了好友一眼。
等好友終于「後知後覺」的舉起雙手,慢條斯理的走出會議室,他才又將注意力放回她身上。
溫如媜抬起眼眸,望著他俊美無雙的臉龐,心想,他這下子應該沒有理由逼她回家休息了吧?
「你有仔細且完整的閱讀過公司員工手冊嗎?」他問得一臉認真。
她眨眨眼。他怎麼會突然有此一問?
「大概……有吧!」有誰會真的將公司員工手冊里的每一條規定都記得一清二楚?他現在是故意為難她嗎?
不管他怎麼刻意刁難,她……她是不會輕易放棄這份工作的。
溫如媜狐疑的目光忍不住飄向他,上下打量,同時看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迷人自信模樣。
「那你一定很清楚,里頭有一條女性員工的特別福利,每個月有一天的生理假,不扣薪,也不影響任何獎金。」饒燁安大大的松了口氣,態度沉穩,緩緩的陳述著公司的員工福利政策。
謝天謝地,當初制訂員工福利政策時,他有照顧到女性員工的福利,對自己這顆腦袋致上十二萬分謝意。
「是這樣嗎?」她歪著頭,喃喃自語。
奇怪,她怎麼不記得有這一條?
凝望著那張小臉,似乎可以看見她的頭頂亮滿問號,他好心情的勾唇笑了一下。「所以我以上司的身分,要求你充分運用公司所有的福利政策。」
「你家助理不在座位上。」
唐慎謀一腳踢開總監辦公室的門,雙手捧著新談好的大筆合約,特地繞道進來小小的炫耀一下。
「她回家了。」饒燁安的頭連抬都懶得抬一下,雙手繼續忙碌的畫著設計圖,一副不受任何人事物干擾的模樣。
「回家?」唐慎謀把合約放到他的桌上,滿肚子困惑的問︰「她辭職了?」
「你在鬼扯什麼?」饒燁安冷冷的瞪著好友,語氣火爆,「她生理期來不舒服,我讓她回家休息。」
想起她今天臉色慘白的模樣,他濃眉倒豎,忍不住為她擔心起來。她痛得臉色發白,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瞧見好友一臉擔心,唐慎謀的眼底精光一閃,揚起一抹詭笑。「很嚴重嗎?」
嚴重嗎?饒燁安想了一會兒。他又沒來過月事,怎麼知道她那樣到底是嚴重還是正常?
他當下更加心煩了,沒好氣的瞪了好友一眼,滿臉陰沉。「你又沒敲門。」
唐慎謀劈頭挨了罵,臉上一點怨氣也沒有,反而笑開懷。「我剛接到兩個委托,開價不錯,特地拿來讓你高興一下。」
「嗯,知道了。」饒燁安冷淡的響應。
「你不看一下內容?」唐慎謀熱心的打開其中一份合約,努力想要得到好友的一聲稱贊。
「我只負責設計,開價的事別拿來煩我。」饒燁安看都不看一眼,專心的畫設計圖。
「喔!你正忙著設計,看起來很忙,那我就不打擾了。」唐慎謀收起合約,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
「嗯。」知道就快滾,別在一旁打斷他的靈感。饒燁安沒給他好臉色。
「對了!」唐慎謀假裝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饒燁安理都不里他,定力好得跟入定禪師有得拼。
「听說女人那個來,如果太痛,是要送急診室的。」唐慎謀諒他肯定不清楚生理期是怎麼一回事,索性開始跟他天南地北的聊起來。
他不信自己沒辦法讓好友停下動作,專心的跟他說上兩句話。
「听誰說?」饒燁安停下動作,抬起頭,怔怔的問。
「會計部的小月啊!有一次她在公司痛得受不了,還是我特地開車送她去急診室。你若不信,我現在叫她進來講給你听。」唐慎謀發現自己說到「急診室」時,好友的臉龐不安的抽動了一下。
關心人家就關心咩,干嘛還要這麼逞強?去看看人家,身上又不會少一塊肉,自己也不用在這里擔心、耍壞脾氣。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饒燁安的眉頭皺成兩座小山。
急診室?這麼嚴重?!
「你忙著趕設計圖,我哪敢吵你?就自己趕快把可愛的員工送去醫院啦!你都沒看見小月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說有多慘就有多慘。」唐慎謀邊說邊皺眉,說到末了還搖搖頭,露出不堪回憶的神情。
看著好友唱作佳的表演,饒燁安有些慌了,早知道就直接開車載她去醫院。
本來以為逼她回家休息就夠了,听好友這麼一說,他開始不確定要她回家到底是對還是錯。
如果她在公司里,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多少還可以幫上忙,現在人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好是壞,他根本無從猜起。
看見好友的臉色陰晴不定,唐慎謀詭譎一笑,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
「唉,今天開會時看她那個樣子,跟小月差不了多少,真是令人擔心啊!」
饒燁安沉下臉,一語不發。
「上次小月不舒服,是我代表公司表達關愛,我說你也是這間公司的老板之一,不管怎麼算,這次也應該輪到你表示一點溫情了吧?」唐慎謀抱著合約,朝他露出「你多少也該擔點關心員工的責任」的表情。
「胡扯什麼?」饒燁安冷冷斥喝,不過語氣松緩,態度開始搖擺起來。
「你不去嗎?不然我去也可以啦!」唐慎謀換上期待的表情。「老實說,
我實在有點好奇,像溫如媜那樣單純又善良的女人,不曉得她家是什麼樣子?一定很溫馨。」
听听他說的那是什麼話?
胸腔竄起一股悶氣,饒燁安沖著他低吼,「你是去探望生病中的女職員,她家溫不溫馨關你什麼事?」
「誰說女職員就不能娶來當老婆?」唐慎謀聳聳肩。「如媜那麼可愛,也許我會認真起來追她也不一定喔!」
饒燁安狠狠的瞪他一眼,有些別扭的開口,「把地址給我。」
「什麼地址?」唐慎謀故意裝傻,「我家的嗎?」
「你再裝傻,小心我的直勾拳。」饒燁安語帶威脅的說。
「饒大總監饒命,我等等讓人事部的員工把地址送來。」唐慎謀哈哈大笑。「對了,千萬不要空手去,記得買點對方想吃的東西,痛了一整天,說不定現在她的胃里是空的。」
「我是去探病,不是去追女人。」饒燁安不屑的冷哼。
好端端的沒事,他人到就已經很夠意思,又不是小伙子追女人,還要把貢品統統扛了帶去?荒唐!
他不干這種事,這算什麼?
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