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娜听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自己拿起削刀跟馬鈴薯削起來。她不想一個人睡在那麼大的房間里,太寬也太空了,讓她很不習慣。
「是啊,妳可別說,巴爾克那小子不知道。」莉薩靠近瑪喬麗說著。
「知道了、知道了,那小子一向見一個愛一個。
「可不是嗎?嘴巴又甜的膩人,哪個女孩子招架得了?"
莉薩、瑪喬麗、廚房的廚娘大廚一向是一邊工作一邊聊天,聊歸聊,手上的動作可也是利落快速的很。
婼娜已經習慣在廚房里听著一堆陌生語言的吵雜聲,她並不覺得吵,這些听不懂的聲音好像可以讓她心里不感到那麼寂寞,一開始剛抵達城堡時的不安感,已經讓一群熱情的人們漸漸驅散而去了.
她想,她已經慢慢的在融入城堡里的生活。
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她現在還是不會說法語,不過她已經沒有起初抵達城堡時的不安了。
她到現在還是不大確定她是真的跟姑婆到了法國,她以為除了媽媽之外她沒有親人了,她是個孤兒也是個讓媽媽丟在菜市場里的孩子。
她以為她會跟冰姐姐一樣,讀完書就去找工作好減輕院長媽媽的負擔,可是她真的跟姑婆來了,她很高興還有姑婆這個親人在,可是她真的很舍不得院長媽媽、冰姐姐、小軒、蕾蕾。
冰姐姐剛回來,那個雷大哥不知道對她好不好?
小軒總是感冒好了又染、好了又染,身體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什麼狀況發生?冰姐姐現在不住在院里,院長媽媽一定會忙不過來的。
她不免擔心起孤兒院里的狀況,在體認到媽媽永遠也不可能再到菜市場里找尋她的時候,她就把孤兒院當家了,孤兒院里的每一個小朋友都是她的親人。
婼娜從廚房後門慢慢往位于城堡後方的森林走去,她削了一大袋馬鈴薯、半籠紅蘿卜,這是她唯一幫得上忙的。
其實她也可以切菜,可是她們總覺得她是個小孩子不可以拿刀,她已經有十五歲了呢。
也好,前幾天她發現城堡後面有座湖,她就趁這個時候過去瞧瞧,免得一會兒巴爾克又拉著她到處跑。
她決定把那座湖當作是自己的秘密基地,不告訴巴爾克。
婼娜踏著輕松的步伐前進,看著眼前滿滿都是郁綠的大樹她覺得漂亮極了,白天才會這麼覺得,要是夜晚她肯定覺得很恐怖。
天空漸漸的明亮起來,樹上的小鳥也都醒了,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看來跟台灣的麻雀差不多嘛。
婼娜哼著自己的小曲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湖邊。
湖中央傳來的水擊聲吸引她的注意,婼娜縮著肩膀往後退卻又十分好奇到底是不是湖怪?
婼娜遠遠的只看見湖面上不斷有水波痕產生,她正在考慮要不要再靠近一點好看清楚,可是又害怕有水怪突然朝她攻擊。
她還跑得動嗎?才這麼想,忽地,水怪猛地浮出水面!
「嚇!」婼娜往後跌坐到地面上,她腳軟得沒有力氣往後退。
不是水怪也不是湖怪,是個男人在游泳!
婼娜用力的喘著大氣,小手還不停撫著胸口,「真、真是嚇死人了。」害她胸口撲通撲通的跳著,心髒好像要沖出來了。
「搞、搞什麼鬼?原來不是水怪。」
搞不清楚狀況的婼娜竟然還在心中暗嘆可惜,要是真有水怪、湖怪,她大概會被先嚇死。
婼娜撐著自己沒啥用的軟腳,這才放心的跛行向前,愈是近看她愈是贊嘆。
她只有在電視上面看過職業選手游蝶式,她不知道現場臂看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當他雙臂一振的時候,他雙臂以及胸口的肌肉全都賁了起來,背部的肌肉線條更是肌理分明。
好像是電影明星鍛練過的身材喔,不,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更令婼娜驚嘆不已的是他足以媲美奧運選手般的精湛泳技,他的動作結合了力與美,而發達的肌肉更是突顯出男人專有的陽剛味。
婼娜不自覺雙手撫上微紅的臉頰,看著男子有如水中皎龍一般翻騰于偌大的湖里,她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楮。
安斯艾爾.高登巴姆一開始就知道有人闖進自己的私人領域,不過他還是自若的在湖中游著,他已經很久沒回來自己從小長大的家。
對別人來說,這是座華麗以及奢侈的巨大城堡;但是對他來說,這是他的家,一個他最熟悉也最能放松的地方。
他沒有太在意湖邊動作詭異的人影,盡情的享受暢泳的快感,很多人都知道他馬術厲害,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泳技跟馬術一樣專精。
沒有一個泳姿是他不會,而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蝶式。
只要是從小看他長大的僕人就知道他不喜歡有人進入這個地方,尤其是他待在這里的時候,後來他到美國去了,新進的僕人大概不知道這一點吧。
而來城堡里作客的一些客人壓根不會走到這個地方,因為地面上的泥土會沾上他們身上那一襲全球限量的昂貴名牌裙襬,更會弄髒他們價值不斐的訂制皮鞋。
男的客人忙著交際談生意,而女客人不是忙著釣上比自家更富有好幾倍的男人就是巴結他母親,妄想能坐上城堡女主人的位子,他們是不會有閑情逸致好好觀賞這環繞在城堡周遭的美麗景色。婼娜完全沉浸在他充滿力道的泳姿中,她像是個站在暸望台上俯瞰的觀眾,一個最捧場、最專注的觀眾。
安斯艾爾.高登巴姆換用自由式,如魚得水般的游到湖邊,輕輕松松躍上湖岸拾起一旁短褲套上.
他這才看向偷窺自己已久的人,原來是個孩子,還是個一個小小的東方美人。
小美人有著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那彎彎的柳月眉像是一道遠山似的服貼在她小巧的臉上,柳月眉下面是一對漂亮的眼楮,圓滾滾的黑眼珠像是寶石般瓖嵌在她雙眼里,可是原本應該是慧黠的雙眼此時看起來卻有點呆滯。
婼娜看著水中皎龍幻化成人形從湖中躍出水面,當他從湖中起身時帶起了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剔透的水珠像是燦爛奪目的煙火般迸射在他的周遭。
微卷的褐色栗發短短的服貼在他好看的頭形,他的眉毛跟他頭發的發色一樣是濃密的黑栗色,陽剛的劍眉下是一對有些冷酷的雙眼,而那英挺的俊鼻更是透露出主人嚴厲的個性,抿緊的雙唇似乎有些太薄了。
婼娜正想繼續往下觀看神祇般的雕像,卻發現雕、雕像會移動!她此刻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雕像已經靠得自己如此相近?
「還滿意妳看到的嗎?」安斯艾爾實在不得不佩服,一個人竟然能夠如此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這孩子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愚蠢。
安斯艾爾的出聲驚醒了婼娜的幻想,人!真的是人,還會說話!
婼娜美麗雙眼逐漸注入一絲正常反應,「呃!」
「妳是誰家的孩子?」城堡里的佣人太多,太久沒回來好像也增加了許多新面孔。
婼娜原本就還听不太懂法語,只會一些基本的詞匯,像是吃飯、睡覺、洗澡、好、不好之類的,這下她一緊張更是完全听不懂也完全忘光光。
「主人在問話,妳必須一一回答。」安斯艾爾流露出他身為貴族與生俱來的命令氣勢。
看著雕像不似世人般真切的臉孔以及他不甚和善的口氣,婼娜有股往後拔腿而逃的強大沖動,無奈她的雙腿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
愈來愈逼近的高大身形讓她有股壓迫的感覺,她實在不想如此膽小,可是她又開始發抖了。
安斯艾爾看著像小搬羊般畏懦的東方女圭女圭,不自覺放松臉上繃緊的剛硬線條,「妳的名字?」就連聲音也輕柔了許多,然而他卻沒有發覺到自己不尋常的表現。
這句問話婼娜听得懂,因為剛剛來到城堡的時候每個人看見她都會問上這麼一句,不過她的喉嚨現在好像被鎖住了,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直瞠瞠的抬頭望著巨大雕像,他是如此的俊俏迷人,就連微怒的時候也很吸引人。
「不會說話是嗎?」安斯艾爾頓了一下,「啞巴?」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竟然皺緊濃密的眉毛,結實有力的雙臂也有些煩躁的擱上腰際。
「呃、咿、咿。」她很想向他表達什麼,可是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啊、咿咿……」一張可愛的小嘴開開合合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安斯艾爾更加確信她是個啞巴了,真是可惜了一張漂亮的小臉。
婼娜感到挫敗極了,她消極的來到法國根本沒有想要好好學會法語的,可是她現在踫上了一個很想和他好好說話的人,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斯艾爾看著她雙眼里的燦爛寶石逐漸黯淡下來,「沒關系,妳可以比手畫腳,我可以懂的。」
婼娜感覺到他溫和的口氣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卻不知道他誤以為自己是啞巴,他誤以為眼前的東方美人是啞巴而不知道她只是還听不懂法文而已。
婼娜實在很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愚蠢的樣子,但是她現在就是真的很愚蠢。
「以後別獨自來到湖邊,湖泊看似美麗平靜,但其實這湖很深也很危險。」他自小諳練水性,這湖泊哪處深、哪處淺,他都了如指掌。
婼娜看著他不斷張合的好看嘴唇,雖然說剛才嚇了好大一跳,可是早就應該平復了,為什麼心跳的速度還是這麼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