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于淨下班後,趁著展焊旭臨時有事情必須處理無法來接她的空檔,獨自一人至超市買了些食材,準備好好大顯身手,做頓豐盛的晚餐來慰勞辛苦工作的他。
一想起他的俊顏,以及總是含笑望著她的黑眸,她就忍不住的輕揚起唇角,為自己能如此幸運有他的愛戀感到不可思議。
停妥摩托車後,她拿著兩、三袋的食材走至大門前,卻在將鑰匙插入鑰匙孔要開門時,發現門早已經被打開。
于淨擰緊眉頭,一股不安的情緒襲上心頭,小手立刻拔出鑰匙扭開大門,一進門,她便瞧見了三名不速之客。
瞬間,原本以為是小偷入侵所造成而布滿不安的小臉轉而被冷漠覆蓋住。
映入眼簾的不是小偷,而是她的父母,以及她的姊姊。
「是誰開門讓你們進來的?」于淨冷聲的詢問。
其實不需要問,她也知道是房東開門讓他們進來,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用怎樣的理由來說服房東?
「妳這個小孩是什麼態度?難道我們不能來嗎?」于父率先開炮,他炯亮有神的眼眸瞪著一臉倔傲的女兒,語氣不甚和善。
放下鑰匙,于淨神情淡漠的提著食物進入廚房,充耳不聞。
「妳!」于父怒瞪著她,一時之間被她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
在一旁的于母也被于淨的態度弄出了脾氣,她跟上前,扯住了于淨正在放置東西的手腕,「妳為什麼休學卻不跟我們商量?莽莽撞撞的做出這種事情,妳這樣做對嗎?」
當他們一家人意外得知于淨擅自主張做出休學的動作後,震驚不已,連忙找了個空檔時間,要找于淨詢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更令人生氣的是,她居然連搬離原來的租處也沒有告訴他們,讓他們焦急得不得了。
最後在無法得知她任何消息的情況之下,他們只好請征信社幫忙找人,找了將近一個月之後,才得知她住在這里,接著就連忙趕來了。
于淨瞪著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上頭有著些許的皺紋……
那是歲月的痕跡。
但是,那些痕跡從來就不是為她而駐留的。
所以,于淨用力的甩開母親的手,語氣開始高揚起來,「我休學為什麼要過問你們?這個學業是我努力苦讀來的,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你們管不著!」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理所當然的用言語謾罵她,可以不顧她的自尊心的將她的存在價值貶得一文不值,可以那麼的毫不在乎她的生死後,又在知道她休學這件事情再來介入她的生活?
「妳!」于母被于淨突如其來的叛逆舉動弄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驚瞠黑眸的瞪著她。
「妳這是什麼態度啊?這是對待一個長輩該有的行為嗎?」于父扶著被甩開的妻子,為女兒過分的舉止感到憤怒及痛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女兒竟會變成如此。
聞言,于淨冷笑了聲,「要我尊敬,也得有讓我尊敬的資格。」
于家二老瞬間錯愕不已,紛紛不敢相信女兒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于淨越見乖張的態度終于讓于禎看不下去,她沖動的上前甩了妹妹一巴掌,響亮的聲音頓時在不大的空間中響起。
氣氛立刻凝結。
于淨的小臉被甩偏了過去,白皙的肌膚上有著一道明顯的紅色痕跡。
「小淨,妳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妳總是不能了解爸媽的苦心,一再的用言行來反抗爸媽?妳到底知不知道妳這麼做,爸媽會有多傷心?為什麼妳就是這麼不懂事!」于禎氣得渾身發抖。
面對從小就喜歡與爸媽對抗的妹妹,她幾乎無能為力,而這也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了妹妹。
傷心?
這兩個字眼讓于淨嗤之以鼻。
她緩緩的回過頭,小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表現,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不出任何文字解讀。
她只是靜靜的、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那三個以關心之名送給她這一巴掌的親人。
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姊姊。
如果,他們真的關心她,就不會在她小時候,滿懷欣喜的拿著一張八十分的考卷跟爸媽說她進步了時,只是說了聲「喔」,然後只把獎品給考了一百分的姊姊。
對他們而言,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個附屬品一樣,沒有任何被肯定的價值存在,在那個家,她就像是陌生人般,每天看著他們開開心心的談天說笑,卻插不進話題,只能默默的轉身上樓,回到房間讀書。
那種完全融不進家庭的悲哀,讓她深深的感到疑惑。
那里……真的是她的家嗎?
如果,他們的忽略、嘲諷和比較就是他們所謂的關心,她寧可不要這個家庭!
于淨淡漠到幾乎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于父一行人怔愣的說不出一句話。
那種眼神、那種樣子,是他們從來沒有在于淨身上看過的。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不是姓于。」轉過身,于淨徑自動手做起菜來。
她已經不想再理會他們,因此,也就沒有必要去看他們在她說出這句話後的反應。
也因為這個決然的轉身,她看不見當她這句充滿恨意的話語說出口之後,于父一行人的表情是多麼的震驚、不解、失落……
「這是怎麼回事?」
展焊旭放下公文包,月兌下西裝外套後,本來想到廚房偷夾幾口美味的菜肴喂喂正唱著空城計的胃,沒想到卻看見三名不速之客。
越過那三人驚訝的目光,他眼里只有于淨的存在,瞧見了她芙頰上那抹不該存在的紅痕。
一道幽狠飄入黑眸,他的眸光瞬間暗沉。
大手溫柔的撫觸那片紅痕,他心疼的詢問,「疼嗎?」一定很痛,他在心底暗忖。
一見到心愛的男人回來,于淨終于不再感到孤單,反而卸下了冷漠,眼底綻放著欣喜之色,她搖搖頭,「不會的,沒關系。你今天怎麼了?感覺好累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處理些不重要的事情罷了。」他笑了笑,眼神卻冷漠的望向佇立在一旁的三人。
「于淨……這個男人是誰?」于父質問著。
光是看這個男人親昵的撫模著女兒的臉蛋時,再遲鈍的人都會發覺他們之間那一股曖昧的氣氛存在。
于淨刻意的勾住展焊旭的手臂,整個人親密的貼在他的身軀上,用著甜死人的聲音說︰「他是我的男人,而且,我們就住在一起。」然後,她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吻,存心要氣死于父。
展焊旭靜靜的望著于淨刻意的舉動,她眼底的悲傷卻教他看了于心不忍。
她在強顏歡笑。
所以,他放任她對自己放肆。
此話一出,于父簡直不敢置信的瞪著女兒叛逆的神情,「妳、妳跟男人同居?」
父母親和姊姊錯愕以及憤怒的表情看在于淨的眼里,竟讓她有著報復的快感。
于淨笑得更甜美,黑眸里卻有著郁色,「對,我就是跟男人同居,我告訴你,我還跟他上了床!有這樣的女兒,你一定很失望吧?你要不要也听听看,我在床上是怎麼誘惑、挑逗我的男人……」
她是笑著在說出貶低自己的話語來打擊親人,可是听在展焊旭的心底,卻有著難以忍受的痛意。
他知道她在逞強。
「妳居然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于父又氣又怒的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只是厚實的大掌摑到的並不是柔女敕的芙頰,而是男人結實的手臂。
于淨驚喊了聲,慌張的詢問替她挨下父親強勁手力的展焊旭的感受。
于母望著女兒,眼底有著沉痛,緩緩的開口,「妳讓我們太失望了。」語畢,她拉著憤怒的丈夫以及大女兒,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