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了有一會兒,「喂?」
「喂,湘竹嗎?」
齊湘竹嘟了嘟嘴,「你的手機里沒有顯示我的名字嗎?」他如果有把他的號碼輸入手機電話簿里的話,他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
嚴霆峻在手機的另一端笑著,他的手機夾在肩膀跟左耳之間,他的雙手將一迭數據豎立起來,然後在桌面上敲幾下,好讓雜亂的資料紙張整齊一點。
「有,只不過我沒看手機屏幕就把電話給接起來了。」
「那你還知道是我的聲音。」
「當然,你的聲音很容易識別。」齊湘竹在電話的另一端露出微笑,嚴霆峻將手上的資料暫時擱到一旁。「你現在人在哪里?」
「你要來找我嗎?」
「可能要麻煩你過來找我,我在等一通美國客戶的電話。」
「你人在公司?」
「嗯,你要過來找我嗎?我告訴你我公司的位置。」
「今天是周末,你也在公司上班?」
「美國現在還是星期五上班日。」嚴霆峻往後靠在椅背上,他閉上雙眼稍微休息一下。
「可是你上次禮拜天的時候不也有上班?」這家伙到底什麼時候有休息?難怪說要找他看電影看到現在連個影兒也沒有。
嚴霆峻笑了一下,「有需要我就會進公司。」
「好啦,告訴我你的公司在哪里?」
嚴霆峻說了一個地址給她,齊湘竹本來想叫出租車,可是她發現這個地址就在這附近沒多遠的地方。
齊湘竹干脆慢慢地踱步在街上,一路上看到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她就買一點,等她走到一棟辦公大樓前的時候,她的左右手都已經提滿大大小小的袋子。
假日的辦公大樓就跟她家晚上一樣,只有警衛待在大廊,齊湘竹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她不用等待電梯門就開了。
齊湘竹走進電梯按下最高樓層,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就是不錯,她的嘴兒里邊哼著輕快的歌曲。
當電梯「當」的一聲開啟的時候,齊湘竹走出電梯,她沒想到偌大的明亮空間竟然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左右看了看,最後往前方的那扇大門前進,她沒有手可以用來敲門。
「嚴霆峻,你快來幫我開門啊!」
坐在辦公桌前講電話的嚴霆峻抬起頭,只見他的辦公室門外有抹人影在動來動去,毛玻璃的霧面讓嚴霆峻看不清楚門外的臉孔,不過那抹縴細的體態以及舉止讓嚴霆峻會心一笑。
齊湘竹用推開又厚又重的玻璃門,她正想破口大罵,只見嚴霆峻拿著電話筒用唇語說著好像「等我一下」之類。
朝嚴霆峻示意的眼神順過去,齊湘竹走到沙發前,她將手上的東西通通放到一張通黑光面的方形桌上。
「呼!」重死她了,她沒事干嘛買這麼多東西折騰自己?齊湘竹還不曾提這麼多東西走上一段路,她想到哪里有好吃的就又彎進巷子里走到那家攤販去買。
齊湘竹將塑料袋解開來透氣,小吃雖然熱呼呼的才好吃,但是熱氣要是把紅豆餅的餅皮給悶軟了就枉費她還繞路到這家以脆皮出名的紅豆餅攤。
蔥油餅也是,她接著解開裝有蔥油餅油紙帶的袋子,但是齊湘竹才解開到一半而已,她便叫了一聲。
「我的雞蛋糕!」她竟然忘記要先解開裝有雞蛋糕的袋子,齊湘竹趕快伸手模模塑料袋里裝雞蛋糕的紙袋,紙袋果然讓熱氣給悶得有點潮濕。
齊湘竹一坐在沙發上,「我最喜歡的雞蛋糕……」但是她隨即又挺起腰桿,還有台南小吃,棺材板。
齊湘竹解開另一個塑料袋,她看見棺材板老板先將厚片土司炸到金黃色之後再撈起來,厚片土司的中間挖空,放入肌肉、豌豆、葡萄、墨魚等內餡,再蓋上土司蓋子,香噴噴的內餡好像還有牛女乃勾芡。
裝有棺材板的紙盒一打開,土司融合豐富內餡的香味馬上充滿辦公室。
「好香,你買了什麼東西過來?」剛掛上國際長途電話的嚴霆峻走過來,他跟她同坐在一張沙發椅上。
「每一個袋子里飄出來的香味都很香,你問哪一個?」
嚴霆峻笑了一下,「你怎麼會買這麼多東西過來?」桌子幾乎都讓她擺滿,嚴霆峻將桌上的財經雜志放到另一張沙發上。
「很多嗎?我看星斌他們每次也都是差不多買這些東西。」
「你說上次要叫來揍我的兄弟?」
齊湘竹點了點頭,「不過我們每次聚在一塊兒人都很多就是了,東西還常常吃不夠呢。」
嚴霆峻隨手拿起一塊雞蛋糕丟進嘴里,「你特地買這麼多東西過來跟我一起吃?」
「不然你想要我撐破肚皮嗎?」
嚴霆峻笑了一下,「當然不是,只不過第一次有人帶吃的東西到公司要和我一起吃。」
舀起一口美味餡料的塑料湯匙都要放進嘴巴了,齊湘竹硬生生地停下來,她轉頭懷疑的睨著嚴霆峻,「喂,你之前不是有女朋友嗎?」
「那不是我的女朋友。」
「隨便你說,不過怎麼可能都沒有女人買東西過來找你,除了PUB之外,你們都不約會的嗎?」
「我一向都不喜歡女人到公司來找我。」只見齊湘竹低頭吃著她的棺材板,「不過你例外,今天你願意過來我的公司我很高興,而且你還買了這麼多吃的東西。」
嚴霆峻看她吃棺材板的模樣,讓他也好想嘗一口試試看。
「我還以為你不把我當女人。」只見嚴霆峻笑了一下,齊湘竹拿起一個袋子放到他面前,她的心情很好,「這里面有臭豆腐。」
當嚴霆峻一把裝有臭豆腐的袋子打開,正喝著一口飲料的齊湘竹皺了皺鼻子,「天啊,用袋子綁起來之後更臭哦,我剛剛在買的時候都還沒有這麼臭。」
嚴霆峻拿出免洗筷,「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這東西。」
「為什麼?你不喜歡臭豆腐嗎?臭豆腐雖臭,可是家泡菜一起吃還蠻好吃的。」
「不是,只是我很少有機會可以吃到這東西。」
「臭豆腐路邊都有在賣啊。」
「我很少到路上去吃東西。」
齊湘竹上上下下的看他,「爾烈跟爾儒外公外婆家也是開公司的,可是他們外公外婆有時候也是會帶著他們到路上東吃吃、西吃吃。」
嚴霆峻笑了一下哦,她的兄弟真的很多,「我爸的工作一項很忙,他都把我交給保姆照顧,你想保姆會帶我到街上東吃吃、西吃吃嗎?」
「你媽媽呢?」
「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我對母親其實沒有印象。」
齊湘竹用余光偷看他一眼,只見他低頭吃著很臭的臭豆腐,「那你爸爸呢?」
「我爸在我大學快畢業的那一年過世。」
「你也沒有兄弟姐妹,那你家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
「嗯,我爸媽跟你爸媽一樣,都只生一個。」
齊湘竹將吸管插進飲料杯中,她從袋子里拿出飲料要給嚴霆峻,可是嚴霆峻竟然搖了搖頭。
「我只喝咖啡。」
「你一定只喝黑咖啡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臉就知道,一臉苦樣。」齊湘竹自討沒趣的放下飲料杯。「這家的飲料很好喝耶,不懂得品嘗。」
嚴霆峻挑了挑眉,「我只听人說過我長得帥、長得俊,還沒听人說過我長得苦。」
「那你可真的是要回家好好照照鏡子了。」嚴霆峻笑著拿起飲料喝一口,齊湘竹睨他一眼,「不想喝就別喝,等等我自己統統喝掉才過癮。」
「我嘗嘗看。」
「很不錯吧?」
「嗯。」
「那你以後會去買嗎?」
「不會。」她又拉下臉的樣子讓嚴霆峻又笑了出來,她的情緒波動還真是瞬間上上下下,「不過你可以買來找我。」
「你不是說不喜歡女人到公司找你嗎?」
「我也說了除了你例外。」
「哼,你以為我很閑啊?」齊湘竹驕傲地揚起下巴。
「那我可以請你偶爾抽空過來陪陪我嗎?」
「既然你都這麼說的話,那就好吧。」
齊湘竹嬌嗔的有人模樣讓嚴霆峻好想狠狠的抱住她親吻,當然他不會現在就這樣做,今天她難得主動打電話給他,不過他想這種機會以後應該會越來越多。
「鈴、鈴……」
一雙手伸出被窩,縴細又白女敕的手掌在床頭上揮了揮,手掌又伸進被窩,但是鈴聲仍持續地響著。
「鈴、鈴……」
齊湘竹猛地掀起被窩坐起來,她呆了一下,但是清晰的鈴聲馬上拉回她還渾渾噩噩的腦子,她不是已經好久沒有調鬧鐘?
齊湘竹爬到床尾,伸長手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機,她不用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是誰,只有他會每天不厭其煩地打電話叫她起床。
「嚴霆峻,你會不會太早打來了?」拿到手機的齊湘竹又趕緊縮回被窩,她抬頭看一下床頭上的鬧鐘。
「你終于肯接電話了。」
「不是,是你終于把去我給吵醒了。」
「我今天要去上班,我想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公司去,我等等繞過去接你。」嚴霆峻一手持著手機,一手整整剛打好的領帶結。
「嚴霆峻,你告訴我你有哪一天不上班?」齊湘竹又看了一下鬧鐘,真的是早上六點半沒有錯,他昨天不是才跟她講電話講到凌晨三點多鐘嗎?
「嗯,上上禮拜日吧,上上禮拜日我們不是去看了一個畫展?」
「那也是等你一早先進公司看幾份傳真之後才過去。」
嚴霆峻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們約會的時間太少?」
「誰跟你約會啊?」
「好,我們不是約會,是聚會可以嗎?」
「勉強接受。」齊湘竹學著他曾經說過的話。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門?我已經要到地下室取車。」
「可是我還好像要睡覺。」齊湘竹揉了揉眼楮,冬天對她來說最難受的事情就是離開暖乎乎的被窩,她想她上輩子是被凍死的所以這輩子才會這麼怕冷。
「我的車上可以睡,到了我的辦公室也可以睡。」
「可是天氣好冷。」
「你穿多一點衣服,中午我帶你去吃紅豆湯圓。」
齊湘竹不自覺地嘟起嘴,她之前買了一杯紅豆湯圓要給他吃,沒想到他一點也不賞臉,只肯勉勉強強地嘗一口。
「你又不吃。」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
「我就是知道。」
嚴霆峻笑了一下,跟她相處的這段時間里,他吃的甜點比他過去吃的都還要多上許多。「到時候你分我幾口就好,甜的東西我吃得不多。」
「好啦,你什麼時候要過來接我?」
「我現在就要下去開車,你慢慢準備,我會在大樓門口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