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采薇踏出辦公大樓,驚訝的看到戚沛晟的車就停在辦公大樓前最顯眼的位置,車門已經打開等著她。
她的腳步不由遲疑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天空,天氣不錯,沒有烏雲也沒有閃電,當然也不可能下起紅雨,但是戚沛晟來接她下班?!她的目光回到戚沛晟身上,用力的眨著眼,懷疑眼前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覺。
「你還不上車在做什麼?!」他沒好氣的問,「快點,你要害我被開罰單嗎?」
他的聲音令她回過神,快走了幾步,彎腰坐進車子里,「你怎麼來了?」
「下班了,順路來接你。」他回得很簡潔。
她上下打量著他,明明就是熟悉的他,怎麼行為變得古怪?
「你不舒服嗎?」不是她有問題,就代表有問題的人是他。
他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你是在詛咒我嗎?」
她聳肩,一臉無辜,「當然不是,只是你會來接我下班,感覺就像是作夢。」
「我爸要求我交出手邊的幾個業務,所以我最近比較空閑。」
「喔。」她本來想問為什麼要他交出手邊的業務,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不太想提,所以她很識相的沒有多問。
「你要送我回家,代表——你要在家吃晚餐嗎?」
「嗯。」
她雖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不過還記得家里冰箱的食材所剩不多。
「家里的東西不夠,先載我去趟超市,我要買東西。」
他沒有異議,直接把車開到她指定的超市。
她以為他會在車上等待,沒料到他竟然跟著她下車,就像個標準的居家好男人似的,推著購物車跟在一旁。
他的轉變令她驚喜之中又帶了點不安。
「老實說,」在挑青菜的時候,她狀似漫不經心的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輕挑了下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突然對我這麼好,」她故意露出驚恐的神情,「我覺得有點害怕。」
看到她的神情,他忍不住揚了下嘴角,「你不喜歡?」
「我當然喜歡你陪我,但因為結婚以來,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現在這樣對待我,我當然會覺得怪怪的。」
「你不用想太多,是我爸媽認為我結婚以來都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沒時間陪你,所以把我叫回家去數落了一頓,交代我要多抽空陪你,所以我做做樣子而已,不過幾天就好。」
蘇采薇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原來只是為了父母交代啊!她心中失望,但很快的甩開負面的情緒,人就是這麼奇怪,放下了一直以來對他的執著,似乎他的態度就不再能勾起她太大的情緒起伏,更別提她現在懷孕,更不想情緒受到影響。
「今天想吃什麼?」她隨口問道。
「你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我並不期待娶個擅長廚藝的老婆進門,不過不可否認,你煮的東西還不錯。」
她帶笑的撇了他一眼,「你這人還真是討厭,夸人也不干不脆,我可是為了你才學做菜,何況多贊美我幾句也不會讓你少塊肉。」
「為我學的?」
她一邊看著櫃子上的青菜,一邊點頭,「是啊,我知道不管從哪一方面看,我都配不上你,但總會有可以吸引你的地方,而讓你喜歡吃我煮的東西,我想我應該可以做得到,所以一直很努力。」
她從來都不會隱藏自己對他的情感,看著她優雅穿梭購物的身影,他眼底滑過一絲笑意,看她在冷藏櫃前拿起一瓶牛女乃,他立刻上前伸手接過來。
他們之間的互動在外人眼中看來就是一對幸福小夫妻,若再加上一個孩子,就是個圓滿的小家庭,只是他會開心有孩子嗎?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有話想跟我說?」他捕捉到了她的目光,輕挑了下眉。
她楞了一下,明知他有權知道她懷孕的事,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此刻的感覺太溫馨,所以她好怕他知道後會突然變臉丟下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最後她只是對他甜甜一笑,輕搖了下頭。
還差十分鐘下班,戚沛晟已經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西裝,準備離開公司。
看著桌上的電話閃著燈,他伸出手按下擴音鍵。
「戚總,沈經理在外頭。」林芳儀的聲音傳來。
「讓他進來。」戚沛晟將西裝穿上,抬頭正好看見沈唐風推門走進來。
「你要下班了?!」沈唐風有些意外的看他已經穿好了衣服。
戚沛晟點頭,「要去接薇薇下班,有事?」
「也沒什麼。」沈唐風遲疑的一笑,「既然你趕著去接薇薇,我明早再過來找你。」
戚沛晟狐疑的挑了下眉,「說吧,我還有點時間。」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事,」沈唐風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月兌口問道︰「只是我這一陣子是不是做了什麼令你不滿意的事情?」
「怎麼會這麼說?」戚沛晟淡淡的反問。
「因為國外的展覽向來都是我負責,但今年你卻全都自己處理,難道……是因為上次我跟薇薇在夜店的事?關于這件事,我可以解釋,你不要誤會,我跟薇薇之間真的——」
「我知道,薇薇那天不過是想引起我嫉妒才會拖你下水,我沒怪你的意思。」戚沛晟打斷了沈唐風的話,「你在工作上的表現一直可圈可點,我不會為了薇薇的小任性而對你不信任。」
「可是展覽的事情,為什麼你不讓我插手?」
「不讓你插手跟你沒關系,我只是單純的不想待在台灣,去處理展覽的事,是離開很好的理由。」戚沛晟嘲弄的一勾嘴角,「你好好的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別胡思亂想。」
「你不想待在台灣?!」沈唐風試探的眼神看著他,「是因為薇薇嗎?」
「當然,」戚沛晟也沒有隱瞞,「我從以前就說過,她不是我要的妻子,面對她就是一個壓力!正好美國這次的展覽很重要,所以我就親自過去一趟。更重要的是——佩華在那里,下個星期我會再去美國一個月,我會跟她好好聚聚。」
沈唐風眼底閃過一絲光亮,試探的問︰「你還在乎她?」
戚沛晟聳了聳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表情已經給了沈唐風答案。
「戚總,你這又是何苦呢?」沈唐風斂下眼,掩去思緒,「薇薇雖然有時候任性了點,但也算是個好女孩——」
「怎麼,難不成你對她有興趣?!」
沈唐風被戚沛晟這麼一個搶白驚了一下,隨即搖頭,「我是她的學長,認識她這麼多年,不過是心疼她。不管佩華再好,她都嫁了人,而你身邊也有了薇薇,就算佩華將來有一天過得不幸福,想回到你的身邊,你身邊也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我的婚姻?!」戚沛晟冷冷看著他,「你以為這阻止得了我想跟佩華在一起的決心嗎?」
沈唐風皺起了眉頭,「你這麼說的意思,難不成若有一天佩華真的要回頭,你就會為了她而離婚嗎?」
「就算是又如何?」戚沛晟不在乎的反問,「不論我有什麼決定都跟你沒有關系,這一陣子我會常往美國跑,台灣的事就交給你了,若找不到我就跟我爸報告,最近為了薇薇的事,我爸對我很有意見,我也懶得跟他談太多。」
「你這又是何苦?為了佩華跟自己的父親和太太鬧不愉快。」
「跟你沒關系!」戚沛晟冷冷的看著他,「電鍍部門縮編的事,就照我們開會的結論去做,記得——不用做得太絕,畢竟有幾個人也在公司做了不少年,我可不想我爸因為我開除了他們就把我掃地出門。反正由你出面處理,我很放心,若有問題,我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我明白了。」沈唐風點了下頭,「只是若讓薇薇知道你到美國是為了佩華,她心中可能會不太愉快。」
「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丈夫,」戚沛晟淡淡的說,「她怎麼想,我不在乎。」
「如果她真的沒辦法走進你的心,為什麼不早點結束這段婚姻?」
戚沛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沈唐風。
他的表情太過漠然,沈唐風不由有些發毛,但以戚沛晟對余佩華的深刻情感,他大膽的繼續說道︰「于私,我是你的好友、是薇薇的學長,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人受傷害。你心中若真的放不下佩華,不如就跟薇薇好聚好散。你去美國見佩華,薇薇知道了也會不開心,倒不如早些把綁住兩人的婚姻斷個干淨,薇薇還年輕,相信她很快就會振作起來。你難道沒有發現,跟你在一起之後,她的笑容越來越少、越來越不快樂?!」
戚沛晟不發一言,腦中浮現了蘇采薇的臉,他不想認同沈唐風的話,但卻不得不承認蘇采薇的笑確實少了。
最近他還常看到她失神的呆坐著,他知道她心中有事,但她卻什麼都不願意說,這使他有些泄氣。
若她真的不快樂,他很清楚自己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