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夜,靳成熙又來到燈火通明的永晴宮。
「侍寢吧。」
這個意思就等同于……你可以把衣服月兌了,自行滾上床去!
時月紗在心里嘀咕,這段日子下來,她對他的作息已一清二楚,沐浴餅後來到這里行房,然後走人,不過今晚,她決定不照著他的規矩走。
「我想先伺候皇上。」她暗暗吐了口長氣,走上前想幫忙他解下衣袍。
「不必。」他已自行先解下外袍,丟在椅上。
「我動作很快的。」她伸手想替他解開中衣扣子,沒想到個兒太嬌小,只能踏高腳尖解。
但他果斷地拉開她的手,冷聲拒絕,「朕說了不必。」她執拗的要伸手再試,他再次拉開,臉色己鐵,「你是要朕走人?」
「只因為我不听話嗎?」她深吸口氣,叫自己別難過,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著他,「皇上到這里來,每每只是完事啥也不談,身體的歡愉若能解皇上的愁與憂,蘭妃絕無二話,然而,皇上似乎只是……」
「應付。」他冷冷的替她接了話。
「對,但皇上快樂嗎?」她勇敢的質問。
皇上,要快樂……
曾有另一個人,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仍在乎著他的快樂……眼眶驀地浮上一層熱氣,靳成熙咬咬牙,壓抑下情動的濃烈思念,「省省吧,朕不想跟你交心,還是你以為,朕三天兩頭往你這里來就拿喬了?」時月紗急急搖頭,「臣妾並非拿喬,也不是想踰矩,只是想」
「不管你想做什麼,朕都說了不需要!」他索性拿起外袍就要往外走。
她氣了、惱了,大聲的沖口而出,「騙子!你需要的很多,你需要人來陪你、愛你、在乎你……啊——」她驚呼出聲,因為他突然回過身來,大步上前動作迅捷的扣住她,飛也似的一把將她帶到床上。
靳成熙將身子壓在她身上,但力道不至于弄疼她,他的臉貼靠在她耳畔,咬牙迸出話來,「听好了,你進宮來,除了這身子供朕使用、為朕生下子嗣,其他的,包括朕的快樂與否都與你無關,朕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時月紗心口陡地抽緊。這不是她熟悉的靳成熙,此刻他就像只被激怒的困獸,過去那些沒有卓蘭的日子,他的心很苦吧?一個失勢的皇上,有好多的無可奈何卻無人能分擔,她舍不得,好舍不得,溫熱的淚迷蒙了視線。
「我辦不到。」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
「我在乎皇上的喜怒哀樂,在乎極了,超乎皇上所能想象的。」她的心揪著、疼著,她回到他身邊,就是要讓愛重生,不管要費多少心思,花多少力氣。「小小年紀,這麼懂得說花言巧語。」
「我是真心的,時間會替我證明。」
她淚眸里的堅定再次震撼他,某種陌生的情緒涌上胸口,但也僅僅只有瞬間,就讓他拋至腦後。他冷漠的從她身上起身、下了床,看著她坐起身來。她拭去落在臉頰上的淚水,直視著他,很努力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再次勇敢告白,「我是真的很喜歡皇上。」靳成熙愣了一下,眯起黑眸沒吭半句話,冷硬的心也未起一絲波動。
他看出來了嗎?她是最懂得他的卓蘭啊!
但她已經好努力了,為什麼他沒有絲毫感動?
見他轉身就往門口走,她急急的跳下床,再也忍不住的追上前大叫,「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皇上,而是因為你是靳成熙!」甘冒大不韙的直喊皇上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躁進了,可是,他不讓她靠近,她只能做點讓他記憶深刻的事,過去所有的後妃,她知道只有卓蘭在與他獨處時,能喊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靳成熙臉色悚地一變,猝然轉身瞪著離自己三步遠的時月紗,「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朕名諱的人只有——」他驀然住口,只有卓蘭可以喊他的名,但這事沒必要讓她知道。
時月紗知道他要說什麼,眼陣里閃動著靳成熙無法理解的感動與快樂。原來她卓蘭在他的生命中,有好多好多的唯一與特例。
靳成熙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他也不需要去明白,他一直很理性,只知道她的話很可笑,「靳成熙之于你,理應比『皇上』這身分還要來得陌生,你因為靳成熙而喜歡朕,不會太過牽強?」
「不會。」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因為她知道「靳成熙」的每一件事。
呵!他突然想笑,她果然不是等閑之輩,清楚可見的事實她居然撒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他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這無謂的談話上,讓她早早懷上身孕,他也不必再過來了。
看到他突然冷著臉再度朝她走來,她瞪大了眼,下意識的倒退兩步。
「害怕了?你不是很在乎朕、喜歡朕?動手把衣服月兌了,上床。」他話說得粗俗而冰冷,對一個睜眼說瞎話的妃子,他也不必以禮相待。
她的眼楮瞪得更大了,「可是……」哪有這樣的?
「你剛才該不會只是隨便說說?那可是欺君之罪。」他黑眸里可見冷颼颼的風雪。
前途多舛!時月紗突然明白了,要他接受「時月紗」這個人,真的比登天還難,但卓蘭卻擁有了他所有的愛,她最大的情敵竟然是自己了。
他愛卓蘭,卻不識有著卓蘭靈魂的時月紗,只因他一開始就排斥她,不曾好好用他的心來發覺她就是卓蘭,說來他更可惡,她氣得都想哭了。
好啊,就月兌光上床,然後在申吟中一聲又一聲的喊著「成熙」,喊到讓他有了感覺,知道是卓蘭在叫他好了!
她忿忿的解開衣扣邊賭氣的想著,卻不知道自己嘴里也喃喃的喊起,「成熙、成熙……」靳成熙看著她毫無掩飾心緒的冒火明眸,氣憤解衣的表情是那麼的孩子氣。他在她身上見不到一絲一毫的心機,可如果這些都是訓練過而偽裝出來的,那她的心機就深沉得令人悚然了。
衣料接連落地,他冷峻的目光仍盯在她身上。
她雙手遮著**的上半身,羞惱中帶著火氣的走到床上躺下,拿了被褥蓋住全身後,再咬著牙在被子里月兌上最後一件系褲,拿出去往床下丟。
他沒走上前來,她也靜靜的冒火躺著。
偌大的寢宮寂靜無聲,然後,她沙啞的開了口,「成熙,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為了皇室的香火,行尸走肉般的行房嗎?」她深吸口氣,轉過頭看著他,心痛的、眼眶泛紅的問。
這話帶著冒犯、大不敬,甚至是侮辱了,她應該很怕才是,但她沒有。
靳成熙黑眸凝睇著她勇敢直視他的淚眸。在卓蘭離開後,對女人一向平靜得難以起波瀾的心緒,己無端被她一聲聲的「成熙」給擾得心煩了,可听見現在這句放肆又一針見血的話,他競無半點怒火,反而心痛了起來,這痛如刀刃剮心,痛到他都快無法呼吸……氣了嗎?那就氣吧,她也很火大,很難過。他為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這麼不好?為什麼她冒犯了他,現在他那雙黑眸中……卻不見半點暴戾之火?
「你睡吧。」丟下這句話,他突然轉身就離開。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就跳下床,本要追上他,又急急的回到床上,因為她發現自己是身無寸縷、光溜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