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想回近衛營,請父親成全。」看著致遠侯,顧延霆忽然想起現代的老爹,老爹也是個警官,對他一直很嚴厲,空手道、柔道、西洋劍、拳擊……他就是
從小這樣被老爹訓練出來。失去他,老爹一定很傷心難過,相同的道琿,知道真正的顧延霆死了,想必也會很傷心難過。一個父親傷心難過就夠了,他劃つ真正的顧延霆好好孝順致遠侯。
致遠侯驚喜的睜大眼楮。「你想回近衛營?」
這個小子摔下馬之前,還吵著想去近衛營了,差點兒將他活活氣死,若非他是致遠侯世子,怎麼進得了最靠近上的近衛營?他不思進取就算了,竟想放掉人人求而不得的好機會。
「兒子的身子已經復原了。」他不只是身子復原了,這些天深夜時分輪流與幾個近衛在騎射場上切磋較量,確定自個兒二將他們收服,以後不必擔心手上沒有人可以用,當然可以放心回到職場上。
「你真的想回近衛營?我還在想是不是上折子讓你待在家里好好休養。」致遠侯言語帶著明顯的試探。
「兒子不需要休養了。」顧延霆很堅定的說。
致遠侯終于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顧延霆突然單膝跪下。「這兩年兒子任性不懂事,教父親操心了。」
致遠侯激動的握拳。「你都記起來了嗎?」
「不,兒子沒有想起過去的事,只是問了高成、高瑞,得知過去兩年兒子的所作所為,教父親傷透心了,兒子真是不孝。」
致遠侯感動的上前將兒子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明白就好。」
「兒子再也不會讓父親擔心了。」
「你一定要爭氣,才能守住彼家百年基業。」
「是,兒子一定會守住彼家百年基業。」
致遠侯讓貼身小廝去泡一壺茶進來,兩人分別在軟榻上坐下。
「你要回近衛營,最好有所準備,你在那兒可能會遇到許多麻煩。」
「我不怕遇到麻煩,倒是想向父親請教一些事。」
「什麼事?」
「兒子想知道朝堂上的局勢。」近衛營是最接近皇上的地方,充滿機會,又何嘗不是充滿危險?若不清楚朝堂上的局勢,傻傻被人拿來當槍使,他在這個時代還能混出什麼名堂嗎?
致遠侯驚訝的揚起眉。「怎麼突然想知道朝堂上的局勢?」
「兒子想守住彼家百年基業,就不能沒有作為,難道父親希望兒子只是一個近衛營的小隊長?掌握朝堂上的局勢是為審時度勢,抓住上位的好機會。」
致遠侯贊賞的點點頭,娓娓道來。「當今皇上即位七年了,可是直至兩年前,我帶領了十萬大軍與西魏打了一場勝仗,使皇上威信大增,讓先皇留下來的輔臣不再對皇上指手劃腳,皇上的龍椅才真正坐穩。」
雖然高成提過侯爺的事跡,但是這一刻,顧延霆才真正意識到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也對,要不,怎有本事收拾他這兩年惹出來的麻煩?
「我們大周的敵人是鄰國西魏、北燕和南蠻,尤其西魏尚武,更是大患。」
「沒錯,可是皇上最大的隱憂是子嗣單薄,至今只有三位皇子。」
「听高成說,先皇在子嗣方面也很單薄,先皇亦只有三個兒子,一個是與皇七同為先皇後所生的寧王,一個乃張貴妃所生的弟弟勤王。」
「沒錯,大周並未言明皇位傳嫡不傳庶,但是皇後有子,由嫡子繼承大統是再自然不過。皇上與寧王相差了十五歲,因此皇上即位之時並未發生奪位之爭,可是,同時也得不到任何助力。」
顧延霆明白,這是皇家的矛盾,希望子嗣多,能有左右手,可是龍椅就那麼一張,子嗣一多,難免就會起紛爭,若庶優于嫡,那更是麻煩了。
「父親說當今皇上只有三位皇子,這三位皇子如何?」
「皇長子今年十七,皇二子今年七歲,他們皆是皇後所出;皇三子今年三歲,乃良妃所生。」
皇長子與皇一一子竟然相差了十歲,這與當今皇上與寧王的情況不是很相似?
「皇上對皇長子一直很不滿,因此對他特別嚴厲,至于皇二子和皇三子,因為還年幼,皇上相當寵愛,不過,皇上最疼愛的還是寧王。」
「皇上很疼愛寧王?」他知道兄弟間的感情有時候會勝過父子間的感情,尤其相差十五歲,很容易當成兒子看待,可是家產不容旁人分一杯羹,只會留給兒子。
「寧王今年二十五歲了,皇上一直很重用寧王,總是夸贊寧王很有才干。」這個皇上還真是奇怪,難道不知道弟弟太有才干會威脅兒子的位置嗎?
「父親覺得皇長子如何?」
「看似清澈的湖水,可是卻不知道有多深。」
顧延霆對這位皇長子起了好奇心,能夠得到大將軍這樣的評論,想必不是簡單的人物,怎能不教人想見上一面?
「你記住,爹能夠受皇上重用,手握十萬大軍,是因為爹只效忠皇上。」
言下之意,雖然認為皇長子很不錯,但不表示他支持皇長子。他能夠受到兩代帝王重用,正是這份只對帝王的忠心。
「兒子記住了。」皇上如今不過四十,只要不要太短命了,至少還可以在龍椅上坐上一二十年,若他站錯邊,選了皇上不喜歡的對象效忠,不是死得更快嗎?他是死過一回的人,更珍愛自己的生命。
「你在近衛營一定要小心,如今近衛營已經出現結黨情事,皇上不是不處置,只是在靜待時機。」
「兒子會小心,不得罪人,也不與誰過于親近。」結黨在任何時代,官場、商場,甚至大家族都是無法避免之事,皇上若是明白人,當然熟知其中的道理,根除結黨不易,但是平衡黨派的勢力卻不難。
致遠侯欣慰的點頭,不禁深深看著他。這小子猶如月兌胎換骨變了一個人,甚至比兩年前更具大將之風……是啊,大難不死若還不醒悟過來,怎配成為顧家子孫?
竹林園吵了兩天就歸于平靜,只因為顧延霆重回近衛營,藏書閣再沒有吸引鶯鶯燕燕來訪的魅力,這反而讓藏書閣成了薛伊珊個人的小天地。
每日用過午膳,她就會帶著夏荷來藏書閣,夏荷坐在一樓門邊做針線活,而她坐在二樓的暖榻上,倚著窗,暢讀游記,有時候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日顧延霆來到藏書閣,見到的正是這幅景象。
他在暖榻的另一邊坐下,看著她,不由得想起在現代未滿二十歲就病逝的小喜兒。小喜兒最喜歡看書入睡,總是說書本是最好的催眠曲,而他總是取笑她,不愛看書的孩子,難怪腦子不靈活,她堅決否認,只是偏愛有故事性的書,有高潮有起伏,就不至于太無聊。
薛伊珊不同于小喜兒,她愛看書,要不,怎會日日在這兒耗上兩個時辰?雖然他如今全力在職場打拚,可是也不敢忽略侯府的動靜,就怕好不容易在前面打出一片江山,卻教自家人在後面放一把火燒了。因此近衛每日都會向他簡報侯府概況,以便知道這里的人都在忙些什麼。
以前他看小喜兒,總覺得她粉女敕可愛,可是如今看薛伊珊,竟覺得像他想象中的精靈……他情不自禁的靠過去,細看她透亮粉女敕的肌膚,細看濃密微翹的睫毛,細看俏麗的挺鼻,細看紅潤潤誘人的唇瓣……
一道熾熱的氣息襲來,攪亂了夢境,薛伊珊的眼皮微微一顫,緩緩睜開眼楮,見到一張冷漠俊逸的臉龐近在眼前……一驚,她慌亂的坐直身子,貼在胸前的書冊滾落在地。
顧延霆彎拾起書冊,責備的道︰「你在這兒睡著了,若是遇到登徒子,如何是好?」
顧家唯一被視為登徒子的只有他!不過,這種話她當然不能說出口。
「這是賤妾的疏忽,賤妾心想平日沒有人會來這兒。」而且有丫鬟守著,若非他身分特殊,夏荷定會上來通知她。
「你會想來這兒,其他人為何不會有此想法?」
「主子們想看書,會請奴才們來取書,而奴才們不會想看書。」這也是此地少有人造訪的原因,再說前面有大書房,各個主子又有自個兒的小書房,這些地方的書冊就夠多了,用不著來這兒尋書。
「你不知道有些人來這兒不是為了看書嗎?」
她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他另外幾個妾可是在這兒鬧了笑話。
「這里緊鄰松悅居,難免有人上這兒打轉。」
松悅居有值得偷窺的東西嗎?她當然不敢問。「賤妾以後不敢再犯了。」
她的口氣明明很柔順,可是,他怎麼聞到一股不服氣的味道?不過,他不難猜出她的心思,她肯定認為他這位世子爺又沒掌握國家機密,松悅居當然也沒有值得竊取的重要文件,有誰會浪費時間來這兒打轉?
「有些人看似君子,可是盡做雞鳴狗盜之事。」這是他在現代當警官的經驗,好比顧家老二顧延霽,這位人人口中的謙謙君子他豎看橫看都是披著羊皮的狼……這也許是偏見,因侯爺夫人對他言語充滿慈愛,但是目光一點溫暖也沒有,更重要
的是,她所出的兒子是可以名正言順坐上世子位的人,只要他這個嫡長子不存在。
大周爵位基本上傳嫡不傳庶,庶出想襲爵,除非立下開疆、擁護之類的大功,這也是為了防止兄弟鬩牆,所以他的兩位弟弟,嫡出的老二看他肯定就格外礙眼。
她聞言一怔,他在暗示什麼嗎?難道他知道侯府有人對他不利?可是,听說他與姨母感情很好……當然,這是摔下馬之前,如今他好似與誰都不太親近。
「不要以貌論人,人心隔著肚皮。」
「賤妾謹遵世子爺教誨。」
「今日不看書,我們下棋吧。」顧延霆將書冊放回架上,拉著她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