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兩天,齊潔再度開著車子出現在她前天嚎啕大哭的地方,她一想到前晚的情況雙頰也跟著紅了起來,她從懂事之後就鮮少哭泣,要是有男孩子膽敢欺負她,她一定會教訓的讓男孩子直呼下次不敢。
可是前天當大家在這里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害怕又慌張的哭的喘不過氣,齊潔想到前晚大伙兒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擔心的圍著她就覺得丟臉。
她只是打錯電話給華爾烈,爾烈只要通知爸爸就好,他為什麼要驚動大伙兒,她的臉真的丟光了。
前晚爸爸和其它五位叔叔各別開著一輛車子,媽媽跟阿姨她們也都分別跟在車上,小堯哥哥、星斌、凱風、爾烈、爾儒也都各自開著一輛車子,十一輛車子出動,他們幾乎是在抵達花蓮縣瑞穗鄉不久之後就找到她。
一想到被十一輛強烈的車頭燈照著哭的唏哩嘩啦的她,齊潔的臉都要埋到方向盤里,她的一世英名已經毀的差不多。
齊潔踩著油門緩緩往上爬,她知道叔叔阿姨跟小堯哥哥他們都不會笑她,但是她就是覺得好丟臉。
「天啊……」齊潔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哀號。
芯語姐姐嫁給小堯哥哥,所以芯語姐姐知道她出事很正常,芯語姐姐前天還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可愛跟著出來找她,但是為什麼連已經嫁人的芝芝、湘竹跟小燻也都會知道她回不去?
她前天應該在手機沒電之前趕緊告訴爾烈要他不要大嘴巴。
前晚當他們十一輛車子浩浩蕩蕩的回到台北已經是天快亮的時候,芝芝、湘竹跟小燻也早已經偕同各自的夫婿擔心的在家門口等她,她因為渾身濕透太久發了高燒,還好那時候她的腦子因為發高燒感到渾渾噩噩,否則她就是鑽到地底下還是覺得丟臉。
昨天她在家里躺了一天,身體好了很多,她的車子也在昨天平安沒事的讓人送到家,她今天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爬起來,因為她想在中午之前找到那個沒事住到深山里的建築師易行雲。
雖然她今天早上出門之前,媽媽一直叫她不要負責這個工作,一向隨她做自己喜歡事情的爸爸也擔心的看著她,可是這次她已經問清楚路,她的身體也在休息一天之後好了很多。
她一定會替飯店接洽成功,她一定會讓易行雲來設計他們的新飯店。
齊潔只要一想到林翠穎,她就渾身充滿干勁兒。
林翠穎那雙閃著無視于她的眼珠子還帶著濃濃的不屑,她記得很清楚,林翠穎說如果她真的能順利接洽到易行雲建築師的話,她也算佩服她。
她才不管林翠穎是不是會真心的佩服她,她很想為飯店付出一點力來,畢竟她也確實是空降部隊,總該比別人更強一點才對。
齊潔沿著山路前進,她前天一邊問人一邊開的路沒有錯,就是前往紅葉溪上游的路,如果前天不是她的車子沒有油的話,她一直往上開就沒錯。
齊潔瞄一眼擱在副駕駛座上的翻譯雜志,這是最新一期由英文翻成中文的歐洲建築雜志,內容專業的建築雜志普通人不會買,這是她前幾天去有賣冷門書籍的復合式書店里找到,好像那間書店就是小燻她老公家開的。
所謂包羅萬象、一應俱全的大型書店就是有人看的書有賣、沒人看的書也有賣,暢銷的書有擺上架、不暢銷的書也有擺上架。
天才建築大師,易行雲,竄起在建築界的易行雲來自台灣,或許因為父親與祖父同是建築師的關系,易行雲與生俱來帶著過人的建築天賦,使得他在建築業界里大放異彩。天才建築大師易行雲每一推出建築作品,便莫不令人感到驚艷,由大師所設計的建築物外觀與力學的結構皆引起建築業界接連不斷的討論……
這本建築雜志齊潔已經買了好幾天,但是她每一次都看不下去,她不知道是不是負責翻譯雜志的人英文不好,翻的有些差錯,歐洲人怎麼可能如此贊嘆亞洲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亞洲得到的諾貝爾獎的人早就數也數不完。
她看不下去雜志後面又說了天才建築大師在世界各地得了哪些建築獎項,應該通通都是翻譯雜志的人亂翻一通。
她看過易行雲每一項建築物作品的實地照片,很壯觀、不俗麗,可是還不至于有到驚為天人的地步,建築物就是建築物,能變成果女不成?
標題動用到天才建築大師也太夸張,大師通常是用來稱呼和尚,尤其是圓寂之後有舍利子的老和尚。
姚經理說建築師易行雲,沒有人有他確切的住址、沒有人有他確切的電話,他旅居在世界各地,他不喜歡別人找他,他在有必要的時候就會出現在他負責的建築物建設基地……
齊潔搖頭,宋七力也沒他這麼搞神秘。
她往唯一的山路一直往里頭開,從前天她停留的地方開進來並沒有再花她太多的時間,山路的盡頭豁然開朗,齊潔看到前方一片平坦的綠地上有棟木屋。
除了山路兩旁濃密的樹木之外,齊潔總算看到一點不一樣的景色,齊潔熄火走下車。
木屋的一旁停著一輛銀灰色的房車,齊潔瞇起眼,她往前走幾步看清楚,看看這輛車是不是就是前晚對她一個受難女子見死不救的那輛車。
但是那天她慌得根本沒注意來車是什麼車牌,可是會像她一樣往這兒開的車子應該就只有那輛沒良心的車子。
齊潔放棄再去回想那輛車子的模樣,因為她怎麼想都是想起她那天很丟臉的表現,齊潔轉頭闔上車門再往木屋走。
木屋四周一片安靜,齊潔站在木屋門前。
「請問有人在家嗎?」一會兒,「請問有人在家嗎?」再一會兒,「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家嗎?」
齊潔才不相信沒人在家,有車就有人,她沿著木屋往後走,「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家嗎?我要找一位建築大師易行雲。」
人到哪去?佔地廣闊的木屋讓齊潔走了有一會兒才轉個角,「請問易行雲大師在嗎?」
走到屋側的齊潔從窗戶往木屋里探去,寬敞的屋內窗明幾淨,線條簡單的家具看的出來是上等的原木制作,因為只有上等的原木材才能讓設計線條簡單的家具顯得獷而不粗。
這屋子不但有人住,屋子的主人還愛干淨的很,不染一絲灰塵的原木地板倒映出每一樣家具的影子。
突然,齊潔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容,她伸出五指,朝手掌心呸滿口水,然後用力往幾近透明的干淨玻璃拍去,「啪、啪、啪!」
「有人在家嗎?」齊潔再用力的「啪、啪、啪!」三聲,「有人在家嗎?」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木屋後,由地底下冒出的天然溫泉讓數十顆碩大景觀白石圍成一圈大池,面對木屋,一個男人往後靠坐在池邊,結實的小麥色胸膛袒露在氤氳的溫泉水面上,男人強壯的雙臂舒適的往後靠放在白石上,屋子玻璃快被打破的聲音讓浸泡在溫泉池里的男人不得不睜開一雙閉目養神的眸子。
「啪啪啪啪啪啪……」
又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齊潔的手都痛了,不然她還不想停下來,她滿意的看著原是幾近透明的干淨玻璃變得一點也不透明。
「請問有人在家嗎?」齊潔搓一搓紅腫的手掌,她笑容可掬的往前走,「易行雲大師,請問你在家嗎?」
齊潔沿著木屋走,她在轉個角後來到木屋後方,一池水氣彌漫的熱泉乍入她的眼底,讓齊潔有點胡涂她到底來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大池後方是一片綠蒼蒼的樹林,四周遍布的水氣讓池後油綠的樹林變得更加濃郁,在濃厚的水氣里,一雙鋒銳的眸子拉回齊潔飄游的神智。
齊潔雙頰略紅,一個赤膊的男人就坐在大池里。
「請、請問易行雲大師住在這里嗎?」
坐在大池里的赤膊男人不說話,只是一雙眸子盯著齊潔,齊潔讓他盯得臉不得不紅,氤氳的熱氣好像一股腦兒的往齊潔身上撲來。
出現在眼前的女人穿著一襲淡米色的背心裙,一層薄紅覆上她展露在外的無瑕藕臂、小腿以及挽起秀發的白皙臉蛋。
女人縴細的身形勻稱,男人略微瞇眼,鵝蛋臉上的五官細致,那一抹潤紅的唇色彷佛呼應覆在女人白皙肌膚上的那層薄紅。
齊潔無法與他一雙過于鋒銳的眼神相視,她挪開視線,在層層濃密的水氣之後,她彷佛看見一堵肌理分明的胸膛,賁起的小麥色胸肌讓齊潔的雙頰無由來的又是一紅。
男人清楚看見女人身上的薄紅在一瞬間加深,就是這個長的不錯的女人想要打破他的玻璃。
「轉過去。」
「噫?」
「轉過去。」
醇厚的低沉嗓音讓齊潔拂開彌漫在腦子里的氤氳水氣,她往前兩步,「你好,我是來找一位叫作易行雲的建築師,可以請問一下你是他的什麼人嗎?」
齊潔的前進讓男人更加看清楚她的五官,同樣的,齊潔也可以更加的看清楚男人的模樣,只見大池里的男人毫無預警從池子里站起來。
「啊!」齊潔慌慌張張的雙手遮眼轉過身。
從池子里起身的男人始終自若,他赤果果一身小麥色的身軀跨上溫泉池,一雙健壯的小腿從池里帶出水花,男人胯間的雄偉就跟他的身軀一樣強壯。
男人不疾不徐的往木屋走,沿途落下一道水痕。
「你怎麼可以突然站起來?」齊潔氣急敗壞的惱怒著,但是過了一會兒,她沒听見身後有發出任何聲響,「喂?喂?」
齊潔半遮眼的回頭,可是哪里還有什麼人,齊潔氣惱的跺腳,那個不要臉的男人竟然給她看見那個丑不啦嘰的鬼東西!
「喂!」齊潔生氣的往木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