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結婚即將邁入一周年。
一直很想有小孩的夫妻倆,始終沒有傳出喜訊,到後來有些憂心,害怕是哪里有問題,于是楊仲齊打听到一個頗知名的婦科醫生,安排他們去做個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兩人都很健康,生育機能健全。
醫生建議,暫時還不需要采用太激進的手段去受孕,很多夫妻心情放松,順其自然,就有好消息傳出來了,如果真的很想快點有小孩,可以試著算排卵期,增加受孕機率。
一開始,他們還認真地照著做,沒幾回便乏了。這種事講的是感覺和氛圍,現在搞得像按表操課一樣,整個情韻都沒了。
到後來,兩人也都看開了,興之所至,便順勢親密一番,至于有沒有孩子這種事,便听天由命了。
秋陽暖融的午後,楊叔趙在客廳小憩,她閑來替他整理工作室,琴架擦拭得明亮光潔,父子倆合照的相框擦得連一枚指紋也不留,再擺回原處,調整好角度細細打量,這才露出滿意的淺笑。
打開最下層的抽屜,輕輕撫過壓在最上頭的透明玻璃罐,指尖觸及下方陳舊的文件夾,動作一頓,眼神黯了黯。
那里頭是什麼,五年前便已看得一清二楚。
抽出露出一角的事故聯單,靜凝了半晌,再無聲無息放回文件夾內,合上抽屜,不再回顧。
輕手輕腳地走出工作室,來到客廳側臥在貴妃榻上午憩的丈夫前,蹲身輕輕撫過那過于剛毅的眼眉。
楊家男子的血統,男子多是偏俊俏斯文的美型男,他其實並不像,五官線條深刻而分明,陽剛凝肅,不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冷漠。
而他偏偏又不是親切型的人種,沉默少言總是讓人覺得有距離。
但她知道,他其實有一顆很軟的心,只是不擅表達。
帶著一腔憐惜與柔情,她傾,輕巧地枕上肩窩處,一手高舉手機一一楊叔趙被手機閃光驚動,不解地睜眸。「你做什麼?」
「拍照啊。我發現我們的合照很少。」食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弄了一陣,將全新的桌面圖與他分享。「以後在外面跟別人聊起時,就可以拿出來炫耀……看,我老公很帥吧?」
「我不帥一一」
妻子湊上唇,重重啄了他一記。「我覺得很帥。」很有味道、不張揚的那種風華氣韻,是她無論何時遇到,都會心動的那種沈斂的男人魅力。
楊叔趙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偏開頭,挪了挪身,空出一方角落,她意會地淺笑,欣然加入,側身貼近他一一,枕著丈夫臂膀,感覺他一如往常地將她圈摟,護在最靠近心房的地方。
這樣就好。
她閉上眼,滿足喟嘆。
只要用心守住眼前這小小的幸福與溫暖,就好。
看完一本書,打發了上午的時光,楊叔趙進廚房,將妻子預先準備好的午餐放進微波爐里溫熱。
用過午餐,進了工作室,原本隨便就能讓他打發一整天的地方,第一次讓他覺得長日漫漫。
索然乏味地敲著琴鍵,想起阿魏問一一幫別人做過那麼多膾炙人口的纏綿情歌,自己是否對嫂子唱過情歌?
唱情歌?他?
他神情僵硬,光想就頭皮發麻。
于是阿魏便嘖嘖有聲地搖頭,嘆氣走開了。
是嗎?這樣的他,會很沒藥救?很無趣?很不應該?
他停下手,第無數次看向腕表一一三點零六分。
妻子回去探望叔嬸,晚上才會回來。
空蕩蕩的屋子,少了她變得好安靜,連時間都走得格外緩慢。不過是一年的婚姻生活,便已倚賴她甚深了嗎?沒了她,連日子都不知該怎麼過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麼也回想不起,沒有她之前的那段歲月,一顆心麻木死寂,蒼白得沒有一頁值得記憶。
幸好妻子也不常回去,最多一個月一次吧,好歹是她成長的地方,嘴上說沒有眷戀,心里哪是真可以割舍得干干淨淨的?嘉 不是那種人。
畢竟是世上唯一有血緣牽絆的人了,他想,偶爾讓她回去走走,心靈上至少覺得,自己還有個娘家,反正次數不多,那一家子看在豐厚禮金分上,總還是肯做做表面工夫,就算是虛假的感情。
譚家留她吃了晚飯,她是在約莫八點過後回來。
客廳留了盞小燈,她步履輕淺地走來,推開房門,靠臥在床頭那人,溫溫地朝她望來。
「回來了。」
「嗯。」一應聲,忽覺鼻頭酸酸的。
只是很尋常的對話,卻讓她覺得無比溫暖。
她的丈夫,從不在言語上耍花俏,感情內斂的他也甚少露骨地對她表態什麼,卻是實實在在的對她好,永遠為她留一盞燈,靜候著她。
這是她的家,他給她的家。
她突然一個箭步上前,迎面吻上。
楊叔趙微訝,一個不防被她壓倒。
妻子很少如此主動熱情,一眨眼睡衣已被扯落數顆鈕扣,小手乘隙滑入。
「嘉 ?」她怪怪的。
「抱我。」
他伸掌,貼在她背心,輕輕拍撫。「怎麼了?」
「我現在不想談。」她坐起身,月兌掉連身洋裝,趴回他身上。「只想好好感受你。」只有他給的溫度,才是最真實的,毫無虛假。
楊叔趙不再多言,在妻子的協助下,除去衣物,赤果身軀親密貼觸。
她貼上他,讓他進入內最深處,而後傾,擁抱他,心貼著心、腿迭著腿,緩慢地,律動廝磨。
過程中,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十指交握,望著彼此,間或交換幾個溫存細碎的吻。這場,持續了很久,沒有過度的激情與狂熱,卻有更多、更幽微入心的纏綿情韻。
之後,他們一起進浴室泡澡,楊叔趙這才問︰「說吧,他們又怎麼了?」
她搖搖頭。「我不想再過問他們的事了,就當我一直是一個人,沒有親人、沒有娘家。」早在父母過世時,她就該接受、認清這個事實了,不該奢望還能由那個家得到一絲一毫關愛。
頓了頓,仰眸望他。「你會覺得我這樣很無情嗎?」
「不會。但是你確定嗎?」要真能如此灑月兌,不會婚後一年還因對方的態度而受傷。
結婚前一天,家人用告別單身趴當借口,一群人把他這里搞得很熱鬧,余昭明那時就跟他深談過,他們明天就要結婚了,所以嘉 的事就是他的事,也就沒有瞞他的必要。
昭明說,除去童年,這女孩的人生並沒有一天幸福過。
她廚藝好,是因為每天一下課,第一件事不是做功課,而是洗米煮飯做家務,那時她才十歲。
小時候,家務得一手包辦,十六歲開始就自己打工賺取學費、生活費。
二十歲以後,還得不定時替她那個四處惹事的不成材堂弟收爛攤子。
二十六歲,嫁了人,希望這個男人,真的可以讓她感受到,生命中所沒有的幸福滋味,好好的保護她、疼惜她。
這樣毫無溫情的家,她若真能割舍,早割舍了,怎還會等到現在。
不知一那家子又對她說了什麼,才讓她如此難過?
知妻子從叔嬸那兒回來後心情不是很好,楊叔趙近日配合度極高,整個人超隨和。
妻子奇怪地打趣他︰「你中樂透了?這麼好說話。」
他的回應是一一賞她一記白眼。
其實,一年婚姻下來,他這個妻子真的沒有什麼好挑剔的,脾氣佳、容忍度高、勤儉持家、賢慧有德、百貨周年慶時也不會有什麼瘋狂購買出現,阿魏送來的禮券,他們一同去逛了一次,買幾件兩人的秋裝後,剩余的一直擱在抽屜里。
兩人之間有磨擦,他只消過去抱抱她,稍微釋出求和訊息,她便什麼事都沒了,甚至連句好听話都不用說,相較之下,反倒是他性子別扭多了。
他這個老婆很容易討好,寵她的方式不用鮮花燭光、甜言蜜語,只需耐著性子,陪她看幾部她愛的劇集,她就會很開心。
最近這幾個月,她迷上陸劇,一連追了幾部後,突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原來我也有個楊四爺。」
「……」這是近來狂嗑陸劇的後遺癥嗎?才剛從一個吳四爺退燒,冷不防又跳進另一個四爺坑,拖著他一起看也就算了,還中毒很深。
她一臉深思.「我說楊四爺,您如今賦閑在家,裝出碌碌無為的樣子,莫非也是功高震主,怕落個被鴆殺的下場?唉,一將功成萬骨枯,真是全天下臣子共同的悲涼命運……」
他口氣冷涼。「建議你去我們家楊二爺面前說。」看仲齊哥掐不掐死她。
在那之後,她偶爾便會戲謔地喊上一聲四爺。
「……他可以制止她再看「蘭陵王」嗎?
好吧……比起別人狂刷十萬多塊信用卡的老婆,一部DVD租金就能搞定的老婆確實好處理多了。
……頂多,在她調戲喊四爺時,淡定些、入禪些就是了.
一日夜晚,妻子在浴室洗澡,擱在妝台的手機響起,他探頭瞧上一眼,是她嬸嬸打來的。
直覺抬眼往浴室方向瞥去。從譚家回來一個禮拜了,難得她心情已經平復,這兩日心情還好到可以哼歌一一只要他肯讓她喊四爺。
接了這通電話,八成歌便哼不出來了吧。
頓時,他也沒多想,便代她接起這通電話。
「嬸嬸嗎……是,我是叔趙……嘉 在洗澡,有事嗎?」
「就、就……嘉 沒跟你說?」
跟他說?所以是與他有關?
「沒,這幾日有點忙,沒機會跟嘉 說說話。」明明就閑到陪她追完一部「蘭陵王」了。他氣也不喘地睜著眼說瞎話,直接切入話題。「嬸嬸,您不妨自已跟我說。」
「這個嘉 !都跟她說這件事有多嚴重了,也沒擱在心上,根本不把她弟弟的死活當一回事……」
嘉 要真沒將這一家子當一回事,早恩斷義絕了,容得了她在這里批評人家沒心沒肺?
「嬸嬸,請你說重點。」他的妻子,不需要別人來數落.
「就……阿凱嘛,嘉 她堂弟,結婚時你見過的。」
「是。」他嘴上虛應,一面回想余昭明說過的話。那個麻煩制造機?又捅出什麼樓子了?
「他跟朋友合做一點小生意,但……人都有時運不濟的時候,那個……這半年景氣也不太好……」
零零落落、講得極度氣虛,八成也不會是什麼正當生意,才會如此閃爍其辭。他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人家點個話頭,就應該要有底。
難怪那一天會主動打電話給嘉 ,說她有一陣子沒回家,主動邀她回去走走,古人誠不欺他,果真禮多必詐。
若不是如此,他們又何曾想起過她?
也難怪,她回來時會如此心灰意冷,任誰被當提款機利用得如此徹底,都會對那一家子失望透頂的。
「嬸嬸,你那里還缺多少?」
「不、不多,就三、三百……」
他靜默了下.「這筆錢,我可以先借你們,但是請你們多關心嘉 一點,可以嗎?以後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談就好,不必讓嘉 為難。」
這不是他的親人,被當提款機他不會受傷,如果花一點小錢能夠讓妻子舒心,他不覺得可惜。
譚母沒料到他會如此好說話,驚喜之余,連連應聲︰「當然、當然!我們嘉瑕真的是好福氣,嫁了這麼疼她的好老公……」
听見浴室水聲停止,他迅速截斷對方叨叨絮絮的贊譽台詞。「嬸嬸,我得去忙了,錢的事我會再跟你聯絡,這件事情不必跟嘉 多提,以免她多心。」
匆匆切斷通話,才剛將手機擱回桌上,她便打開浴室門。
「你干麼?」
「沒事,研究一下你的保養品,我皮膚有點干。」
「喔。」她信以為真,挑出一罐身體乳液,擠了些在手心搓揉,往他手腳抹勻。
楊叔趙任她擺弄,垂眸凝視她。「你似乎沒多少保養品。」
「哪有?用得到的我都有啊.」
「太少。」他看過季燕和幼秦的房間,女孩子保養、化妝用品,他沒有概念,但她這樣絕對算不上多。「該花的錢你不必省。」
「有啊,我買了保險。」
然後受益人毫不遲疑填了他的名字。
這筆錢,也只是花來確保自己日後不會成為他的負擔。
她很少,真正為自己爭取什麼。
是因為,一直以來擁有的太少?還是不敢貪心地要求更多,只要到這點小小的溫暖就夠?
「前兩天阿魏拿了一迭禮券來,我們的衣櫥太空了,找個時間把它填滿.」她仰眸瞧去,知曉這是丈夫拐著彎疼惜她的心意,于是笑著承領下來。「好啊。」
逛完自家百貨公司回來的隔天,楊叔趙說與堂兄弟們有約,而且堅決不給她跟。
她想想,也好,平日在她的「高壓統治」下缺乏人權,偶爾該放他去跟兄弟們喝喝酒,批斗批斗自家太座一一男人們聊心事的場子……她這「婦道人家」是不適宜在場。
「不準喝太多酒,知道嗎?」
臨出門前再三叮嚀,換來他一句︰「羅嗦!」
老公不在,她只好利用時間整理昨天采買的物品,將衣櫥內的衣物汰舊換新。他這回超霸氣,直接命令她這迭禮券沒用完不準回家。
買這堆東西更佔空間吧?她是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想寵她,直說就好了嘛。整理到一半,家中電話響起,她放下滿床的衣物,先行接听。
「您好。是,這里是楊公館一一我先生他不在家,請問您是?」
「喔,楊太太您好。我們這里是xx銀行,方才楊先生在我們這里申請開立支票存款,我們行員大意,有個文件漏蓋了章,是否能麻煩您請揚先生再過來一趟,補個印監章?」
「這樣啊……」她沈吟,內心不解。
他們平日往來的銀行,並不是這家。
叔趙早將存折交給她,家中的收支,婚後也都是她在打理,如果有較大筆的金額支出,都是從她手中這家銀行開票支付,家中的財務往來清楚,他也沒瞞過她,那……
他為什麼要特地申請另一家銀行開票?
除非,這筆金額支出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她捺下內心的疑雲,響應對方︰「好的,我先生回來,我會轉達他,明天再過去補個章。」
掛了電話,她開始回想他這陣子有沒有哪里不對勁,但怎麼想都很正常。
他明明是去銀行,為什麼要騙她是與堂兄弟有約?什麼事不能對她直說?都結婚一年了,他還是防她、無法信任她嗎?
不得不承認,內心確實有些難受。
晚上丈夫回來後,她並沒有戳破,只是一如往常地上前,替他月兌外套時湊近嗅了嗅。「沒有酒味。」
楊叔趙沒好氣地推開比狗鼻子還靈的妻子。「你不是不準我喝?」
「沒有不準,只是要你少喝點。怎麼樣?跟你兄弟告狀比慈禧還專制的老婆,痛快了嗎?」
「我沒那麼碎嘴。」
「最好叔魏左一聲老佛爺、右一聲老佛爺是空穴來風。」
他抬眸,審視她。「你很介意我這麼說嗎?」
她輕笑,彎身啄了他一記。「不會。這表示我馭夫有方。」
就這樣了吧,叔趙待她極好,這點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雖然從不走溫存多情那路線,但一直以來,總是順著她、讓著她、疼著她,她是知道的。
吵架時,他有些大男人,拉不段,但憋不了多久,會板著一張臉,湊過來勾勾她的手,他不知道,這種大男人的求和姿態,總是讓她的心很甜很甜,再大的氣都沒了。
他不是一百分的老公,但至少,是全心全意牽著她的手,想與她一起經營好他們的婚姻,所以有些事,他如果真的不想讓她知道,她可以裝不知。
稍晚,他說要回房洗個澡,她本想進去問他要不要吃個消夜,正好擱在桌上的手機簡訊鈴響起,她不經意瞄上一眼,傳訊者是她叔叔。
這兩個人向來沒有交集,叔叔會傳簡訊給他基本上就是一件很突兀的事情。
她甩甩頭,當下也沒多想,上前敲敲門。「老公,要不要吃消夜?」
「好。」
她想了下,又道︰「今天銀行打電話到家里來,要你再去補個印監章。」
隔著門板說,或許較能免去相顧無言的尷尬場面。
里頭,水聲停了。「……你不問嗎?」
她扯唇笑了笑。「沒關系,你不想說就算了。」
「……抱歉。」
「真的沒關系。」還記得,剛結婚時,他連句「對不起」都拉不下臉,現在倒能坦然說出口了,她也算是教有成吧。
她半自嘲地想著,進廚房洗鍋具,開爐火時,不知怎的,腦袋瓜突然涌現那通突兀的簡訊,再與丈夫今日的去向不明重迭!
既然都願將財務之事交給她打理,必然是沒太防她這部分,他做任何投資,名下的基金、有價證券等等,她也都知之甚詳,那他這欲言又止、難以交代的行徑,怎麼想就怎麼怪異。
無法向妻子言明的財務去向,十有八九是出軌在外頭養情婦,但他時時與她膩在一起,沒時間也沒那余力,那麼便只剩下一一
她娘家。
叔嬸自她回來後,再沒煩過她,手機里曾有一通已接來電的紀錄,那時她想是丈夫順手幫她接了,也沒多想,如今看來……定是叔叔或嬸嬸跟他說了什麼吧?叔嬸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性子,以往嘉凱闖禍,她收過多少次爛攤子了,也不是沒拒絕過,但拒絕根本沒用,叔嬸總有辦法逼到她妥協
正因如此,永無寧日的生活,她真的過怕了,解決了這一回,不曉得明天又會惹出什麼事端,撐到了極限,只想月兌離那個家,找個好男人共組家庭,過自已的日子。
她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可以不擔心、不受怕,平平靜靜的過活就好。
她蹲,將臉埋在掌心。
那筆錢的去向,她多少有底了。
他知道她會不開心,所以瞞著她。
有時候,她真的好恨這個堂弟,都二十五歲的成年人了,還學不會對自已的人生負責嗎?她這一輩子,替他扛了多少事,差點連一生的幸福都要賠在他手上……還不夠嗎?真要還當年收留的恩情,也真的夠了!
她已經不會再對那一家子有任何的期望,她生命中,已經有了一個最重要的家人,她必須保護她的家、她的丈夫,不能把叔趙也拖下水,陪著她攤上這個一輩子也甩不掉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