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時節,雨氣濕重,雨浙瀝嘩啦的下,似乎沒有停止的一天。
上官小梅的心情是悶的。
從夏府回來後這幾天,她臉上未曾展開一抹笑顏,陰霾的面孔,讓上官府上下奴僕都離她遠遠的,就連她幾個妹子也是。
是的,上官老爺沒有生兒子,卻一連生了八個女兒。
可別小看上官府這八名千金,在鳳天城也都闖出一番名堂,不但將上官老爺的鋪子打理得好,生意也蒸蒸日上,還成了京城最大首富。
一提起上官府的八名千金,人人全豎起大拇指稱贊。
所以上官小梅忍受不了吃敗戰,加上大姊給她的觀念,在商場上必須無所不用其極,搶得最大的利潤。
她一直秉持這樣的信念,于是很快的發展出屬于自己的一套方法。
想要的東西,她一定不會罷休。
因此當夏爾竹撂下話之後,她一直處于備戰狀態。
可是這幾天她等呀等,就是等不到任何風吹草動。
她決定前往商港一趟,瞧瞧夏府的船只到底都裝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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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和平的年代,既沒有外患入侵,也沒有內憂爭權的皇朝。
由于鳳天城東方臨海,為城中貿易水脈匯集,因此吸引不少各方商賈,也吸引了那些俗稱的蠻夷之人,偶爾還會有一些金色頭發、藍色眼楮的高大怪人,來此進行交易。
不過為了避免驚擾鳳天城的人民,那些異國民族只能在商港活動,不能隨意在市街上走動,若要到市街,必須經過批準。
當然,商港也不是閑雜人等可以自由出入,得擁有鳳天城禁衛官發下批準的「出入境令」才行。
而能得到出入境令的人民也不容小覷,非富即貴。
上官小梅的身分特殊,跟在身後的兩名小婢為她撐著傘,連令牌都不用拿出,就能大方的進出商港。
她的身分確實不凡,商港內的販夫走卒都知道她。
只是她今天的心思,並不是到商港去批貨。
她領著小婢前往夏府停靠船只的港邊,有不少年輕力壯的工人,正在一一卸貨。
正巧!
她心一喜,急忙上前,卻被工頭阻止腳步。
「梅姑娘,萬萬不可再上前。」工頭虎背熊腰攔下她。
「為什麼?」她不悅的板起嬌顏,「我和你家少爺可是舊識,你竟然敢阻止我?」
工頭見她嬌小玲瓏,又不好意思動粗,只能搔搔頭,「梅姑娘,今天咱們進這批貨,是不容有人破壞的……」
一想起梅姑娘跋扈的行為,一不順眼就毀了少爺進的貨,要不然就是像個土匪似的搶走。
見到她,仿佛就像是見到麻煩人物。
「放肆!」上官小梅瞪著他,「我就是想上船瞧瞧,你們誰敢攔我?」
工頭和一旁的工人們交換眼神,但就是沒有人敢再攔住她。
少爺有交代,若看見梅姑娘,不可踫她一絲一毫,導致現下沒有人敢出面攔她。
「二姊,你想干嘛?」一名姑娘打了傘,從船艙里突然步出,粉色的身影與上官小梅的淺綠色相輝映。
眾人見到這兩位姑娘時,不禁有些驚訝。
上官小梅與上官小蝶是孿生子,有著一模一樣的臉龐,和一模一樣的身材,唯一可以分別的是上官小蝶右眼角下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你又在這兒干嘛?」上官小梅踏上船板,訝異三妹怎會出現在夏爾竹的船上?
「我?」上官小蝶輕笑一聲,「我是來取貨的。」
「取什麼貨?」上官小梅皺眉的問著。
「我托夏哥哥幫我到異國,買了一堆咱們大漢都不曾見過的花苗。」上官小蝶說著的同時,從里頭搬出了一盆泥土。
「那上頭什麼都沒有!」上官小梅指著那個黑漆漆的泥盆說著。
「才剛把種子種下去,當然看起來什麼也沒有。」上官小蝶又是輕笑,「二姊,你今天可別砸了夏哥哥里面的東西呀!」
「為什麼?」上官小梅眉間的皺折愈來愈多,她嗅出有一絲怪異。
「因為里頭全是我的東西。」上官小蝶不滿的嘟起小嘴,「你若砸了里面的東西,我可是會生氣的。」
上官小梅不信,于是繞過三妹的身邊,往船艙里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不到半刻,她臉上有著挫敗的表情。
他娘的,真的什麼都沒有!
真如三妹所言,里頭只有一盆又一盆的泥盆,根本沒有見到干貨,或是一些讓人起疑的東西。
那她今日不就白跑一趟了?
「算了。」上官小梅有些老羞成怒,氣呼呼的下了船。
上官小蝶站在船上,看著二姊氣呼呼的模樣,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還是夏哥哥厲害哪!
看來二姊和夏哥哥還有得斗呢!
而她只要在一旁看戲,等著漁翁得利就成了。
上官小蝶模模泥盆,眸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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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小梅自商港回來後,一顆心還是塞滿了疑問。
夏府的船只里真的什麼都沒有,只有數不清的泥盆。
若說是三妹托夏爾竹買的花苗,倒也不奇怪,畢竟除了她對夏爾竹如同見到敵人般的眼紅之外,他與她家中的姊妹們的關系都還不錯。
尤其三妹與他的關系,更是好得不得了……
忽地,她的心跳多跳了一拍。
怎麼一想起他與三妹在一起的畫面,會讓她覺得胸口感覺更悶了?
她搖搖頭,打算甩掉這種怪異的想法。
哼!她干嘛想起夏爾竹與三妹在一塊的畫面呀!現在這個可不是她要在意的,她必須趕快想出一個方法,好找出夏爾竹到底在搞什麼鬼才是。
在房里跺腳幾下後,她決定去問問大姊。
她拉起裙擺,穿過長長的回廊,經過流水上的拱橋,來到上官小玥居住的東閣。
東閣的屋頂是以彩色的琉璃瓦鋪成,坐落在一座很大的湖上,湖上種滿了荷與蓮。
日光從湖面映照,顯得波光粼粼,讓東閣多了一抹金碧輝煌的錯覺。
上官小玥斜躺在貴妃椅上,手拿著一卷書冊。
「大姊。」上官小梅急忙來到上官小玥的身旁,眉間攏起深深的折痕。
「嗯?」上官小玥連眸都沒拾,依然將目光放在書冊上。
「你能不能告訴我,夏爾竹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上官小梅氣呼呼的往一旁坐著,雙手絞著衣裙。
上官小玥一听,緩緩的放下手上的書冊,街過小婢送來的茉莉花茶,潤了潤口後,才開口,「又怎麼了?」
「前幾天我到商港一趟,發現三妹竟在夏府的船艙里。」上官小梅覺得胸口有點悶。
「所以你為此動怒?」上官小玥一雙美眸勾著二妹瞧,輕聲問。
上官小梅急忙否認,「才不是這個原因!我到船艙一瞧,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三妹最愛的花盆,听說那是國外進口的花苗……」
「嗯?」上官小玥等著二妹說下去。
「他的船艙里怎麼可能連個東西都沒有呢?大姊,你覺得他在搞什麼鬼?」上官小梅的食指抵在下顎,很認真的想著這個問題。
上官小玥低眸,思忖一會兒,未了,她嘴角輕揚起一抹笑容。
看來夏爾竹不但收買了她,連同三妹也一同賄賂了。
「或許他早將貨品都藏在府里了。」上官小玥吞下口中的溫茶後,淡淡的回答。
「咦?」上官小梅恍然大悟,如夢初醒的擊掌一下。
對喔!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點?
在船上找不到任何有關「梅子」的貨品,有可能他早就將東西掉包了,或是早早就卸了貨。
他也不會笨到等她去抓證據呀!
「還是大姊聰明。」上官小梅??一笑。果然來找大姊是有用的。
「你打算怎麼做?」上官小玥語氣非常輕,噙著笑容問著。
「哼哼!」上官小梅以小鼻噴著氣,「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夏爾竹的!」
上官小月玥放下瓷杯,斂眸,靜听。
「我決定今晚夜探夏府!」上官小梅坐挺了腰,決定了這個計劃。
「是嗎?」上官小玥沒有阻止她,只是懶懶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回房準備了。」上官小梅站起身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見二妹離開,上官小玥才招手要小婢前來,她將唇附在小婢的耳旁,布代幾句之後,只見小婢答了聲是,便離開東閣。
她的唇,依然噙著一抹笑花,綻開的模樣,非常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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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別小看上官府的女人。
盡避她上官小梅是個女兒身,但自小爹為了讓她們強身,怕在外遭歹徒欺負,所以請了武師訓練她們。
雖然她只學了一些皮毛,但至少還可以唬唬人。
例如——夜探。
翻過高牆還難不倒她,只要順著上官府的梅樹,沿著下去就成了。
爬牆,還不簡單嘛!
上官小梅還特地換了一套夜行衣,就怕引人注目。
直到夏府都熄了燈火,她才悄悄潛進夏府。
先到他們後邊的米倉瞧瞧好了……
她躡手躡腳,十足偷兒模樣,前往米倉。
米倉的門沒鎖,她進去之後,開始翻箱倒櫃,翻著里頭的麻布袋。
只是怎麼找,就是沒找到奇怪的貨品。
最後她放棄,溜出米倉之後,在原地思考一會兒。
依夏爾竹謹慎的個性,會把東西藏在哪兒呢?
「嗯……」想了許久,她決定下一個地點就是他的房間。
那個賊頭子肯定把最寶貴的東西,藏在最不容易發現的地方。
她就先去他的房里探探消息,搞不好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上官小梅如此安慰自己,便繞往廂房的方向。
由于她對夏府的地形太熟,不到一會兒,便模到夏爾竹的房間。
此時正是半夜二更,夏爾竹房內的燭火也已經熄了。
她悄悄打開房門後,又悄悄的闔上。
房里沒有任何聲響,而右後方便是夏爾竹休憩的廂房。
她咬著唇瓣,盡量放輕腳步,避免吵醒在里頭熟睡的男子。
把他吵醒可一點都不好玩了。
于是她很小心翼翼的,翻著房內的箱子,以及她覺得可疑的櫃子。
但不管她怎麼找,還是找不到有關「梅子」的東西。
「不可能呀!」她皺起眉。
明明疑點這麼多,怎麼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呢?
懊死的夏爾竹,到底把「贓物」藏在哪兒了?
想著的同時,她決定再深入「虎穴」。
搞不好……他把貨物都藏在更里頭。
心一喜,她便往右後方的廂房而去。
她輕推開木門,顧不得里頭有沒有人,一腳踏了進去,還不忘關門。
里頭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前方不遠的大床上,有男人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噓!她暗暗警告自己,千萬別驚醒夏爾竹。
她悄悄翻著房內的東西,如同剛剛一模一樣的動作。
片刻後,她又失望了。
沒有!房里連個東西都沒瞧見。
他娘的!夏爾竹到底把東西藏在哪里了?
她咬牙,恨不得低吼出聲。
她氣呼呼的來到床前,輕撩起床幔,里頭的夏爾竹似乎睡得很熟,並沒有發現房里闖進了夜賊。
還睡那麼熟!她瞪著他,握緊一雙小拳,真想往他臉上揮去!
而夏夜,依然悶熱萬分。
她見到夏爾竹只著薄長褲,上半身竟是光棵的!
這一瞧,讓她羞紅了臉。
畢竟她還是個臉薄的小泵娘,還不曾見過男人赤果的胸膛,敦她羞得想要移開目光。
只是……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睡相,她的眸光忍不住停留在他的俊顏上。
平常,他總是一副老狐狸的模樣,有時候發起狠來,更像只野狼似的,想要將人啃食干淨,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可是現下……
睡著的他竟然有一張無害的睡相。
眸兒溜著,沿著他的頸子來到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肌肉分明,完美的線條教人很想拂上一把……
啊!
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的小手離他的胸膛只差一個指間的距離!
上官小梅,你在做什麼?她紅著小臉,急忙的縮回小手。
今晚,她扮演的可不是采花大盜,而是要找出他在賣什麼關子。
可、可是男色當前……
她吞吞口水,沒想到「秀色可餐」這個成語,也可以用在夏爾竹的身上呀!
不、不行!她得先辦正事才成。
用力的搖搖頭後,她決定要先尋找出他藏起來的那批貨。
她轉身想離開時,突然間,有人抓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拉,她整個人被拉上床。
溫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臉頰,她慌張的望著前方時,一張放大的俊顏映入她的眸子。
夏爾竹擒住她的雙手,眯眸看著她。
「我說小梅兒,你就這麼捺不住寂寞,半夜偷模到我的房里?」他勾起邪佞的笑容,語氣十分輕佻。
「你、你……」她咬牙。沒想到他會突然醒來。
他佣懶一笑。等她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終于模進他的房里了。
「怎了?」他為她解開臉上的面罩,還是喜歡見她那張可愛的臉龐,「我不會大聲張揚,你想夜襲我的事情。」
「下流。」她紅了臉頰,氣他扭曲事實,「我才不是要來夜襲你。」
「要不然你半夜闖進我的房里,想要做什麼呢?」他的胸膛壓上她柔軟的嬌軀,下月復有抹火焰正不安的騷動著。
「還不是你藏著的那批貨……」她恨恨的說著,「你到底把那批貨藏到哪兒去了?」
他冷笑一聲,「那批貨最近才剛卸下,你找不到了。」
「騙人。」她皺眉,「你的船上根本沒有。」
「如果我被你看透,我還能叫夏爾竹嗎?」他輕嗤她的天真,不忘將俊顏貼上她。
「那算了。」看來,她就算夜探夏府,也一無所獲。
算了?
呵!她真可愛。
「你以為這里是哪兒?」他挑眉,似乎不滿她不將他放在眼里,「你相來就來?」
「不然你打算怎樣?」她杏眼圓瞪,不悅全寫在眸里。
「夜還長,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是的,夜還長得很呢!
他會慢慢告訴她,還不忘教她引火自焚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