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喬韋看里花玩得聚精會神,而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內心充滿了幸福。他想問里花,難道他不行嗎?
雖然她撲進他懷里的時候,他的心沒有卜通卜通跳得亂七八糟,但他喜歡疼她、寵她、愛著她的感覺,而光是這樣不行嗎?一定得心卜通卜通跳得很快,才能當她的男朋友嗎?
于是方喬韋好糾結,他想告白,告訴里花,說他喜歡她,所以她當他的女朋友好不好?卻又怕她比較喜歡那個婆媽又羅唆,一點都不干脆的元瑞信,如果她真選擇元瑞信,到那時,他要怎麼辦才好?
厚,煩死了。
方喬韋像只鴕鳥,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方喬韋,你又怎麼了?」
突然哀號一聲,就把臉悶進了枕頭里,他這樣不會不舒服嗎?
「你玩你的APP,別管我。」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他到底該怎麼做,里花才會乖乖的待在他身邊。
方喬韋逕自在那里自我糾結,沒想到這一糾結,轉眼就是兩個鐘頭過去。
他竟然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那,里花呢?
方喬韋連忙從被窩里鑽出,而里花許是玩累了,人就趴在床沿睡著了。方喬韋歪著頭看著里花的睡顏。
那原本不起眼的小臉在他眼中突然變得光彩奪目了起來,他覺得里花眉清目秀,不只眼楮好看,連鼻子嘴巴都好看。
他伸手將她垂落在頰邊的幾綹發絲塞回她耳後,然後他沒救地發現,連她的耳珠子,他都覺得可愛。
他超想咬一口的。
而他也真的那麼做了。
望著她小巧圓潤的耳珠子,像顆誘人的果實,他情不自禁地將她的耳珠子含進嘴里,舌忝了幾下,接著又轉移陣地,吃起她的嘴。他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亂七八糟。
是那怦怦作響的聲音驚醒了他。
他在做什麼?
他竟然偷吻里花!而且這樣的場景……他莫名地覺得熟悉,像是很久以前,他也曾像今天這樣,沒經過里花的同意,偷偷地吻了她,而且……而且……
方喬韋眯細了眼,努力想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
畫面中,他似乎不只偷吻里花,他還趁里花睡覺的時候,偷偷地爬上她的床……
喝!
方喬韋倒抽了一口氣,差點被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給嚇死了。
「里花、里花,天晚了,別睡了,快起床回你家去。」方喬韋不顧里花睡得正香甜,用力的搖醒她。
里花被粗魯的吵醒,整個人不爽到了極點。
「人家在睡覺,你干嘛吵我啦!」
「要睡覺也得回你家去睡。」他一邊說,還一邊幫她收拾包包,就怕她要是繼續在他家待下去,會發生難以收拾的後果。
他拿了車鑰匙,打算以十萬火急的速度送里花回去。
里花卻說他不能開車。
「為什麼?」
「因為你吃了感冒藥,我怕坐你的車,會發生交通事故。」她抽走他的車鑰匙,告訴他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坐捷運回去就好。」
「那我送你。」
「不用了。」她都多大的人了,哪需要人家送?更何況他還病著。
里花伸手想拿走她的包包,但方喬韋卻死命揣著。
他很堅持要陪她一起坐捷運回家,否則的話,他絕不放心。
里花只好讓他送。
只是兩人怎麼也沒想到,這一送,卻送出了意外。
☆☆☆
離里花租屋處不遠的巷子外,他們人還在轉角,就听見一陣喧嘩,有人大聲咆哮,有人在哭,接著,玻璃被打碎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兩人一跳。
方喬韋的反應很即刻,在听到聲響的第一時間,便把里花拉到身後護著。
巷弄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只是緊張里花怎麼會找到這種鬼地方住。
大白天的,竟然有人斗毆!
于是方喬韋拉著里花想快步走開,沒想到里花卻甩開他的手,欲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你要干嘛?」他伸手又把她抓回來,不讓她跑去多管閑事。
里花昂著臉,緊張兮兮地告訴他,「十六弄九號的水果攤老板被人倒會,欠了一債,這幾天常常有人上門來鬧事,我怕剛剛的那碎玻璃聲,是有人在砸店。」
「所以呢?」她想干嘛?想去湊熱鬧嗎?
「顏里花!」他真想掐死她,「你明知道前頭有人在鬧事,你還想去多管閑事?你就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方喬韋數落著她,她卻急急的搖頭。
她沒想去湊什麼熱鬧,她也很想明哲保身,但她每天放學、下班,總是會經過這條巷子,她總是能听到債主上門討債的聲音,而這些場景,這些聲音……她很熟悉,因為三年前,她也經歷過。
她不以為自己插手多管別人家的閑事,就能幫助那家子什麼,所以每次她只能快步走過,當作沒听到,沒看過,只是今天的氣氛很不一樣。
那碎玻璃聲敲得她心慌慌的,讓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差點被賣掉的那一天——
「听說,那家子有個十七歲的女兒。」
「所以呢?」方喬韋不懂里花干嘛提這些。
「所以,萬一那個小女孩也像當年的我一樣,要被賣掉了怎麼辦?」剎那間,三年前的噩夢又襲來。
那天,父親才剛去世沒多久,債主就找上門,母親拉著她跟里美跪在地上求他們,讓他們再寬限個幾天,但那些流氓看她們孤兒寡婦的,或許心想再給她們一年兩年也湊不出兩百萬,于是拉著大的那一個,就說要抵債。
她拉長了脖子喊媽媽,但母親卻只是低垂著頭,緊緊抱住里美沒理她……
于是,她硬生生的被那些流氓給帶走,那時候落入流氓手里的她,真想死了算了。
如果那家十七歲的女孩,也跟那時候的她一樣很想死,怎麼辦?
她要見死不救嗎?
不不不,她不能那麼做。
于是她掙月兌方喬韋的箝制,跑進巷弄里。
方喬韋只能萬般無奈地跟上,于是兩人都見到了那混亂的場面。
大門的玻璃碎了一地,家里的男人抱著討債的人的褲管求著,妻兒們跪在地上哭喊,而那個十七歲的女孩手里握著一片碎玻璃,警告那些流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欠你們的錢,我們會還,但我絕對不跟你們走。」
大家都知道,一旦她跟那些流氓走了,絕沒有好下場,所以女孩握著碎玻璃,誓死想要扞衛自己的清白。
霍地,砸店的態勢止住了,那些流氓們瞪著女孩。
而女孩握著碎玻璃的手開始發抖,豆大的淚停不住地往下掉。
她害怕。
那女孩是真的害怕呀!
可里花不懂,圍觀的人那麼多,可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叫警察?里花看到女孩在流血,便瘋狂的叫著救命,她還顫著手拿出手機,要打110。
那群流氓的其中一個,眼明手快地沖過來要揍里花,方喬韋快那人一步,先把里花攬進懷里護著,可他卻硬生生的吃了那個人拳頭一記。
馬的,他的臉!
方喬韋一陣暈眩,身子踉蹌地退了兩步。
那流氓的拳頭還要再過來,里花連忙把方喬韋抱住。
這個傻丫頭,竟然想幫他擋拳頭,她瘋了是不是?方喬韋掏出皮夾,趕在流氓動手前,把一疊鈔票送上去。
流氓這才收手。
流氓看了看手中的一疊鈔票,「厚是挺厚的,可惜的是,他們家是欠我們三百萬。」
所以這疊鈔票頂多只能算是利息。
「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後,這筆帳,咱們再慢慢的算。」說完,流氓們收隊走人。
而那一家子,在流氓走後,對著方喬韋跟里花既磕頭又道謝地謝謝他們倆救了他們一家四口,不過里花知道事情還沒了,因為這家子根本拿不出三百萬去還債,所以今天的鬧劇在三天後,還會再來一次,到那時候,這家子總得有人犧牲。
「別煩惱了,那三百萬,我會處理。」方喬韋看出里花的憂心忡忡,雖然他並不明白,那家子之于里花而言,有什麼重要的意義存在,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若是不幫那家子解決債務問題,里花只怕這輩子都要為此而掛意,而三百萬對他來說,並不是多麼大的數目,所以他舉手之勞的幫了。
「只是還款計劃要清楚。」他可不當冤大頭。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那家子的父親抹去感激的淚水,與方喬韋交涉說︰「我一個月還你三萬。」
三萬?那得還多久?
雖是如此質疑,但方喬韋還是勉為其難地點頭,算是認可了,因為他想,再多,只怕那家子也拿不出來,就這樣吧,反正那送出去的三百萬,老實說,他壓根兒沒打算拿回來,所以三萬就三萬。倒是里花……
他橫了她一眼。
「我怎麼了?」方喬韋干嘛這麼看她?
「你做事不瞻前顧後,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嚇死了?」他拉著她的手,把它放在他心髒位置。
他的心跳到現在還卜通卜通地一分鐘跳超過一百三十下。
「還有,你還害我被那個流氓揍了一下。」那一拳打在他的左臉上,痛死他了。方喬韋齜牙咧嘴的。
里花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幫他呼呼。
這一幕,意外地讓元瑞信撞見了。
元瑞信想早點弄明白里花跟她那個生了病的朋友到底是什麼關系,于是兩點一下課,他就直奔里花的租屋處,他一直在這里等她,沒想到卻意外的撞見流氓討債,還有那個男人為她擋了一記拳頭,那個男人還財大氣粗地要替那家子還三百萬的債,眉頭皺都不皺一下。
那個男人是誰?
里花跟他是什麼關系?
「里花!」元瑞信叫住了里花,不願讓里花再與方喬韋兩人四目相視。
里花轉過頭,看見元瑞信就在不遠處,這才想到,元瑞信今天說過,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談。
應該很重要吧,要不,他也不會沒跟她約,便來她的住處找她了。
如是一想,里花便急急忙忙地想跑過去打招呼,方喬韋卻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
他不願意她離開他,去見別的男人,所以他又皺眉頭,說他的臉好痛。
「臉又痛了?」里花擔心地停下直奔而去的腳步,回頭又看了方喬韋一眼。
「剛剛那個流氓揍那一拳很用力,你看我,我臉上是不是腫了好大一塊?」他把左臉湊過去給里花瞧,眼角余光卻偷偷地瞄著元瑞信。
元瑞信握緊了拳頭,極力在忍耐方喬韋一直介入他與里花之間。
雖然他極不願意相信里花腳踏兩條船,但事實明擺在眼前,里花對這個男人的關心異于常態,于是他向前,抓著里花的另一只手,問︰「他是誰?」
「他是我朋友。」里花無辜地回答。
她弄不明白,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間,周遭的氛圍變得好奇怪?方喬韋跟元瑞信兩個明明不認識,卻彼此不友善。
偏偏方喬韋還要來找麻煩,她都說是朋友關系了,他偏偏要說是男朋友!她差點被他氣死。
「方喬韋,你干嘛胡說八道?」
「我哪有胡說八道?在我沒失憶前,我們明明就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那是失憶前,失憶後,你說我不是你的菜,所以你給了我三十萬,讓我跟你分手,你忘了嗎?」
「有那回事嗎?」方喬韋歪著頭,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里花不懂方喬韋干嘛選在這時候胡說八道,但元瑞信說他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談,而且,看元瑞信的樣子,像是等她很久了,現在她實在是沒空理方喬韋,于是她推開方喬韋,走向元瑞信。
「里花!」方喬韋急急地叫住她,可她沒理他。
她不知道理了方喬韋之後,他還會用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絆住她,她要元瑞信快走。
方喬韋卻在後頭急急地喊她,又說︰「我想起了。」
里花的腳步突地一頓。
他想起來了?
想起了什麼?
里花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方喬韋舉步向前,走近兩人身邊,硬是把里花跟元瑞信兩人分開。
他的眼直勾勾地盯著里花,告訴她,「我想起我們倆的過去了。」
他的話猶如一記悶雷,直直地劈向里花的腦子。
他想起來了?
想起他們倆的過去?
她的臉色乍青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