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她又遲到了!都是公交車害的!
坐在客廳的戚程軍只是淡瞧了她一眼,繼續閱讀雜志,淡淡地道,「晚了五分鐘。」
「外面下雨。」
她為自己解釋,連五分鐘他也要計較,真是小氣鬼!
戚程軍起身走回房,再出現她面前時,手里多了一條毛巾,「過來。」
諒他也不敢對她怎樣,她大膽的走到他面前,錯愕地接受他以毛巾,擦拭她臉上的雨水,舉止、眼神是那麼地溫柔。
她的心,被牽動了一下。
「我今天炖了香菇雞湯,你要是再晚回來一分鐘,我就倒掉喂狗。」他威脅著。
說得還真剎有其事!曾子伶忍住笑意,假裝順從,「對不起嘛,下次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
戚程軍將毛巾往沙發上一丟,使個眼神給她,「過來。」
曾子伶微嘟著嘴,明明就要是她吃東西,口氣還不會好一點,又不是在叫狗。
戚程軍舀了一碗不算小碗的香菇雞湯放到她面前,「趁熱吃。」
在動筷子的前一秒,曾子伶像是挖秘密的將臉湊向他,「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說。」
「你知道嗎?從小我就夢想有個廚師男友,專門為我準備三餐,就像在伺候女王一樣。」曾子伶嗤嗤地笑著,在發現他眉心微斂,她趕緊轉移話題,「不過我以前的那些男友都不擅廚藝,不像你,隨便翻手一弄,滿漢全席立即擺上桌。」
戚程軍挑眉,有意與她談論這個話題,「然後呢?」
「然後……」曾子伶擠眉弄眼,努力的回想,最後,她放棄了,五官各自歸位,「反正沒有一個肯為我學習廚藝,所以我們就告吹了,久而久之,我也不再要求了。」
戚程軍鄙視地輕哼,「因為他們認為男人不該走進廚房,有失他們的身份。」
「你怎麼知道?」她真的愈來愈崇拜他了。
「我也是男人,我怎麼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麼?」
「喔。」
自覺沒趣,曾子伶垂首,喝雞湯,過了一會兒,她又抬頭,極為興致的開啟另一道話題,「喂,你有過女朋友嗎?」
戚程軍給她一只衛生眼,「怎麼?怎麼挖我的過去嗎?」
「不是啦!只是交心嘛!保持良好的房東與房客之間的關系。」
戚程軍從鼻孔發出輕哼,不過他倒也如她所願,抖出幾件事讓她聞香,「女朋友是吧?」瞧她興奮的點頭,他不由得陷入回憶,不在乎的說著︰「我曾經也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倒霉的是在她即將升大二時,跟我提出分手。」
曾子伶突然替他感到不平。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分手的理由很可笑,在某一天,她發現有個很漂亮的女人來找我,發現我們互相親吻,所以我們就完玩了。」
曾子伶偏著頭,一臉疑惑,「好奇怪喔!你的故事好八股,就像世界上眾多億人口,會有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傳言是真的?」
戚程軍再次嘆氣,他在跟她談情史,她竟有辦法牽扯到世界人口去,真是服她。
「你劈腿嗎?」曾子伶把脖子伸長,欲要探出事實。
「沒有。」天地良心,他可是很專情的。
「可是你跟另外一個女人互相親吻,這是事實。」曾子伶毫不客氣的批評,好像在指責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樣,偷腥卻又不敢承認。
「我們只是互相親吻臉頰,又不是接吻,哪來的劈腿。」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又不是國外,那有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親吻,難道你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過度親密嗎?」曾子伶再次指責他的不對。
「我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有過度的親密,除了親人,另當別論。」他承認,他也不是一個胸襟寬闊的男人。
「呃?」這下子,她陷入迷霧了。
「那個親吻我的女人,是我大姐,我們不常見面,她是個女強人,只要她一忙起來,一年見面的次數用手指都數的出來,但當她心血來潮,她可以拋下手上數千萬的生意不做,就只為了替我送便當。」
曾子伶驚呼,原來他也算得上是富家少爺呢!
「我不知道我大姐是哪條神經沒拴緊,放著大好的生意不做,連續一個月幫我送便當,害我被誤會。」曾子伶真得覺得他好可憐,莫名被女朋友誤會。
「可是當時的我心高氣傲,和她大吵一架後,擱下狠話,我對她說,既然分手了,連朋友也當不成了。」對于她哭著跑開,他還記憶猶新,「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曾子伶訕訕地笑著,又細細的打量他,企圖從他身上再挖出一些秘密。
早就看出她的意圖,戚程軍干脆毫不保留的全告訴她,「既然你這麼好奇,那我就大發慈悲,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我努力學廚藝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我女朋友而學,她跟你一樣,不擅廚藝,可惜,兩人之間早就玩完了。」
「你還愛她嗎?」他好痴情!曾子伶在心里對他又是另一種不一樣的評價。
「愛嗎?我不知道,不過想起來,心里還是有遺憾的。」他毫不保留的道,畢竟那種純純的愛意早就在他心頭失消許久,「你呢?你有愛過,但難以忘記的人嗎?」
她心里一震,垂頭,有著莫名的心虛。
「如果讓你再次遇到他,你會做什麼決定?繼續愛他?」戚程軍直勾勾的看著她,眸光透露無比尋常的認真。
「我不知道,遇上了再說吧。」她低頭,不是滋味的喝著湯頭。
「你不想念他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
心頭像是被什麼壓住,那種苦澀她說不出來。
他知道答案了,松開她的下顎,轉移另一道話題,「把香菇雞湯吃光,不準留一滴湯汁在里面,否則以後不做試吃品了。」
曾子伶睜大眼,這麼一大鍋的香菇雞湯,她要吃到民國幾年啊!太為難她了吧?
戚程軍笑著輕拍她的臉頰,安撫她,「開玩笑的話,如果吃不完,留著明天帶便當,吃外食不會比較好。」
從此,她出門去上班之前,他總是幫她做好便當。
她很感激他,但他卻說總比拿去喂狗還來得好,讓她再也感激不起來。
「喂。」曾子伶咬著筷子,尷尬的氣氛叫她不得不開啟另一道話題。
「嗯?」
曾子伶頓了一下、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啟口,「你不在家的這幾天,我時常接到不明電話,說是要找你的。」戚程軍抬頭,眉心又皺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因為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白天也響、晚上也響,所以我就接听了。」曾子伶趕緊表態。
「知道是誰嗎?」
「是……」曾子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是一名很小很小的女孩,她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說是要找爸爸。」說到這,曾子伶停了一下,觀察他的表情,確認無害,又繼續說下去︰「我問她名字,她也不說,只說要找爸爸,你真的是她的爸爸嗎?」
「以後接到這種電話,把它掛了,不必理會。」戚程軍的表情有些僵硬。
「可是電話里的那名女孩哭……」曾子伶接收到厲芒,音量驟時變小了,垂首的額頭幾乎要踫到餐桌上了,「……哭得很傷心。」
戚程軍將筷子拿反,朝她的頭頂敲了下去,「把頭抬起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嗯?」曾子伶模著被敲痛的頭頂。
戚程軍撫著額際,語意里充滿對她打敗的意味,「你听著,現在詐騙集團很多,你不要濫用你的同情心。」
經由高人的指點,曾子伶頓開茅塞,黯然的臉蛋也亮了起來,「沒錯、沒錯,我還在電話里听到男人的聲音,要那名小孩不準喊爸爸呢,搞不好真如你所言,是詐騙集團。」
看著曾子伶慶幸自己沒有遭到欺騙的表情,戚程軍的臉色頓時刷黑,「你在電話里有听見打小孩的聲音嗎?」
曾子伶努力回想,道出自己的疑惑,「打小孩是沒有啦!不過我可以確定電話里頭的男人以哄騙的方式,好似那名女孩才是他女兒,他才是她的爸爸呢!」
戚程軍這才泛出笑容,不打算再追問下去,「好了,趕快吃吧!都快涼掉了。」
「喔。」很怪!真的很奇怪!
曾子伶從戚程軍剛才的態度探出端倪,明明就很關心那名女童,還跟她東扯西扯,連詐騙集團都出現了,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你再不吃,我真的要倒掉喂狗了。」戚程軍冷不防的道。
曾子伶馬上低頭,猛吃,這種不用錢的,她當然要多吃一點。
自從那一次的交心,她再也不過問有關于他的任何私事了,總覺得很不道德。
近日戚程軍總是躲在房里,到底在忙些什麼,她不知道,至少時間一到,他會出來為她做飯。
她曾把耳朵貼在房門上,想偷听什麼似的,里面卻靜到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听的見,那種感覺很恐怖。
而現在,她就站在他的房門前,舉起的手不知該不該往房門上敲,可是客廳里的電話又響個不停,已經第十次了,她只好硬著頭皮,輕輕地敲個意思,如果他沒听見,那就再也不關她的事了,至少她有付諸行動。
就在她輕敲兩下,停了五秒,確定房里的人真的沒听見,松了口氣,轉身要離開,房門卻打開了,人高馬大的戚程軍筆直的在站她面前,讓她的視線正好對上他的胸口。
凌亂的上衣,未扣好的衣扣,讓她隱約瞧見在他的胸口有著火紅的刺青,不禁讓她多看幾眼。
「什麼事?」沙啞干澀的嗓音,顯然是在睡覺。
「那個……」她回過神,指了指客廳里的電話,同時很抱歉打擾到他的睡眠,「它響很久了,從沒間斷過,可能是很重要的人在找你。」
戚程軍一把抹過臉,然後輕拍她的臉頰,要她別放在心上,「我知道了。」
曾子伶看著他走向客廳,不由得伸手模著自己的臉頰,猜測他剛才的舉動是什麼意思?看著他手持听筒,背對著她,最後她甩甩頭,要自己別多想。
五分鐘過後,戚程軍一句話也沒響應,喀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斷,還把電話線給拔掉,擺明要對方別再打過來。
在戚程軍轉身那一刻,她立即離他遠遠地,讓出一條大道,讓他走回房間是一路順暢,毫無阻礙。
戚程軍在踏進房間的前一步,停了下來,毫無預警的側過頭,對她勾勾手指,「過來。」
她磨磨蹭蹭地,不太敢靠近他。
「肚子餓不餓?我去煮東西給你吃。」他柔聲地口。
曾子伶搖頭,不敢與他對視,卻又忍不住打量他的臉色,猜想那通電話的內容。
戚程軍眉心一皺,握住她的下顎,俯身,俊顏湊近,強迫她與他面對面,「如果你認為打擾到我的睡眠,而感到抱歉的話,大可不必,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還有,你再用那種質疑我是殺人犯的眼神看我,小心我變成殺人犯給你看。」
兩人之間太過靠近,熱息全撲在她臉上了,曾子伶窘促的拍開他的手,心虛讓她不得不提高音量,可惜,中氣未能十足,「我又沒有。」
戚程軍轉而捏了捏她的臉頰,笑意里摻雜警告︰「最好是沒有。」
「放手啦!」她再次拍開魔掌,幽怨的看著他。
「好了,不逗你了。」他抬眼,瞧了牆上的時鐘,叮嚀著她︰「如果不想餓肚子,準時十一點叫我起床,懂嗎?」
「喔。」
在他要踏進房里,她沖動的叫住他︰「如果你很累的話,我可以吃泡面……」她突然止住口,因為他正以殺人犯的氣勢盯著她。
「嗯?」他側顏,柔聲詢問的嗓音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我……我的意思是說……其實冰箱里還有剩菜剩飯,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好了,你看起來很累,你去休息就好。」前段結結巴巴的,後段卻中氣十足,一口氣說完。
「你說得很有道理。」戚程軍點頭,認同她的話,「但是我修過營養學,再怎麼新鮮、美味的食物,一經烹調,隔餐就會變得索然無味,而且沒營養,所以,」他慎重的對她叮囑,「十一點準時叫我起床,就這樣。」
沒有上訴的機會,曾子伶看著他將房門掩上,她垂敗的窩回電視機前,看娛樂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