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安詳的夜里,風吹過山林間的樹木,傳來沙沙聲響,空氣中彌漫著冷冽、詭異的氣息。
華麗的別墅坐落其間,隱隱閃動著昏黃的燈光。
「我……我會還給你們,只要……只要給我一點時間。」一名老人臉色僵硬,看著在場的兩批人馬,充滿算計的雙眼染上恐慌和驚駭,高大微胖的身子不停的顫抖,並向後移動。「我願意以五倍……不!十倍的金額補償你們,請你們放……放過我。」
「楊倉,你以為隨便說說,我們就會相信你?眼下除了你這個人還有點價值之外,告訴你,沒有人敢擔保你。」金棕色頭發的男子啐了口唾沫,看著眼前這個可憐兮兮的老人,沒有半絲同情。
「張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劫取你們的貨,只是……」楊倉嚇得跪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你只是一時貪心,想把東西據為己有。唉,這種人性的貪婪不足為奇,其實我一點也不怪你,只是為了不讓大家起疑,你硬是將盜貨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害得藍大誤會我,這我可就不能接受了。」蹲在楊倉的面前,男子的表情邪佞猙獰,笑容毫無溫度。
「我……我會賠給你,不!我會賠給藍先生。對……對不起,藍先生,請你原諒我,就算傾家蕩產,我也一定會把錢還給你。」楊倉怯懦的抬起頭,畏懼的望向站在窗口邊眺望屋外景致的男人。
「楊倉,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何能談傾家蕩產?」窗口邊的男人低聲笑說。
他的存在與四周僵凝的氣氛格格不入,像個局外人,視線由窗外轉移到老人的身上,那一雙陰柔的鳳眼彷佛充滿令人著迷的魔力。
「不,我還有……還有女兒,她可以當抵押品。」楊倉急忙站起身,快步來到沙發邊,用力拉起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推到男人的面前。「我的女兒很漂亮、很年輕,也很乖順、很听話,而且她很干淨,沒有被其他男人踫過。如果藍先生想要,我可以把她送給你,代表我的誠意。」他的眼中浮現一線生機,只要能活命,藍先生要如何對待她,他都無所謂。「你瞧,你要她向東,她絕對不敢往西。我拿她當抵押品,在我把錢還清之前,她是屬于你的,任憑你處置。」
「一個女人哪里值得數十億?楊倉,女人對我來說,是沒有價值的東西。」男人輕蔑的說,對她視而不見,陰冷的望著老人,嘴角微揚。
在眾人沒有注意之際,被當成貨品推送的女人緩緩抬起眼,望著男人,那一雙淡漠的眼眸瞬間變得銳利,彷佛竄燒著火焰。
「那……那再加上我家老太婆。」楊倉急了,將被嚇壞的妻子拉起來。「藍先生,你別看她老了,其實還是很有用,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把她抵押給你。」
「你在說什麼?我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婦人胡亂捶打丈夫,眼底同樣有著深沉的不安和恐慌。「要我這個老太婆做什麼?我能做什麼事?把瑤瑤給他就夠了,她還年輕,可以陪他,可是我不能,我老了,不想死啊!」
「我都自顧不暇了,哪還管你會不會死?!」楊倉氣急敗壞的大吼。
「我不要,為什麼你搞砸了事,我得要扛?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逃走,對不對?我昨天看到你在整理行李,護照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是嗎?我也要一起走。」婦人怕極了被丈夫丟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吼出她知道的事。
楊倉氣到說不出話,狠狠的甩了妻子一巴掌。
婦人哭天喊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面色不善的眾人對這種亂糟糟的場面見怪不怪,反正每次出任務,哪一家人的行為是正常的?
「我不需要女人。」男人優雅的出聲,邁開步伐,朝大門走去,已經厭煩待在這里。
來到大門口,他停下腳步,陷入沉思,彷佛正在做什麼打算。
楊倉心頭不安,額頭冒出冷汗,知道自己的命掌握在那個年輕男人的手上。
半晌,男人緩緩的轉身,含笑看著楊倉,「如果調查沒有錯的話,你的保險理賠金似乎頗高的,還有,你在銀行的保險庫里還有價值不菲的鑽石珠寶,那些好像是拿了我的東西換得的酬勞,再加上這棟房子……我想夠了。」
楊倉的臉色瞬間蒼白,身子劇烈顫抖。
「楊倉,你怎麼會以為惹上赤色組還能安然月兌身呢?」男人逸出輕柔的笑聲,始終沒有露出嚴厲的表情。
但是面對他,沒有人不感到恐懼害怕,因為他像是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像個笑著對人揮動鐮刀的死神,享受著折磨人、讓人痛苦的快感。
「把該拿的都拿走之後,記得送他上路。」男人笑著下令,渾身散發出嗜血的殺氣。
楊倉絕望無神的跪坐在地上,他的妻子抱著他號咷大哭。
「走了。」男人的眼中毫無憐惜和同情,像個無心無情的惡魔……不!他是創造惡魔的王,他是惡魔的掌權者,即便是令人膽寒的惡魔,只要面對他,都必須臣服于他,听從他發號施令。
他是誰?
他是赤色組的龍頭,擁有最大的勢力和可怕的聲勢,全台最大的黑暗之主,赤色組的繼承人藍翼。
淡淡的揚起嘴角,藍翼轉身之際,冷冷的掃過神情絕望的老人和婦人,瞧清楚金棕色頭發的男子和他的部下們眼底的恐懼,也看到身後八名堂主驚駭的神情,然後看見面無表情的年輕女人。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彷佛置身事外,雙眼閃動著幾不可察的愉悅。
天使,你看到了嗎?殺人凶手將一個一個開始得到報應了……
蜿蜒的路段,左邊是山壁,右邊是深不可測的懸崖,雖然毫無燈光,但是數輛車子依然流暢的往前行駛,完全不受危險地形的影響。
來到山頂,數輛車子在一棟頗有年代的壯觀豪宅門口停下,男男女女走了出來。
「就是這里?真奇怪,竟然選擇在這里談判,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名年輕男子語帶諷刺的說。
「小心一點,也許里頭有什麼危險的事等著我們。」一名女人嚴謹的望著豪宅,提出警告。
「別想那麼多,才第一輪談判,那些人還不至于和咱們動刀動槍。」戴著銀框眼鏡的男子溫和的說。
「這場談判,我想不需要浪費時間了。」最後出現在眾人身後的男子低聲呢喃。
前頭八個人轉身,好奇的看著他。
「老大,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不需要浪費時間?咱們可是勢力最大的赤色組,花了好多年才有現在的成就,憑什麼閻幫那些家伙仗恃著壟斷毒和槍的市場,就想成為第一?而且那些人沒能耐就算了,竟然還要我們讓些地給他們?我已經準備好要大干一場,給他們點苦頭吃了。」痞樣的男子血氣方剛,隨時都可能爆發。
藍翼逸出低沉的笑聲,打斷眾人的討論,本來想要嘲笑他們久一點,看看這些比他還要沖動的家伙可以瘋狂到什麼程度,但他的心不是黑的,他可是個好人呢!
「有血的味道,你們沒聞到嗎?」
血?
經他這麼一提醒,眾人這才察覺空氣中的確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是附近的野獸受傷了嗎?」
「是人血。」藍翼直盯著豪宅,緩緩蹙起眉頭,沉聲開口,「大家小心一點。」
身為赤色組的大當家,他總是臨危不亂,此刻少了以往的漫不經心,不再輕佻,甚至變得嚴謹,可見情況非比尋常。
一行人神情專注,情緒緊繃,小心翼翼的朝豪宅前進,畢竟處于黑色世界,為了維持生命,他們除了殺戮,還要謹慎,絕對不能輕忽,否則很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突然,豪宅大門毫無預警的開啟。
心一凝,前頭的八個人眼中閃爍著殺意,準備面對不知名的敵人與即將到來的惡斗。
一個衣衫不整、既髒亂又可怕的女人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發狂似的尖叫著,神情驚恐,長發凌亂,雙眼失焦,臉上布滿淚水,來到他們的面前時,全身發抖、雙腿無力的趴在地上。
「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虹艷擰起眉頭,上前一步,將她扶了起來。
她毫無攻擊能力,衣服破爛,身上滿是傷痕和烙印,顯然遭到虐待,她的眼神渙散,像是受到極為可怕的驚嚇,失去神智和靈魂。
「死人……好多死人……都是血……」女人像是找到浮木,用力抓著虹艷的手臂,無法克制瘋狂的情緒。
「別怕,沒事了。」眼看陌生的女人如此激動,虹艷感到同情和不舍。
「全是血……里面全是血,好多人都不動了,啊……救命……」不知道想起什麼事,她又開始失控的尖叫哭喊。
「我進去看看。」魏子揚神色凝重,走向豪宅。
「全死了,我看到他們不斷的砍,一直砍……好多血……」女人不斷的喃喃自語。
在場的眾人一語不發,心情更加沉重。
是內斗嗎?還是有另外一群人比他們早出現?
不久,魏子揚走了出來,面色蒼白,神情震撼,「阿翼,里頭沒有生還者。」
「到底是誰要我們過來這里的?不是說要談判?如果里頭發生內斗,那麼要我們過來的人是為了……讓我們頂下罪名?」
眾人異口同聲,發出重重的抽氣聲。
也就是說。有人設計赤色組?
「我不清楚,不過看這情況,應該相差不遠……」魏子揚說不下去了,腦海中全是血淋淋、慘不忍睹的畫面,也許這一生他都將無法遺忘。
「啊!」女人發出慘叫,咬著唇,雙手在半空中揮舞。
「我先帶她離開。」虹艷攙扶著女子,于心不忍的說。
「我們也快走吧!如果警方發現這里的情況,又看到我們,事情恐怕一發不可收拾。」最慘的結果就是赤色組將成為這次事件的標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