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然後緩緩的被關上。
「如果你想要交男朋友,至少也得先帶回來讓我看一看,評定一下。」發現自己的口氣太過強勢,畢震齊退一步。
「帶回來給你評定?」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一定不知道無意識的說法,為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吧!
「當……當然,至少我可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一個好男孩,或者……他有沒有資格配得上你。」他承認自己言不由衷,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哪一個男孩子配得上他家小悠。
「如果我想要結婚呢?該不會關于我的婚事,未來我的男朋友還得和你談吧?」于悠揚唇冷哼。
「當然,不過……咳,現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歡太早結婚,也沒有這種流行,所以我給你一個建議……呃,沒有四十歲,最好別有這種念頭,結婚已經不是女人非得去做的事了……」為了防止她有任何想要和某個死家伙成婚的沖動,就算必須胡扯一堆謊言,他也不會感到心虛。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哪有這麼……好啊!那麼你說說看,什麼樣的男孩子能得到你的認可,我才能和他交往?」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眯起眼,冷淡的問。
「什麼樣的啊……」
「如果和你一模一樣呢?」
「和我一模一樣?」
「是啊!甭兒,自立更生,成為律師,不會喝酒,不會抽煙,每天公司家里兩邊跑,不會流連不良場所,沒有交過女朋友,個性好又溫柔,還會照顧我,在我難過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年紀和你相當,性情和你相當,個性和你相當,脾氣和你相當,連說話的方式、做事的態度也和你相當,這種男人如何?」于悠看似問得滿不在乎,其實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這種人……就真的很不錯,也許我可以認同你先和他交朋友……小悠,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嗎?是照片里的哪一個家伙?是哪一張啊?叫什麼名字?我去調查……不,我是說,先讓我看看。」怎麼可能有哪一個人和他如此相似?有哪一個人可以真的做到這些,而且身分幾乎和他相同,彷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該不會是想騙她的吧?
「畢震齊,你就這麼想當我的爸爸嗎?」他竟然還想確認、想調查?老天!他真的以為她想和他成為父女關系?她真的願意成為他的親人?
是的,她是把他當成親人,可是不是親情,而是……而是擁有佔有欲的愛情,是戀人,是戀情,是能夠擁抱,能夠親吻,能夠表達對對方的愛戀之心的關系。
「爸爸?我……我沒有。」什麼狗屁爸爸?光是听到她這麼說,他的直覺反應就是排斥。
「那麼你希望成為我的哥哥?」
哥哥?哥哥很好,很……很不錯。畢震齊的心頭涌現莫名的苦澀滋味。
「呵……難道我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哥哥?如果你覺得我的年歲太大,可也不過大七歲而已,足以當你的哥哥。」
如果被認為是哥哥的身分,才能保護、陪伴在她的身邊一輩子,不也是一種福氣?
「我一點也不覺得七歲的距離很大。」于悠瞪著他,他說的話令她憤怒。
「那是當然,七歲的距離……很小。」他故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面對她專注的眼神,沒來由的想要閃躲。
連他都變得太不正常了,無法理解到底自己這種莫名的排斥心情是為了什麼?
哥哥,不好嗎?成為她名副其實的兄長,待在有她的世界里,伴著她一塊成長,這該是他求之不得的夢想,為何有種無法滿足的貪心渴望不住的涌上心頭?
「我不要你當我的哥哥。」于悠大吼,第一次對他這麼生氣,氣他的無法理解,氣他理所當然的排拒她女人的身分,氣他一點都不了解她的感受和想法。
什麼狗屁兄妹?誰要這種關系?
要她喚他一聲哥哥,想都別想!
「小悠,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連給他陪在她身邊的機會都不願意嗎?她就這麼希望和他保持距離嗎?他以為兩人一起生活的這些日子,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已經比家人更加親密,更加密不可分,難道這些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于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然後用力的將他拉起來。
「小悠?」她很生氣,而且是針對他,為什麼?畢震齊一點也不懂。
看著一臉迷惑的他,她鼓足了勇氣,眼底流露出決心,踮起腳尖,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唇瓣印上他僵硬的薄唇,再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一口。
「兄妹之間是沒有這種行為的。」
她的眼中閃著堅定、銳利的光芒,直勾勾的凝望著他那雙因為震驚而瞠大的眼楮,再次印上他顫抖的雙唇。
「我要的,不是和你成為兄妹,而是成為你的戀人,你的愛人,你的情人,你的……你的妻子。」
莫名的可怕寒意由他的心口向外擴散,不知道如何響應。
「畢震齊,我愛上你了。」
腦中一片混亂,畢震齊呆了,僵了,傻了,也忘了呼吸,耳畔回蕩著那令人無法厘清的字眼,令他感到天旋地轉的話語,他的世界多了許多復雜的色彩,瞬間崩壞。
民法第四編親屬
第九八三條
與下列親屬,不得結婚︰
一、直系血親與直系姻親。
二、旁系血親在六親等以內者。但因收養而成立之四親等及六親等旁系血親,輩分相同者,不在此限。
三、旁系姻親在五親等之內,輩分不相同者。
前項直系姻親結婚之限制,于姻親關系消滅後,亦適用之。
第一項直系血親及直系姻親結婚之限制,于因收養而成立之直系親屬間,在收養關系終止後,亦適用之。
第九八四條
監護人與受監護人,于監護關系存續中,不得結婚。但經受監護人父母之同意者,不在此限。
砰的一聲,畢震齊用力合上民法書籍,無力的靠向椅背。
他瘋了,肯定是瘋了。
除了用瘋了來形容此刻的行為,他還能用什麼來解釋自己不正常的行徑?
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麼?
他竟然被這個問題迷惑了。
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的心頭沉甸甸的,莫名的感到難受。
從事情發生至今,整整兩個星期,他也不正常了兩個星期。
喜歡上他,不,她說的是愛上他,于悠……想要成為他的戀人,他的情人,他的……妻子?
老天!畢震齊抱著頭,忍不住再次嘆息。
一切都不對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于悠會對他有這種感情,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照顧的小女孩會對自己有了愛戀的心情……這要是讓其他人知道……老天!
抬起眼,他忍不住再次看向桌上的民法書。
他到底在做什麼?竟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在思考一些有的沒的?他瘋了?腦筋打結了?還是吃錯藥了?
可怕的是,明知這樣的行為不對,他反倒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喜歡的人是他,還好她不會太早離開他,還好他不用面對哪一天她會帶著哪個死家伙回來給他鑒定,而承受失去她的煎熬……
這是不對的,他發誓,他真的從來沒有對于悠有任何不應該的踰矩遐想,從來沒有對她有任何不堪的污穢想法,他絕對不是戀童癖,可是……到底他在高興什麼?
重重的趴在桌上,畢震齊覺得自己好矛盾,理不清思緒。
他該義正詞嚴的糾正于悠的行為和想法,他該以長者的身分告訴她這樣子的做法是錯誤的,他和她之間雖然沒有血緣,但是他成為她的監護人是事實,他照顧她是事實,他和她……到底從何時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為什麼變得這麼糟糕、這麼復雜?唉……」
他的思緒完全被攪亂了,無法冷靜下來。
只要一閉上眼,于悠堅定的雙眼就會下受控制的竄進他的腦海,還有屬于她的氣味,她那柔軟微冰的唇瓣……那種滋味,那種感覺,那種被挑起的沖動,不由自主的在他的心底狂烈叫囂。
他無法忘懷,無法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連該如何解決都不知道,迷惑,迷惘,茫然,真是糟透了。
所以他不否認自己在躲她,從兩個星期前發生那件事後,他的理智不斷的告訴他要逃避,在他還沒有找到可以解決的方法前,他不能面對她,無法佯裝輕松的與她愉快的交談,他愈來愈煩悶,就快要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