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蟬鳴鳥叫。
才剛剛睜開眼楮,盯著床頂發愣的諸葛鳴只覺得渾身通體舒暢,連嘴角都是上揚的,像是做了什麼美夢一樣。
被單下的手在胸膛上模了模,模到一種汗濕赤luo的觸感,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然不著寸縷?
忽然間,一股熱氣撲上他的臉頰,他暗自慶幸這會兒沒人會看到他的模樣。
他慵懶地閉上眼楮,混沌的腦子開始回想昨夜的美夢……那豈只是美夢,還是個春色無邊的美夢哪!
當然,像他這樣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做做春夢也沒啥大不了的,可是昨兒個的夢感覺是那麼樣的真實,那麼樣的滿足,身下女人的溫軟帶著不可思議的溫度跟觸感,他甚至還能嗅到那股惑人的香氣,不過最叫他吃驚的還是,那個跟他共赴巫山嘗雲雨的女人,竟然是他躲了三年的妻子柳菲!
說到柳菲,對這個爹娘硬塞給他的妻子,他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只是不想跟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成親,所以才逃跑。
雖然他跟她見都浪見過,其實也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只是當時听爹娘形容柳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賢良淑德樣樣不少,他心里就特別抗拒。他們希罕這種媳婦,他才不呢!
他一個成天舞刀弄槍的大男人哪里會欣賞什麼琴棋書畫,听著都要打呵欠,真要跟她當夫妻豈不是無聊到天天打瞌睡?所以他想都沒想就逃跑了,一直到爹娘松口說他今後可以娶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才願意回來。
回來見著了柳菲,他暗自驚艷于她的美麗,只不過他還是沒給她好臉色看,原來以為會把她給嚇哭,沒想到反而是他自己差點被她那張伶牙俐嘴給氣死!
像她那種風吹就倒的小身板,他一掌就能拍得粉身碎骨,但是她非但一點都不怕他,還頻搞小動作捉弄他,甚至害他吃了一臉的糞土,真是應了「丟臉丟到家」這句話。
跟她認識短短不過一個時辰,他就能肯定這女人一點都不無聊,這真是完全出乎他所料。
「一定是因為這樣,我才準許她出現在我夢里!」他下定結論,末了還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嘴巴,巴不得美夢再延續。
夢里的她好乖好听話,好像還哭了?女人就當這樣才可愛嘛!不過這到底是夢,娶妻子當然不能娶她這種的,牙尖嘴利不說,爹娘還都站在她那邊,吵起架來他一點勝算都沒有,早晚給氣死。所以他還是得休了她,只是休書寫好之前,他定要讓她見識到他的厲害!
想到這里,他剛才還想睡回籠覺的就頓時沒了蹤影,只想趕快見到柳菲,好替自己的顏面扳回一城。
諸葛鳴掀開身上的被子扔到旁邊去,赤|條條走下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慢條斯理地先把里褲給穿好。
「嗯哼……」
「嗯哼?」這是什麼聲音?
他先是眉頭一皺,然後猛地回頭尋找聲音的出處……他剛剛扔開的被子,原本該堆在床側的薄被卻是高高隆起,形狀像個小土丘,一看就是底下藏著東西。
是什麼?人嗎?
這懷疑讓他剛剛松開的眉心又鎖緊,這等大意若是在軍營還得了?看來他真是喝得太醉。
現在想想倒是奇怪,他酒量一向好得沒話說,怎麼昨晚才陪爹喝了三杯就迷迷糊糊了?
「先不管那個,眼前這個得先弄清楚再說。」諸葛鳴輕聲細語就怕打草驚蛇。
打定主意後,他屏氣凝神地跨出第一步,床上的小土丘動了動,冒出一顆頭。
真的有人?
深吸一口氣,他再邁出第二步,小土丘又再動了動,這一次露出了一截小腿。
瞧那白皙小巧的足踝,那是個女人?
忽然間,一個想法像一道迅雷一樣劈進諸葛鳴的腦袋瓜里。
該不會他昨夜醉得太厲害,隨便抓了個女人進房間?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他猛地瞪大眼楮,張大嘴巴,一只大腳提在半空中,不知道該不該再上前一步。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最先浮上的是柳菲的臉。如果這個跟他共度一夜春宵的女人來路不明……他肯定會被她給笑死了!
一定是這樣,他才會這麼的驚慌。
那現在他該怎麼辦才好?
諸葛鳴惶恐地瞪著床上那團還在蠢蠢欲動的土丘,提在半空中的大腳早就放了下來,卻是進退兩難。
想他頭一次上戰場殺敵的時候,都不知道有沒有現在這麼緊張!這讓他很想讓時間就這麼停住,這樣就不必面對可能會有的壞結果了,可惜老天爺顯然不想站在他這一邊。
「熱死了!」
隨著這一聲抱怨,小土丘像炸開來一樣,卷成一團的被子被一雙白女敕的腿兒給踹到床尾。
床上,只剩下一個光溜溜的女人趴在繡花枕頭上。
諸葛鳴吞了吞口水,心口一陣亂跳,他的眼楮努力保持在luo女的脖子以上,眨都不敢眨一下,深怕錯過一絲重要的訊息。
無奈這披頭散發的女人不知道他在床邊等得心慌,還在床上蹭了好一會兒,蹭得他耐性都快沒了的時候,這才終于舉起白白細細的小手慵懶地撥開那些凌亂的發絲,露出一張白白細細的小臉來。
這女人是是是……柳菲?!
諸葛鳴懷疑自己看錯了,眼楮又眨又閉的反復好多次,這才能確定那張臉真是柳菲的。
「怎麼會是你?!」他不是故意要用吼的,他實在是太震驚了!
「嗯?什麼啊?」柳菲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是打雷了。
她的小手握成一個小拳頭揉著惺忪的睡眼,這模樣看在諸葛鳴眼底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可是很快的,他的視線就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溜。
他忙不疊咽下差點流出來的口水,兩只晶亮的眼珠子就這麼在那些不該看的地方來來回回,舍不得眨眼。
昨晚真的是她跟他……
「啊啊啊啊啊……」一串驚天動地的喊叫聲冷不防從柳菲的嘴里冒出來。諸葛鳴如夢初醒,眼珠子依依不舍回到柳菲的臉上,就看見她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她那張花容月貌瞬間皺成一顆包子。
她清醒了。
諸葛鳴愣愣地看著柳菲,柳菲恨恨地看著諸葛鳴,一時間,誰都沒再開口,整個房間安靜得嚇人。
不管柳菲多麼不願意,昨晚的記憶還是有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提醒她吃了多大的虧,這個訊息瞬間摧毀她的理智,她想都沒想,伸手抓過一顆繡花枕頭就往諸葛鳴的臉上扔過去,但是力道不足只砸到地上。
如果可以,她真想沖上前揍他一頓以消心頭之恨,可惜她現在渾身上下酸痛得不得了,就像被千軍萬馬給踩過一樣,然而她清楚得很,她其實是被一只豬哥給蹂躪了!
而且這只豬哥醒過來非但沒有半點羞愧的意思,竟然還敢瞪她?不對,他的眼楮現在是在看哪里?
「你看什——」她順著他的視線竟然找到了自己光溜溜的海咪咪!
于是,她的嘴里又冒出了一長串驚天動地的喊叫。
這一回不只是叫回了諸葛鳴的心神,還把房門外頭兩個不知道听了多久牆腳的老人家給叫進來了。
幸好驚聲尖叫的柳菲不忘一手抓過床尾的被子迅速把自己裹得像顆蠶繭,半點春光都泄漏不得,只剩下一顆炸毛的小腦袋露出來,上頭水汪汪的大眼楮死死瞪著床邊的一家三口。
「成啦!」兩個老人異口同聲說了這麼兩個字之後,兩雙眼楮就一會兒看看兒子,一會兒再看看媳婦兒,老臉上的皺紋全被巨大的笑容給拉得平平整整,完全找不到一絲驚訝。
這一切就是他們搞的鬼!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別說柳菲,就連頭腦簡單的諸葛鳴都想得通。
「你們在我的酒里下藥……」他扯著嗓門大叫。
「那有什麼?我們也給媳婦兒下藥啦!她喝得比你少一點,不過作用都是一樣的。」老爺子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這藥啊,不會傷身的,喝得多就迷糊一點,喝得少就清醒一些,不過只要你們兩人抱在一起,就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老夫人掩嘴偷笑得好不愉快。
听兩老把犯罪過程說得如同閑話家常,柳菲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做何感想,唯獨腦袋瓜里的那朵疑雲,像是被風吹得一乾二淨,她搞不懂的事情現在全都搞懂了。
「難怪我連他這種菜都吃得下去!」她鄙夷地瞪著熊一樣的男人。
就說她一向不愛肌肉男,還跟他這麼不對盤,怎麼可能被他一模就嗯嗯啊啊,心甘情願抱著一只熊滾床單?
柳菲的話听得諸葛鳴一愣,愣完了就漲紅一張熊樣的大臉。
「你什麼意思?要不是你躺在我床上,我會這麼饑不擇食嗎?」諸葛鳴這麼說完就有點後悔,可是說都說了,還能怎麼辦?
誰讓她這樣氣他!虧他剛才還有點竊喜真是她跟他共度春宵呢!
「饑不擇食?」柳菲不只聲音高了八度,黑白分明的大眼楮也快充血了。「誰說這是你的床?你這三年來有睡在這里過嗎?」
「三年前,我天天都睡在這里!」諸葛鳴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