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平日嚴肅有加,威武有余的高大男人,鬼鬼祟祟的自主屋的廂房溜出來。
作賊心虛似的,習慣走路有風的長腿,此時卻是輕輕踮起腳尖。
不苟言笑的俊臉,此刻額際卻冒著冷汗。
寬肩闊胸的身軀,像恨不得縮成小蝦米,好方便隱藏在屋檐或窗欞下匐匍前行。
主屋的廂房主客有別,自主人的廂房到賓客的廂房,得經過一段迂回的長廊。
這段路說來不算長,約莫走上半刻鐘即可,但那是平常,現在是三更夜半,在踮著腳尖,走走停停擔心隨時會被人看見的情況下,需要花上較多時間。
客人的廂房門扉虛掩,他輕輕一推,一進去便看見床上有團隆起的身影,動都不動,狀似熟睡。
高大男人雙眼一瞠。她睡著了?不是和他約好了嗎?他疾步來到床邊,俯身欲探看。
「嘻!」一雙猛地睜亮的眼楮直勾勾回視著他。「有沒有被嚇到?」
「你說呢?」就算真被嚇了一跳,唐行深也不會承認的。「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怎麼會?」成凝夏自被窩中伸出雙手,向上搭住他的肩膀,勾下他身軀,小臉上滿是淘氣的笑。「我等你夜半偷香等很久了呢!」
唐行深頓感啼笑皆非,「一個姑娘家這麼不知羞啊!」
「又沒關系,反正我只不知羞給你看。」成凝夏吃吃地輕笑,刁鑽地瞅著他。「除非你希望我也讓別人看?」
「休想!」唐行深露出一閃而逝的嗜血表情。
「哈哈……」不過成凝夏反而笑得更大聲,看來這招威脅不管用。
「哼!」他賭氣似的低頭親吻她。
這一吻,果然將他的慍怒宣泄不少。
親吻逐漸加深,他的怒氣迅速變成。
他此刻只想這樣擁抱她、溫存地愛她,事後再來氣她也還不遲。
親吻陡然纏綿不已,男性的舌尖火熱挑逗著香軟小舌。挑逗的時間愈久,被壓在他下方的嬌軀便愈綿軟,像極一攤春水。
他品嘗著她口中的甜美,大掌探入她的衣襟里。
上回初嘗的縴軀自行回憶起歡愛的滋味,雙腿之間不由得泛濫著濕意。
「這麼敏感?」唐行深笑了。
成凝夏哆嗦著發出低吟,腰本能地往上拱起,直到一陣歡快的痙攣過後,才頹然倒回床上。
「你——」嬌喘吁吁地,她注視著他放開了她,起身寬衣。
一副精瘦但結實的全果男體再度回到床上,這回,唐行深利落地拉開她的衣衫,成凝夏這才明白他想為她寬衣。
「我自己來就好啦。」成凝夏嘴里這麼說著,可是實際上連根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因為方纔的歡愉已讓她體力盡失,嘻,這種說法好像是說唐行深是什麼會吸人精華的妖怪。
就這麼一失神,她再度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然被剝個精光。他的動作可真快啊。
「好急色喔,唐莊主。」當他的身子再度覆上來時,成凝夏雙臂歡迎地環住他,呢喃著打趣道。
「哼!」唐行深可不喜歡她這句趣語,「就讓你瞧瞧我多急色。」
申吟著,猶如置身于狂風暴雨中,成凝夏無助地隨波逐流,一雙小手用力抓住他的肩頭。
歡愛過後。
懶懶地,唐行深高臥床枕,目光過累癱且汗濕的人兒全身,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她的發絲把玩。
「好癢!」成凝夏縮了下脖子。這男人竟得寸進尺的拿她的發稍搔她癢!
她不斷閃躲,結果險些從床上掉下去。
「啊!」
千鈞一發之際,唐行深迅速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帶回懷里。
她余悸猶存的拍著胸口。「呼!嚇死我了。」
「原來你也會有被嚇到的時候?」唐行深淡淡地調侃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得很呢。」
「怎麼說?」她好奇他為什麼對她有這麼高的評價。
「膽子不大,就不會異想天開女扮男裝欺瞞世人了,不是嗎?」
「對嘿!」她恍然大悟,點點頭。「謝謝贊美。」
聞言,唐行深真想咆哮,「這不是贊美!」可是若真的大聲咆哮,不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因此他只能咬牙惱火地道。
可惜這麼一來一點都不嚇了人。
「沒關系,我把它當成贊美便行。」成凝夏完全不受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影響,笑嘻嘻地說。
「你……從來沒有人膽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呵呵,凡事總要有人開先例啊,打擊很大嗎?刺激嗎?」成凝夏甚至伸手撫向他的臉頰,像哄著乳臭未干的小娃兒。
真是被她打敗了!
唐行深哪可能真的氣她?他心中暗嘆,她知不知道其實自己已全盤獲勝?
明里他佔上風,擁抱她、佔有她,將她約束在自己懷里,暗里卻是她贏得更多,撩撥他、引他注意,倩影佔據著他的心,揮之不去。
在情愛這方面,男女之間是很難分個高下的。
「哎喲喂——」周管家握著拳,在腰背上敲敲捶捶。
那一跤跌得可真重,他讓林大夫看過,也煎了幾帖藥喝過,可是效果不彰,害他不得不暫停一下手邊的事,偷偷找個角落為自己紆解疼痛。
只是,一個人能耐有限,手臂不夠長,捶不著一處特別酸痛的地方。
「是這里嗎?」不知哪個人經過,好心地過來幫忙。
「啊!對、對,就是那里疼,真是謝……」周管家感激地道,怎知一回頭,一口氣就岔住了。「是你?」
成凝夏並沒注意到他滿臉震驚的神情,只是關心地道︰「周伯,還有哪里疼嗎?你還好吧?」
「啊?我很好……」扁管家喃喃地道,之後便心不在焉的離去,不知正思索著些什麼。
成凝夏一頭霧水的目送他走遠。
「你在這兒做什麼?」唐行深從走廊轉彎處走過來,就看見她站在角落發呆,揚眉問道。
「沒什麼。」成凝夏趕緊回神。「你才在這里做什麼?我記得你不是約了南記商號的老板談事情?」
「臨時有事,取消了。」
「什麼事?」
「他家娘子今早開始陣痛,南老板打算在他娘子身旁陪產。」
「什麼?產婆會準嗎?」
「不準也不行,南老板幾個月前便已經決定這麼做了。他可真是為他的子嗣樂昏了頭。」
「怎麼說?」
「南老板夫婦成親多年卻膝下猶虛,求醫問神始終沒有結果。他們本來已經死心,打算立一名佷兒為繼承人了,不料之前意外傳出喜訊,樂得他們笑得合不攏嘴……」
「少爺。」去而復返的周管家再度現身。「南老板那兒派人傳來消息,南夫人平安順產,母子三人均安。」
「三人?」
「是,南夫人生下了一對龍風胎。」
「好一對龍風胎,兩個小女圭女圭呢!」成凝夏直鼓掌,為他們感到開心。
唐行深凝視著她,突然想象起她懷了身孕的模樣。身懷六甲的她,小臉上一定充滿柔和的幸福光彩,讓他為之深深著迷……
「唐大爺,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肚子看?」不是她想太多,而是唐行深的視線實在是太過熱切,教她手足無措。
「我只是想,你……」趕緊吞下「懷有身孕」這四個字,唐行深硬生生的改口,「有沒有興趣和我一塊兒到南府送賀禮?這也是一種應酬之道。」
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他改口改得有多硬!
幸好在場的兩人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狀。
向來反對他們在一起的周管家,也許是被方才成凝夏替他捶背的舉動感動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們,便躬身退下。
至于成凝夏則是雙眼發亮,拚命點頭。
「有興趣、有興趣,當然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