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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竇酸滋味 第十一章

作者︰韓媛類別︰言情小說

芯舞,我想你,非常非常非常的思念你……

听他在那里放屁!

隸芯舞冷哼一聲,重重的將手上的信丟到地上。

寫信來有什麼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用寫信的方式嗎?她想要的,是見到他。沒誠意!

她瞪著地上的信,感覺它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孩子,明明心中的怒火還在猛烈的竄燒,卻心不甘情不願的蹲,將它撿起,再小心翼翼的放進抽屜內。

經由保送進入第一學府的隸芯舞,原本應該展開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涯,但是她很不快樂。

這是事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真的很不快樂。

隸家人都知道為什麼,但是沒有人願意提起那令人傷心的事情,而且也不能提,因為不只隸芯舞會很生氣,連隸家的大家長也會很生氣。

老實說,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不是隸媽媽用充滿愛的電波和柔情壓制隸爸爸,恐怕有人就要慘了。

「姐,你的電話。」隸芯雨在門外大喊。

「不接,說我不在。」隸芯舞很率性的回應,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

「你每次都這樣說,我很難做人,而且蔣大哥很可憐耶!」隸芯雨抱怨。

「我比他更可憐。」隸芯舞不滿的叫嚷。她確實很可憐,又寂寞又可憐。

隸芯雨站在門口碎碎念了好一陣子,無奈又無辜的下樓。

隸芯舞瞪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挪了挪身子,用腳勾起被子,整個人縮在被窩里,兩眼泛紅,溫溫的淚水自眼角滑落,浸濕枕頭。

她……好想念蔣衛。

分開是一種痛苦……習慣一個人的存在後,當習慣不再時,即便身旁仍然有人陪伴,但是心靈上孤單的滋味,酸酸楚楚,好不憂郁。

她沒有勇氣跑去英國找他,寧可斷絕與他的任何聯絡和見面機會,因為害怕自己會自私,听到他的聲音後,會渴望更多,期望他能馬上出現在自己身邊,將他扣留下來,要他哪兒都不能去。

然而……雖然現在拒絕和他有任何接觸,但是她已經決定要等他。

她願意等,等他得到親情陪伴的快樂與滿足後,再回到她的身邊。

直到有一天,當他回來時,她會……帶著某個秘密一塊去迎接他。

而在這段沒有他的日子里,她會好好的照顧自己,會學習成長,會非常的思念他。

站在入境處,隸芯舞急急的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臉孔。

「芯舞!」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喚。

她睜大眼,緩緩的轉身,然後看見了……蔣衛。

他變得好高,穿著合身剪裁的高檔西裝,一副沉穩的模樣。

蔣衛瞧見思念許久的人兒,所有的冷靜和穩重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疾速的奔跑,以及熱情的擁抱。

「快……快不能呼吸了,蔣衛。」她激動得紅了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但是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我以為……你為什麼一整年都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為什麼不回信給我?」他放開懷中的女人,饑渴的凝望著她,低聲質問。

「哪……哪有為什麼?就……就剛上大一,課業忙嘛!」心虛的斂下眸子,隸芯舞不著痕跡的回避他的目光。

「我好想你,你這個殘忍的女人,竟然連聲音都不願意讓我听。」沒有察覺她心虛的態度,蔣衛只是心喜于能與她相見。

將思念化作擁抱,他希望借由身子的溫度和舉動,向她表露無盡的思念。

看著蔣衛毫不隱藏的興奮行徑,她忍不住揚起笑容。

看來打破堅持,果然是對的。

結果她還是耐不住對他的思念,分別了一年後,當他寄來一封信,里頭附上到英國的機票時,她還是很沒有志氣的跑來與他相見,一解思念的渴望。

「啊!」他退後一步,好奇的打量著她。

「怎麼了?」

「我覺得……你好像豐腴了一點。」他認真的說。

沒想到他會這麼仔細,隸芯舞的呼吸一窒,隨即回過神來,怒瞪著他,「你……你不知道在女人的面前說胖是一種侮辱嗎?」

蔣衛痞痞地笑說︰「是嗎?不過我倒覺得你胖一些比較好,有點肉肉的,抱起來才有觸感。」

「在說什麼?」她笑著拍他一下,然後將耳畔的發絲向後撥。「你不也變了?變高、變瘦……」還有,笑容變得好耀眼。

望著她,蔣衛突然陷入沉思。

她的臉龐變得成熟,不若一年前的稚氣,有種韻味,柔情溫婉。她的眼中流動著他未曾見過的柔情和恬靜,和以往的毛毛躁躁不一樣,多了一股慈和。

「芯舞,你好像……有一點不同。」無法具體的形容她哪里有了改變,但他就是覺得眼前的女人變了。

「一年沒見,才一見面你就說我變胖又有點不同,是哪里不同?我還是我啊!你真的是愈來愈難相處了。」隸芯舞嬌嗔的抱怨,不滿的咬著唇。

沒有變,雖然他和她的距離遙遠,雖然兩人分開一年之久,但是他瞧她的眼神,他對她露出的笑容,依然柔情,依然帶有深濃的愛戀,她和他之間仍然像分離前一樣,他和她的感情並沒有因此而褪色。

她松了一口氣,感覺所有的不安和難熬的等待全都值得,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這一年來他在這里真的感到快樂,她……無所謂。

她嗔怒的神情可愛又迷人,讓人瞧得忍不住靶到愛戀,蔣衛柔和的眼中顯露出寵溺,勾起唇,緊緊的摟著她,提起她手上的行李。

「等會兒你一定要好好的解釋清楚,為什麼這一年來都不和我聯系?走!我們先回去,我帶你去看看我母親替我準備的新家。」

「替你準備的新家?你們……沒有住在一塊嗎?」隸芯舞一臉疑惑。

「暫時還不能,有些事要準備。」

「準備?」

「嗯,我想大概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畢竟她的身份太敏感。」

「我不懂。」她還是第一次听說,他在信上並沒有提及這些事,忍不住皺起眉頭。

「再過幾個月,你就知道了……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這算是我準備給你的一個小禮物。」蔣衛故作神秘的笑說。

「蔣衛?」

「走吧!你沒來過英國,對吧?我帶你去玩,這個星期我都放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台灣的大學現在也正在放暑假,不是嗎?」面對她的疑惑,他並不急著解釋。

一說到學校,隸芯舞突然想到一件事,「蔣衛,我有話要告訴你,其實我已經暫時……」

「等會兒再說,我們先上車。」他打斷她的話,急著想讓她看到驚喜。

當他們兩人踏出機場時,蔣衛指著前方的加長型禮車。

她瞠目結舌,愣愣的開口,「我得坐這個?」

他點了下頭,沖著她笑了笑。

「蔣衛,我搞迷糊了,你到底是……」

「芯舞,我知道你有很多迷惑的事,但是相信我,幾個月後,當我們準備好所有的事情時,我會第一個告訴你,而且我會再邀請你到英國來參加我的宴會。」他要當著眾人的面,宣告她的身份,同時讓大家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感情,以及對他的重要性和重要的關系,他要把她接來英國。

少了她陪伴的日子,太痛苦、太寂寞、太渴望、太思念,為了讓兩人能時時刻刻的在一塊,他要將屬于他的所有東西全都獻給她。

當然,他也很肯定,以他現在的能力和身份,芯舞的父親一定會放心的接受他。

看著笑開懷的蔣衛,眼底充滿她不曾見過的自信,這一瞬間,隸芯舞感受到了,他待在這里不只是快樂、不只是滿足,其實非常的幸福。

眸子黯了黯,她僵硬著笑容,輕聲的問︰「蔣衛,你幸福嗎?這一年來,你待在這里,非常的幸福嗎?比待在台灣更快樂嗎?有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嗎?」

他待在這里,有比她陪伴的日子,更令他感到滿足嗎?

望著她美麗溫柔的臉龐,蔣衛忍不住點頭,「是的,現在的我很快樂,我非常喜歡待在這里的生活,至于回去……我想沒個五年十年,恐怕回不去了,我的繼父希望我在這里求學的期間,同時也到他的公司學習。」

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如果有她來陪他的話,待在哪里都好。

因為有她的牽絆,他懂得努力,懂得把握爭取,為了不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他打算在五年之內闖出一片天地,擁有一番成就。

那張燦爛的臉龐充滿活力,熱情十足,真正釋放出的滿足……是了,她何必問他這些問題?從他的神情和態度,她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嗎?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就算沒有她,他也已經得到渴望的溫暖,已經擁有祈望的親人。

五年、十年啊……那好久呢!他還要再待這麼久嗎?她還以為只要一年,或是短短的幾個月,他就會回來了……

呵……她還傻傻的打算來英國見他時,順道問他何時要回家,回到屬于她存在的家……她還天真的以為,就算和他的母親在一塊很快樂,至少有她的地方也算是他的家,她才是他最後會停留的港灣……

錯了,她不該來的!

「走吧!」蔣衛打開車門,朝著身後的女人伸出手,滿心歡喜的笑說。

隸芯舞看著眼前的手掌,緩緩的揚起笑靨,點點頭,隨著他一塊坐進禮車內。

她放空心思,努力綻放燦爛的笑容,盡避笑意不達眼底。

笑笑笑!她必須讓他安心,不能給他壓力,不想對他任性,不能這麼自私……在這一刻她有一點點懂了,有一點點長大了,懂得隱藏,懂得掩飾,懂得……讓他快樂的方法,就是成全。

她也終于懂了……原來她對他是真正的愛情,因為愛了,所以犧牲、受傷、壓抑,全都沒有關系,只要他快樂。

因為休學一年,隸芯舞來年與學弟妹們一塊升上大學二年級。

「姐,蔣大哥寄來的電腦需要你簽收。」隸芯雨敲了敲門,輕聲的說。

「沒空收,把它退回去。」隸芯舞在房里忙碌著,冷淡的說。

這兩年來,除了信件以外,舉凡包裹、禮盒、機票、大型物品,她一律都不收,也不接他打來的電話,殘忍到連隸媽媽都無奈的搖頭。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殘忍,至少還有收他寄來的信,雖然它們全都不曾被拆封,小心翼翼的收進保管箱里。

而且兩年前隸家大家長突然決定搬家,直接買下一座山,在山上蓋了一棟豪宅,並在山下路口處請了保全人員,負責管制人員的進出。

想要入山找人?可以,必須通報一聲,並請拿出雙證件來核對個人身份。

除了這兩個基本的要求之外,隸家大家長還下達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姓蔣名衛的家伙不得入內,違者送警嚴辦。

所以兩年來,蔣衛曾經在學校放假時回來三次,一次是到隸家先前的住所,但是人去樓空,他沒見著隸芯舞。

第二次,他有幸得到疼愛他的隸媽媽通風報信,終于知道隸家搬到哪里,可惜保全人員堅持不放他進去,連半個鬼影都沒見到。

第三次……結果和第二次一樣,隸家大家長很明日張膽的使出打壓他的手段,他還是錯過與她見面的機會,無法得知有關她的消息。

打電話給她,她拒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時候他總覺得隸小妹和隸媽媽跟他說話的口氣有那麼一絲不滿和……不諒解。

為什麼?

蔣衛一點也不了解,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當初要走時,隸媽媽明明贊成他試著和他的母親一塊生活,隸小妹也一臉不舍,她們都支持他的決定……那麼是為了什麼而不諒解呢?

他有做出什麼得罪她們的事嗎?

如果問他有做出什麼惹火隸爸爸的事,那麼答案是多到數不清,但是對其他的隸家人……蔣衛發誓,他真的沒有做出什麼讓人生氣的事。

更令他不懂的,還有芯舞。

她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她明明還好好的,他告訴過她,會寄機票邀請她參加他的宴會,但是最後她沒有出現。

沒有告訴他原因,沒有通知他,更別說和他解釋,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從此中斷,連原本做好的計劃,要將她接到英國,也因此無法完成。

他就像被遺棄,被放棄,從此和她再也沒有瓜葛……

休想!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棄。

她不和他聯絡?沒關系,他仍然每周一封信,天天打電話,倒要看看她能多殘忍、多狠心,他絕對不讓他們的關系中斷,他和她,這一生注定糾纏到底。

大學三年級,隸芯舞開始有一點點快樂了。

誰說女人必須要有男人才能生存?誰說當初對蔣衛情竇初開,她就得因為他的離開而從此痛不欲生?

看!她爬起來了,恢復得很快,她很懂得治愈情傷,雖然花了整整三年才將他從腦中剔除,但她還是做到了,做到學會遺忘失去的人,盡避偶爾還是會讓心緒不小心脆弱一下,不小心想他一下,不過她終究是熬過來了。

現在的她很忙碌,白天忙著上課,晚上忙著其他事,日子在忙碌中度過,疲累的程度讓她連想念他的時間都愈來愈少了……只是,偶爾她會看著日歷發呆,會對著某人的照片沉思。

隸芯舞很肯定,自己已經把蔣衛忘了。

就算這三年來他仍然一星期一封信,幾乎天天都打電話給她,她仍然堅持原則,他被她刻意遺忘成路人甲。

是的,她很堅信自己已經從他身上畢業了。

年輕時的單純暗戀,情寞初開的愛意,只能成為往日的回憶了。

等他?不,她已經放手了,已經懂得成全了,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不想讓他有壓力的認定她在等他,所以必須回來,她只希望他能過他想過的快樂幸福生活。

所以為了逼他放手,盡避心痛到麻痹,她仍然選擇先放手。

也許五年,十年過後,當她有一天突然想起這個人時,將只剩下回憶般的會心一笑,笑看自己當時的過于純真和幼稚,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做出那種連她自己都吃驚到不敢相信的事。

是的,她已經從蔣衛的身上拿到畢業證書了,她的初戀,再見!他和她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除了……

大學四年,加上中間休學一年,隸芯舞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在大學里,終于如願的畢業,而且以前十名的優異成績拿到畢業證書。

五年的漫長歲月,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不同命運。

她二十三歲了,感覺上已經擁有人生中該有的經歷,現在的她是個成熟女性,是個新世代的斬新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