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伯父。」蔣衛站起來,轉身看著剛從書房里走出來的隸家大家長,也是最不喜歡他,在妻女的苦苦哀求下,勉為其難的讓他暫時住在家中的隸茗杰。
隸茗杰面無表情的在沙發上坐下,冷冷的瞅著蔣衛,不願回應他。
蔣衛知道,隸茗杰很不喜歡他,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想不了解被他討厭的原因都難,因為他最寶貝的女兒十分照顧他。
「我想感謝你,芯舞說你動用關系,對媒體施加壓力,關于我的事情才沒有愈演愈烈。」
「離我女兒遠一點,就是最好的感謝和報答方式。」隸茗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像是面對屬下,態度強勢的命令。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蔣衛早就知道隸茗杰有一天會跟他說這句話,只能苦笑但有禮的堅定拒絕。
如果隸茗杰在數個月前這麼警告他,在他發現自己對芯舞的感情之前,也許他還會笑說他想太多了,他對他的女兒根本沒興趣,但是現在……
「你以為自己有資格和我女兒在一塊?一個私生子?」隸茗杰十分不客氣,鄙夷的質問。
「我的身份,我無法選擇,但是其余的……」
「其余的什麼?」
「憑我現在的能力,也許沒有辦法讓你接受,但是未來的日子,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憑什麼?」
「嗯?」蔣衛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隸茗杰的意思。
「你以為你未來擁有好的工作,賺了不少錢,有名聲,有地位,我就會承認你、接受你?」隸茗杰的口氣冷得足以凍死人。
蔣衛眯起眼,靜靜的看著他,緩緩的坐下。
「錢?我留給芯舞的錢夠多了。名聲和地位?那些東西有什麼重要?哼!堡作?我只有兩個女兒,你以為未來茗恩財團屬于誰?小子,單憑這幾句話,你以為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我認同你?」事實上,凡是想搶他女兒的家伙,他一個都不會接受。
隸茗杰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傷人、很刺耳,但是對于想搶奪寶貝女兒的敵人,他肯開口說話,對方就該偷笑了。
哼,想要他讓出最寶貝的家人?門兒都沒有。
深吸一口氣,蔣衛並沒有退縮,反倒以堅定的目光望著不可一世的男人。
「隸伯父,以你的能力,我知道芯舞未來不需要擔心任何事,你認為上述的那些東西是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具備的基本條件,當然不需要你的警告,未來我也會讓自己擁有,但是我所說的不是那些東西,而是這個。」蔣衛用力拍了拍胸口。
原本看著文件的隸茗杰緩緩的抬起頭,注意力轉移到前方的少年身上,這是蔣衛住進隸家後,他第一次正眼看他。
「我有信心,可以為芯舞創造一個比這里更幸福的家,我會讓她得到更多的快樂,你疼愛的小女孩,未來可以完全信任的交到我手上,我會呵護她、保護她,就像你對她一樣。」蔣衛眼神堅定,志在必得的說。
「小子,任何人都會說大話。」蔣衛的態度是隸茗杰熟悉的,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
「因為渴望,所以更加珍惜,隸伯父,我相信你也是這種想法,不是嗎?」因為有這種想法,所以吝嗇將關懷分享給家人以外的人。
得知芯舞的身份後,蔣衛不否認,他特地上網查了一下關于隸家人的背景。
在業界,隸茗杰這個名字也許象征名聲與地位,是權利和財勢的掌控者,但是在家庭中,隸茗杰這三個字代表慈祥與鐘情,他將笑容留給家人,他將愛情留給妻子,他將慈愛留給孩子,他的愛只能給家庭,再多的他也付不出來,更不願意付出。
「就算你這麼說,也于事無補,我還是不可能接受你。」斂下雙眼,隸茗杰冷冷一笑,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又說︰「不過……如果你能在棋技上贏我,也許我還可以勉強考慮。」
「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一個打算搶走你女兒的家伙,當然,我很希望你能接受,就算你無法接受,仍然無法讓我退縮,關于芯舞,我志在必得。」也就是說,他禮貌上的告知,而隸茗杰是否做好心理準備,不在他關心的範圍。
先禮後兵就對了。隸茗杰冷冷的瞪著他,他和這小子之間,沒有任何淡論、商討的空間。
「蔣衛,我找不到那包餅干,你確定沒有吃掉嗎?」在樓上找了十多分鐘,還是找不到零食,隸芯舞氣呼呼的下樓。
「我確定自己沒有吃,不過是不是你貪吃,吃完卻健忘,我就不確定了。」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結束。
而這場對話,早在蔣衛的預期中,無解!
「我昨天晚上明明記得放在你的房間……啊,阿爸,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不待在書房里看公文?坐在沙發上,這樣子彎著身子,會傷到腰,我等會兒要跟阿母告狀。」隸芯舞發現父親的存在,好奇不已。
「你剛才說什麼?」隸茗杰神情溫和,嗓音卻出乎意料的尖銳。
「什麼說什麼?」她一時之間沒有听懂,原本習慣性的依偎在父親身旁,這會兒竟然在蔣衛的身旁坐下。
隸茗杰雙眼微眯,隱約閃著犀利的光芒。
「你說……昨天晚上你在他的房里?」很好,這下子不只女兒要被搶走,他根本是放任野獸在自己家中撒野。
「對啊!昨晚我到蔣衛的房里討論功課,順便帶了幾包零食,有什麼不對嗎?」看見父親不悅的神情,隸芯舞也眯起眼,「你在想什麼?你剛才在誤會什麼?」
身為一個父親,隸茗杰知道自己要有風度,即便又生氣又不爽,快要得內傷,但是面對和妻子一樣可愛的臉孔,他仍忍不住放低音量,「我告訴過你,不可以到陌生男人的房里,就算在自己的家中也一樣。」他決定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用完美的理由和方法,把這個臭小子趕出去。
「阿爸,蔣衛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呃……朋友。」她莫名的覺得不自在,語氣有些別扭和心虛,好像把他歸類為朋友,有些不太對,又或者……不太理想。
「朋友?」對隸茗杰來說,這是很詭異的說法。
「呃……死黨……」對,如果是朋友的話,只是單純的友誼,她沒必要為了護著他,把自己的身份公諸于世,還被連累,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失去以往的自由,所以她和他是比朋友還要好的死黨……耶?
「死黨?」隸茗杰忍不住提高音量。
喔喔!原本認為自己解釋得十分完美的隸芯舞,不知道想到什麼,倏地睜大眼,又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向親愛的父親。
對啦!死黨,朋友,麻吉……對她阿爸而言,都是很可怕的大忌。
因為某個很可惡的男人害怕得到現世報,從小就對他的女兒們耳提面命,「男人與女人之間沒有所謂的友誼……絕對不能和任何一個異性成為死黨……男女之間所謂的麻吉,只是變相的戀愛說詞,所以絕對要離想和你成為麻吉的臭男生遠一點……」
有那麼一瞬間,隸芯舞發誓,她真的看到慈祥的父親由天使轉變成惡魔。
原來阿母說的果然是實話,真的有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住在家中,那個人……就是她阿爸。
「蔣衛,我想買一本書,我們快走。」她當機立斷,很膽小的打算逃跑,還十分有義氣的將自己口中的朋友、死黨帶離開。
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
「跑這麼快做什麼?」蔣衛好奇的皺起眉頭,被她拉著沖出家門,不懂她為何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要你管!」厚!她剛才到底在說什麼?她真的是瘋了。走在前頭的隸芯舞忍不住滿臉通紅。
老天!從她的父母身上,她早就看到異性間所謂的友誼,所謂的死黨,就是代表愛情,不是嗎?她早就告訴自己,不要搞這套鬼友情的情誼,不是嗎?
為何偏偏……偏偏對蔣衛有這種想法?
難怪啊難怪,看見他收到其他女孩給的情書,她會這麼不爽;當他在學校里愈來愈風靡時,她的心情變得好復雜……這一切都是因為喜歡上了的這件事在作祟。
瘋了!誰要死黨?誰要異性朋友?
她真是笨,竟然對身後這個臭家伙有感覺,原來是對他有厭覺,所以……
所以那時才會義無反顧,在事情一發生時,見不得他受傷,急著想要到他身旁陪著他,與他一塊承受痛苦。
隸芯舞,你真是個世界無敵霹靂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