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他將她的頭發吹干,散發出美麗的光澤,攏了攏。「好了。」
詠夜戀戀不舍地離開熱燙懷抱,心思復雜地看著鏡中的男人,耳畔似乎有一道無情聲浪催促她,干淨俐落轉身離開,卻又有另一道聲浪不斷哀求,再讓她多留幾分鐘,即使僅有靜靜凝望,即使僅是呼吸相同的空氣,對她而言都是奢侈的喜悅。
不,與其愛得如此卑微,不如咬牙斷得干干淨淨,反正早晚都要離開,于是她強迫自己收起眷戀的目光,冷言道︰「我要回家了。」
這世界從來沒有誰失去誰,就會活不下去,十四年前,他們分手了,她不也活得很好?所以這一次,她照樣可以過得生龍活虎。
戴上驕傲的面具,她如同正要上戰場的女神走進臥房,拿起被他摺疊好、放在一旁的洋裝,企圖武裝的眼眸頓時泛起一陣酸楚,心頭忍不住苦笑,只要他們在一起,他就會將她照顧得很好,昨晚被他月兌下的衣服跟鞋子,早在她累得呼呼大睡時被他擺放好,待她這麼好的男人,她怎舍得離開?
停止!曲詠夜,不許再想下去了,你再執著于他的好,只會更加走不開。她深吸了口氣,佯裝不在意他的貼心小舉動,拿起內衣,彎腰套上。
在她之後走出浴室的藍克爵,倚著牆看她穿戴的動作,不打算輕易放人的他,慵懶且不正經地吹了聲口哨。「多美妙的畫面。」
她揚笑模仿他的口哨與輕佻口吻。「你也不賴呀,親愛的前夫。」
對,她要不斷提醒自己,他是前夫,是該結束的過去,才不會被絕妙男色牽著鼻子走。
「你不等我護送,打算真的穿這樣離開?」他勾勾手指,提醒她,她的小褲褲被他扯破了,需要他當護花使者。
「剛才是我太杞人憂天了,我想我的運氣應該不會糟到摔得亂七八糟,所以我不會曝光,也不需要你。」曲詠夜,你帥呆了,女人本該如此,即使真的不小心摔倒,也要哈哈大笑從地上爬起,瀟灑離開,她辦得到的。
「是嗎?」瞬間沉下臉的藍克爵,覺得她那句「不需要他」非常刺耳。
詠夜眼神堅定,驕傲的下巴揚了揚,無聲告訴他,她曲詠夜不會被區區的沒小褲褲可穿給打敗。
房間的門鈴聲乍然響起,她一愣,驕傲神情瞬間褪去,驚嚇地瞪大美眸,語氣驚慌地問他。「是誰?不會是你媽殺過來吧?」
「除非是飯店工作人員打小報告,否則我媽不曉得我們在這里。你別擔心,應該是我叫的早餐送來了。」他憐惜地笑瞅原先驕傲睥睨他的小女人,瞬間臉色慘白,唉,他媽真的很難擺平。
「原來是客房服務,你等一下,先別開門。」她松了口氣,她的心髒沒有強到可以承受他媽殺進飯店,來個捉奸在房,也沒有強到可以讓客房的服務生看光光,于是她抓著洋裝飛快閃進浴室,將門關上。「好了,你可以開門了。」
他好笑地打開門,讓服務生將他所點的豐盛早餐推進房內,而Cindy也在此時帶著他需要的衣物趕過來。
「藍總,您要的衣物,我幫您送來了。」站在門口的Cindy極力克制不向房內探頭查看,她會這麼好奇是有原因的,跟在藍克爵身邊多年,她從不曾見過他跟哪個女人交往,而且兩人還火熱到需要她帶衣物來解圍,讓她光是在腦海中想像那畫面,便不由得感到害羞。
他微笑接過Cindy手中的紙袋。「辛苦你了,Cindy。」
「不會,藍總還有其他吩咐嗎?」Cindy听見浴室傳出的抽風機聲響,心想跟藍克爵過夜的女人此刻正在浴室里,沒能見到對方的模樣,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實在很想看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夠擄獲一向緋聞不沾身的藍總的心。
「沒有,晚點見。」他快意微笑,使人得以輕易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藍總,再見。」Cindy跟他道別,送早餐的服務人員將早餐擺放好後,也走出來,兩人一同向藍克爵行禮,離開。
藍克爵關上房門,打開浴室的門,笑看躲起來的小女人。「人都走了,你可以不用再躲了。」
已穿上洋裝的詠夜嬌俏地吐吐舌頭。「我才沒有躲起來,是剛才服裝不整,不曉得怎麼面對其他人。」她經過他身邊走出來,突地腳步一頓,偏頭俏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藍克爵拎起手中的紙袋,晃了晃。「衣服。」
「誰的?」那麼大一個紙袋,而且店名是知名女裝,不禁懷疑他早就打點好了,先前只是在鬧著她玩。
「我的。」他的話里帶著濃濃笑意,逗她。
「你什麼時候有男扮女裝的嗜好?」還裝?笨哪!她怎會沒想到,他遠比她細心體貼,再者佔有欲又強,怎麼可能真讓她沒穿小褲褲到處跑。
哎,可惜被她一眼識破,他還想多逗她一會兒,盡管如此,他還是好心情地跟她開玩笑。「偶爾我也想嘗試當金剛芭比是什麼滋味。」
詠夜被他話中的可怕畫面逗得噗嗤一笑,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你會把大家嚇得心髒病發,饒了他們吧。」
藍克爵用濃到化不開的愛意凝望漾滿笑容的小女人,心髒猛地發燙緊縮,很想就這樣凝望她,直到永遠。
心愛男人眸底的濃情,使詠夜有些心酸,免不了又想起即將到來的分離,努力撇下滿月復惆悵,漾開美麗笑靨,將注意力放在他手中的紙袋上,自里面拿出黑白千鳥格的簡單洋裝,抖開。
「喜歡嗎?」
「誰挑的?」她輕問,臉上看不出喜歡或不喜歡的表情。
「我指定的樣式,讓秘書幫忙買過來。」
她沒有回答,再拿出紙袋里全新的白色透明蕾絲內衣與系帶丁字褲,是她慣穿的品牌,連這他都注意到了,昨晚他們那麼忙,他又是摺衣服,又是記品牌,真是辛苦他了。心里有說不出的甜滋味,其中又夾雜些許苦澀,她真的很難不愛這個男人,可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這也是你指定的樣式?」
「對,我認為你穿起來會性感中帶點清純。」
她哼了哼,故意轉身背對他,性感撩起長發說︰「幫我把拉鏈拉下來,我要換上新的衣服。」
藍克爵緩慢為她拉下洋裝拉鏈,指關節還刻意曖昧刷過雪白背脊,引起一陣嬌顫,上前親吻了下她的頸側,低喃。「你還沒有告訴我,究竟喜不喜歡我為你挑的式樣?」
她仰頭輕喘。「你了解我的穿著喜好,知道我不可能會討厭。」
她全身上下都被他模透了,洋裝和內衣褲的尺碼皆能正確無誤,連她喜愛的樣式,他都清清楚楚,宛如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體內的火焰狂炙燃燒,偏偏時間不允許,狗仔已經守在飯店樓下,加上今天早上十點有個會議要開,他萬般不願地讓大掌自她身上離開,聲音性感沙啞。「下次,我要徹底地愛你。」
下次?他們哪還會有下一次啊?這些話硬是憋在肚子里不說,她僅是淡淡一笑,揶揄。「昨晚跟今天早上,難道你還不夠徹底愛我?我的骨頭都快散了,變成老太婆呢。」
他被她夸張的說法逗笑了,替她將洋裝跟內衣月兌下,很自然地拿起新的內衣褲為她穿上,兩個人的互動就像未曾分開的熱戀愛侶。
幫她穿戴整齊後,他牽著她的小手來到窗邊的圓桌旁坐下,共進早餐。他替她在剛烤好的吐司上抹女乃油,放上起士,她則叉起一塊火腿,喂他吃,他按照她的喜好,在她手邊分別放了一杯全脂鮮女乃,跟一杯現榨柳橙汁,他的則是黑咖啡,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不再提會使人心情沉重的話題。
很快地吃完早餐,詠夜故作輕松,微笑,雙手合掌輕拍。「我吃飽喝足了,謝謝前夫招待,哦,還有,謝謝你送的內衣褲跟洋裝,我不客氣收下了。」
很好,就是這樣,然後,站起來轉身離開,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一絲留戀,所踩出的每一步都要堅定沉穩,太快會讓他誤以為她落荒而逃,太慢則會讓他以為她想被挽留,所以,務必拿捏好速度,絕對不能回頭!
「我們一起走。」藍克爵站起身,將領帶交到她手中。
詠夜想都沒多想地接過來,自動自發為他打好領帶,甚至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幫他穿上,等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就像準備送丈夫出門上班的小妻子時,已經來不及了。
「走吧。」他在她還懊惱不已時,幫她拿起手拿包塞進她手中,與她十指交扣地走出房間。
「我們是不是應該各走各的?」混沌的腦袋,抓住最後的重點。
「反正都要離開,何必各走各的?」他帶她到電梯前,按下下樓按鈕,等候電梯到來,手始終緊緊牽牢她,舍不得松開。
「這里的工作人員應該都認識你,被人看見我們手牽手離開,一定會猜測我們昨晚做了什麼。」她小聲咕噥,雖然沒有其他人在,還是壓低聲音。
「我們不就是很正常的男女關系?不然也可以說,我們是打得火熱的前夫前妻,別人如何猜測是他們的事,你何必理會?」他笑她的扭扭捏捏,明明平常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怎麼到了他的地盤,就變了個樣。
「不許你嘲笑我,我只是因為妝沒化全,才不喜歡被人盯著看。」她為自己找了個借口,想起自己的妝容,立刻松開他的手,從包里拿出太陽眼鏡戴上。
太陽眼鏡一戴好,藍克爵又立刻抓回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牢牢扣著她,好像怕她隨時會消失不見,是很在乎她,對吧?
叮一聲,下樓電梯門打開,里面站了一對住宿的外籍房客,他牽著她的手走進,她站在他身側,情不自禁地仰望他,心想,離開飯店後,她就真的要離開心愛的男人了,心情頓時無比沉重。
彷佛可以察覺她的陰郁,藍克爵轉頭朝她溫柔一笑,不顧電梯內另外兩人的目光,指關節眷戀刷過柔女敕粉頰,寵溺道︰「笑一個,你知道你笑起來比太陽還要燦爛。」
他的贊美很受用,立即讓她漾開美麗笑靨,像幸福的小女人偎在他身側,愛戀望著心愛的男人。
假如她的幸福僅能再持續十分鐘,那麼就讓她把握這十分鐘,如他所言,不管旁人怎麼看、怎麼想,盡情地用全身上下每個細胞愛他。
電梯迅速到達一樓,兩人手牽手連袂走出電梯,俊男美女的組合吸引許多人的目光,尤其櫃台的工作人員早就得知藍總昨晚在這里過夜,半個小時前還吩咐了客房服務,大家都睜大眼等著看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與藍總共度一晚。
這一看不得了,盡管大墨鏡遮住半張臉,不過可以看出是很漂亮的女人,玲瓏有致的身材站在挺拔的藍總身旁,登對得很。
他們兩人無視其他人目光,走出飯店,一陣風吹來,吹揚詠夜的長發,他溫柔幫她撫開,笑得好纏綿。「小夜,我是認真的。」
受總編要求前來偷拍的狗仔,可沒想到會看見黃金單身漢藍克爵跟女人親密走出自家飯店的畫面,相機快門不停喀喳喀喳按下,捕捉每一個親密的鏡頭。
他的天外飛來一句,讓她傻乎乎地看著他,滿臉問號。「什麼?」
「我再也不會放手。」他微笑,彎下腰在紅唇上印下輕如蝶翼的一吻,以吻為誓。
她結實愣住,沒想到他會在人來人往的飯店大門前親吻她,而且他說再也不會放手,這麼地再三承諾,教她的心撲通、撲通快速跳動,幾乎要跳出胸口。
他笑望呆傻的可愛小女人,戲謔地朝她眨眨眼,取笑。「嚇到了?」
「才沒有,不過是一個吻。」她嘴硬,倔強地不承認,她可以相信他嗎?真的可以相信他再也不會放手嗎……
「那再來一個。」算計她的男人低笑,猛地將她帶入懷中,毫不含糊地給了她一記熱吻。
門房呆掉,瞪著忘情擁吻的兩人,與他們一同走出電梯、準備上計程車的外籍房客也吹著口哨,朝藍克爵豎起大拇指。
見獵心喜的狗仔拼命地按快門,熱血沸騰拍得好高興,相信這一期的雜志封面,絕非藍克爵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