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我信你就是了。」馮迪文回以微笑。
雷佑嘉驀地停下腳步。「雖然我真的很希望你跟著過去,不過……你其實可以留下來的。」
盡避她剛才戲稱不會放他留下,可是她也明白他有自己的生活,也得顧及他的情人的感受。
「我不是答應了嗎?我以為這樣可以加薪,難道不是嗎?」他問。
「可是……你的他……」
「他要畢業了,在上海找工作也可以,再不然你連他一起聘請不就行了嗎?」
「我可不要看你們卿卿我我。」她哼道。
「他可是金管系高材生,絕對幫得上忙。」馮迪文賣力地推銷情人。
「說不定他也不想來!」她舉步向前。
古昊書知道現在不是佩服雷佑樺的時候,可是他竟然讓那個記者如同人間蒸發一樣,任他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還是找不到那名記者的行蹤。
他靠著皮椅,仰首重重地吐一口氣。
他不單忙于查找證據證明雜志的事與他無關,德國工廠衍生出來的問題也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不想再看到她美麗的眼眸只映照出漠然,那種不論他說什麼,對她而言都無所謂的姿態,使他有深深被傷害的感覺。
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真的全不知情?
現在,他徹底明白她被誤解的時候如何難受。
他不知道惦記一個人會讓日子這麼的難熬,心思每分每秒只圍繞她打轉,每次的呼吸仿佛還能聞到她獨有的香氣。他想念她的體溫,記掛她的嬌柔,他願以擁有的一切換一個重來的機會……
古昊書維持同一個姿勢,由天黑坐至天亮。
再這樣蹉跎下去,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要是他一輩子找不到記者,是否意味他永遠都得被隔絕在雷佑嘉的世界之外?
……他不要這樣!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離開他的生命!
他迅速離開辦公室,駕車前往萬鈞銀行。
他並非要找雷佑嘉,而是找雷佑樺。
砰的一聲,古昊書不管秘書的阻擋,狠狠地推開了雷佑樺辦公室的大門。「對不起,雷總,我擋不住……」秘書為難地垂下頭。
雷佑樺揚揚手,示意秘書離開,待門關上後他才道︰「古先生還真是我行我素,總是不管有否預約,對方是否有空見你。」
「那個記者在哪?」古昊書沒有理會他的諷剌,劈頭就這麼問。
「什麼記者?」雷佑樺反問。「找記者的話,應該問雜志社或是報社
「你做過什麼,自己清楚。」他咬牙切齒地說。「嘉嘉天真,才會相信你這個大哥是好人。」
「我不認為自己在她心中有什麼地位可言。」雷佑樺回應。「古先生,你要找的對象既然不是我,可以請你離開嗎?我很忙,沒時間招呼你。」
「到底在哪?」他不死心的又問。
「你有本事的話,應該自己找出那個人,問我有什麼用?」
「雷佑樺!」古昊書氣極。「之前的事我都沒跟你算帳了,你這次為什麼要從中作梗?難道破壞別人的戀情是件好玩的事嗎?」
「就當是這樣吧。」他冷笑。「盡避佑嘉生我的氣,可是如你所言,我始終是她大哥,我們可是孿生兄妹,我有多關心她,你問別人就知道。我個容許你一再玩弄她的感情!」
「她去上海了,以後你也不用在來找她了。」雷佑樺說道。
上海?她又出差了?她的身體承受得了嗎?
「未來數年,佑嘉都會留在上海。」雷佑樺看一眼手表。「這個時間,她的班機應該已經起飛了。」
古昊書臉色丕變。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她竟然離他那麼遠?
不!他不容許她丟下他!
就在他旋身要離去之時,大門又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雷佑楠,他氣急敗壞地嚷︰「糟了!姊搭乘的班機在起飛的時候沖出跑道,飛機冒煙起火,很多乘客受傷了!」
听見雷佑嘉出事,古昊書覺得世界陡地旋轉起來,身體自有意識沖出辦公室,他立刻打電話給胡定維,要他查出這起意外的傷者送去了哪些醫院。天呀!她千萬別出事!
藉由權力,古昊書很快就知道雷佑嘉被送進了哪家醫院。
醫院的急診室忙個不停,根本就沒有人員會停下來讓他詢問。思緒從沒如此紊亂過,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有沒有雷佑嘉的家人?」
忽然間,醫生無起伏的語調在嘈雜的環境中響起,短短數字清晰地傳進古昊書耳內,他沖向醫生,滿臉慌亂。
「我是!」
就在此時,雷佑樺兄弟也來到醫院,同樣听見醫生的詢問。
「病人的腳部受傷嚴重,已經遭受細菌感染,必須截肢。」醫生說︰「所以要得到家人同意。」
「怎麼會這樣?」古昊書揪住醫生的白袍。「一定有辦法救她,別隨便決定截肢!她會受不了的!」要她下半輩子坐輪椅的話……她會瘋掉的!
「先生,如果拖延下去,病人會性命不保!」
「我們明白了,請你替她進行手術吧。」雷佑樺說。
「誰準你這麼說?!」古昊書改為扯住雷佑樺的衣領。「你憑什麼替嘉嘉做決定?一定有其他辦法,一定可以保住她的腳!」
「憑我是她哥哥。」雷佑樺道。「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要你負責娶她,這里也沒有你的事了。」
「我管她是斷手也好,斷腳也罷,就算她終身殘廢也沒關系,我古昊書這輩子的老婆就只會是她!」他堅定地說。
他並不在乎她會變成怎樣,只要她依然是她,他便會愛她一生,哪怕風吹雨打,他都會為她一力承擔!
「呵,你不過是為了自我滿足才這麼說吧,怕被人把你當成負心男,所以勉為其難扛下她嗎?」雷佑樺毫不退讓。
「我愛她!就算她毀容,我依然愛她,她絕對不是負擔!」他擔心的只是她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對他來說,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不認為她是負累。
一直看著兩人對峙的雷佑楠忍不住介入,「我想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他邊說邊指指站在不遠處的人影。
兩人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雷佑嘉完好無缺地站立著,身後是拿著藥袋的馮迪文。後者神情無奈,說明他們將剛才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听見了。
雷佑嘉迅速離開現場,古昊書見狀立刻追了上去。要跟著她離去的馮迪文卻被雷佑樺阻止了。
「雷總?」他不解。
「我們都急瘋了,才會惹出剛才的笑話。」雷佑樺說。「接下來的事,就由他們自己解決吧。」
馮迪文明白地點頭。
雷佑嘉拼命地向前跑,也不管高跟鞋發出吱嘎聲,只因她感到身後逐漸接近的氣息。
下一秒鐘,她已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整個人被完全地環于寬廣的胸懷內,他獨有的氣息堵住她的去路。
「放手!」她本能地低喊,卻掙不開他的擁抱。
「嘉嘉!嘉嘉……」古昊書不住地呢喃,俊顏埋于她的頸窩,汲取她專屬的香氣,兩臂益發收緊,像是要確定懷中溫暖柔軟的軀體是真實的,並非他的想象。
強烈的顫抖透過背部傳遞至心窩,兩人心跳的頻率慢慢地變得同步,牽引出絲絲抽痛。
「嘉嘉……」他對她的掙扎一無所覺,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差點失去她的恐懼于看見她的剎那終于將他淹沒,他沒有掩飾懼怕的時間,只想確定她完好無損。「太好了!太好了……」
為什麼?雷佑嘉無聲地問。他怎麼能夠在這時如此動搖她?他的倉皇透過肢體的接觸毫無掩飾地傳進心間,剛才他跟哥哥的對話令粉碎了的心慢慢地拼湊起來。
如果他單純只是利用她的話,有必要如此憂懼嗎?
她本來是預計搭乘出事的航班前往上海,偏偏在登機的前一刻,她的胃部抽痛,所以沒有登機,反而前來就近的醫院。要是她搭上了那班飛機,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他,遑論感受他實在的體溫。
難道連上天都覺得她應該相信他對她的情感?
「你沒事就好……」他緊緊地摟住她,幾乎想將她揉進體內,片刻也不分離。「不要再這樣嚇我……」合上眼眸,他不敢回想數分鐘前那種世界崩塌的感覺。
將要失去她的絕望壓垮了他,只要她平安,他甘願以所有交換。
沉嗓中是不容忽視的顫意,他是真的懼怕失去她!
這個認知敲痛了雷佑嘉的心。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他心痛,但事實上,心髒狠狠地揪作一團,揭示她始終受制于他的一舉一動。
「嘉嘉,別再離開我好不好?我愛你,好愛好愛……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埋于頸間的臉龐緩緩地磨蹭她細女敕的肌膚,因恐懼而不規則的心跳終于平復下來,他呢喃著對她的愛意,「我還是找不到那個記者,證明不了我是清白的,可是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深愛你,要是沒有你,我一定活不下去。」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為一個人如此牽腸掛肚,但他的心六年前便被她偷走了。他固執地不願承認她的重要性,差點就要錯過她,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事,他絕不會讓好不容易握住的幸福溜走。
「我已經要在上海定居了,你放手吧。」她垂死掙扎,感到心髒又一次隨著他而鼓動,產生混和疼痛與甜美的酸楚。
她可以對他有所期盼嗎?倘若再次失望的話,她說不定連繼續活下去的勇氣都會失去。
「如果你真的要走,請你連我一並帶走吧。」他低喃。「我怎麼可能讓你走?讓我用往後的光陰證明你對我有多重要,我甘願被束縛,成為你專屬的俘虜。」
在很久以前,他的心已經被她徹底攫取,根本就不可能離開她半步,只是他愚笨地不願意承認而已。
雷佑嘉沒辦法無親他的哀求,于是輕聲問︰「你舍得放下這里的一切?」
他動人的情話于心坎注滿了甜蜜,令埋于荒蕪心扉中的種子慢慢地發芽,漸漸地生出了名為希望的果實。
「我舍不得的只有你。」他輕吻她的臉頰。「反正在上海開設分公也是旭華未來的重點計劃。」
「喔……原來我是順便?」她挑他的語病。
「不,你才是重點,分公司是附帶而已。」他放肆地吻了吻她的小嘴。
「我剛好欠一個助理,看你還滿機伶,應該可以讓你試試。」她偏首望他一眼,給他下戰書。
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她願意給他最後一個挽回的機會。
「嗯,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他揚起滿足的微笑。只要能待在她身邊,他一點也不介意任她勞役。
說完,他吻上她微張的嘴,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安然著地。
這一次,他會奉上所有,讓她再也沒有借口離開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