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蘭朔找到她了。岳蘿剛從外面回來,她去探望她要送給決蘭朔的「禮物」,要是禮物出了一點差錯,她可是會心疼死。
她看見他的臉色,急忙問︰「大師兄,發生什麼事了?」
「你說呢?」
岳蘿小心翼翼地猜測道︰「你在氣我甩掉你派來跟蹤我的人?」
「你甩掉了?」他眯眼,她的輕功進步到能用掉他的人?這下子,他要小心她有可能用武力脅迫鐵櫻瑟。
「當然。」她可是師父門中的練武奇才。
決蘭朔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又沒看到那兩個女人來纏著她,岳蘿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是她的惡作劇發生效果了。
要是弄走了王琴瑜或鐵櫻瑟,他就少了一個威脅他父母的籌碼,他絕對會來興師問罪。
「岳蘿,王琴瑜的事你是故意的嗎?」決蘭朔冷聲質問,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讓他不得不重新思量她的能力。
岳蘿不以為然的瞥他,「請問你又編派了什麼罪名給我?」她才不要傻傻的承認事情是她做的,淪落到露宿街頭的窘境。
「王琴瑜走了,你高興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想不出來她的花樣怎麼會這麼多?
「你沒憑沒據,為什麼認定是我做的?」岳蘿硬聲抗議,為什麼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她?她要是沒做,那不是非常無辜,還被他責備,就更委屈了;要是她一氣起來,狠心離開他,他的生日禮物就飛了。
「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麼大膽,當我這個主人不存在,明日張膽的欺負我的客人?」
「視王姑娘為情敵的鐵姑娘啊,她很有理由啊!」情敵又不只她一個,他也該去向其他人興師問罪,這樣才公平。
「她沒你這麼會動歪腦筋。」鐵櫻瑟會顧慮到他,多少收斂。
岳蘿生氣,「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指我一定是罪魁禍首嗎?」她只是看不過去他這樣欺騙世人,看不過去她們死貼著他,她心情不好,又沒有人憐惜,當然得找罪魁禍首算帳,才沒有為他惹麻煩哩!
「你本來就是。」
听他這麼說,岳蘿出乎意料的微微—笑,眼中閃著的晶亮洗掉她的淡愁,「我第一次听到你用這麼無奈的口氣對我講話。」
「岳蘿,小心禍從口出。你以為你了解我多少?!」他不喜歡她這種評定的口氣,好似他對她而言是透明的,其實她什麼都不知道。
岳蘿一驚,白了臉,「大師兄,這次算我說錯話,我們不要在重蹈以前的錯誤。」她受不了去承認地根本沒了解過他。
決蘭朔垂下臉,看見她受傷的表情,他竟感到窒息。
沒錯,他是故意想要傷害她、有意撕裂她,因為她總是一副了解他的模樣,而實際上她根本是胡亂瞎猜。
她怎麼能在痛苦的他面前要求他原諒那些傷害他的人?他做不到,她的要求更顯得是在對他示威。
決蘭朔一步步設下圈套,實現他當年的話,要是她又跑進來攪局,他還是會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
她最好別忘了這一點。
「大師兄,為什麼你對每個人都斯文有禮,對我老是那麼壞?」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他對她就是沒好臉色。
「你總是在不對的時候做不對的事。」
「你把我說得好遲鈍。」
決蘭朔低語︰「你不遲鈍,只是老做不識相的事。」她根本不懂他要什麼,只是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愛他,逼得他還未知道自己的感覺,便已經排斥她這個人。
他無法接受她愛他的方式,卻慢慢心動她愛他的真誠。
「喔。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怎麼做都不對。」岳蘿感覺失落,她做得再多,他一樣不要。那麼她只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也不期待他的改變,再也不讓他愛上她,也許那樣子才是對的事。
「我去把王姑娘或鐵姑娘再請回來。」她說著,就要出門去。
「站祝」決蘭朔喚住她。
「你不要我去當說客?這倒奇了。你不是怪我逼走她,這下子我願意將功贖罪,你還有問題?」
「我不信任你。」他又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她還是看不慣他對待王琴瑜她們的方式,要是讓她去,她一定又會亂來。
岳蘿不高興,「我做這也不對,做那也不對,那你到底想怎樣嘛?!」她已經盡量想改正她以前的行為,而他一點都不賞臉,要是這樣,他可別怪她依自己的想法做事。
「把你腦子里的鬼主意給我收起來,敢再去恐嚇她們兩個,你就別想活過明天。」
岳蘿粉唇一噘,低聲嘀咕︰「我又不是應聲蟲,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這樣子不是又重蹈過去的錯誤,一點進步都沒有?」
听見她的抱怨,決蘭朔反應頗大,「岳蘿,你總是猜不到我在想什麼!」他怪異的聲調有著強烈的不滿。
「大師兄,你剛才說什麼?」岳蘿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她的錯覺,才會以為他對她有不同的期望?
決蘭朔不答腔,態度一如往常,但敏銳的人可以發現他冷如寒星的雙眸放射出來的光耀。
他驚訝自己的話,但沒有讓她發現不對勁。他對她的感覺非常復雜,難以厘清,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師妹,而是這幾年她對他的在乎影響了他。
這世上除了父母,只有她能逼他失控,從第一次在船上見到她被人欺負開始就是了,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
他對她的在乎,在一瞬間讓他以為他是喜歡她的,但她愛他的方式總讓他生厭,兩相沖突的感受混亂了他真實的感情。
對她,他無法真實的知道自己的心情。
「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決蘭朔一改先前的話題,沒再暴露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岳蘿瞪他,防備起他的冷酷,他還準備對她不利嗎?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不懂反擊的少女,她絕對不要再經歷那種絕望的心碎,他既然可以任性,她當然也可以妄為。
是為了討回公道也好,或是為了他也罷,她都不會再傻傻的只想待在他身邊愛他,她不要心痛得無藥可醫。
岳蘿假意的反諷,「我怎麼敢?人家是那麼的愛你,你的話我總是牢記在心,一刻也不敢忘。每日三餐還拿出來復習一番,以表達我對你的景仰。」
「別說這種肉麻的話。」
「肉麻?我記得還有人說的、做的都比我更肉麻呢!」
決蘭朔變了臉,「你是什麼意思?!」
岳蘿聳肩,「也不知道是誰,在自己十二歲生日宴會上,許下要跟父母一起過的願望。」
決蘭朔殺氣更盛,「蘿蘿,你想死在我手上嗎?」
岳蘿對他的轉變視而不見,繼續刺激他的傷口,「我還記得更夸張的是有一次有人把許願的瓶子放人海中,祈求老人爺完成他的願望,讓他的父母能夠早一點——」
決蘭朔理智斷裂,風度盡失,他再也不能維持自己溫和的表情,一張幽冥閻羅的索命瞼,恐怖又邪惡。
「啊!」
一聲輕微的驚呼僵了決蘭朔的身子,他實在是被岳蘿氣得怒火翻騰,全然忘了要注意附近有沒有人靠近。
決蘭朔回望,就見鐵櫻瑟蒼白著臉,瞪大雙眼的看著他,活像見鬼了一樣。
「鐵姑娘。」
他想挽回頹勢,但眼見為實,鐵櫻瑟抖著身子,慢慢的往後退,「決大哥,我……我要回家了。」
她轉身就逃。她從來不知道決大哥有這麼恐怖的脾氣,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原本斯文有禮的人變成鬼般的猙獰,全然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內心不斷涌出的驚懼和害怕使她只能落荒而逃。
「該死!」決蘭朔低咒。
岳蘿嗤笑,語帶調侃,「大師兄,這一次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別再隨便冤枉我。」這一次得來全不費工夫,兩個情敵都走光了。
決蘭朔憤然的回瞪她,他這五年苦心經營的關系全付之一炬,而這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真的不再是當年的傻女孩,懂得設下陷阱分散他的注意力,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剛才的情況,岳蘿有感而發的評論道︰「師兄,你的朋友一定不多吧?」他的心機太深,不可能與人交心。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听,他不能原諒自己竟氣得忘了注意周遭,讓她的鬼計得逞。
見決蘭朔已經氣上心頭,岳蘿悄悄的退了一步,她會怕啊,當我沒說吧。」她不想火上加油。
決蘭朔內心波濤洶涌,他曾想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她變成自己的女人,那她一定會為他賣命、會成為他最忠誠的好幫手,但不知為何他沒有這樣做,他似乎就是不想要她待在身邊。
為了什麼?他從來不曾去深思。
難道他真的為她心動?
可是為什麼他感受不到仟何的悸動與甜蜜?
如果他愛上地,那麼他不該只有厭惡煩躁的情緒,那不是愛,愛應該甜美幸福,而他只想掐死地。
—定是他想太多了。
現在他要做的是解決地這個麻煩,他對她的感覺—點那不重要,不用花心思在這上面!
「大師兄,我決定了,我幫你吧。我要幫你報仇,一定替你討問公道。」
岳蘿突如其來的話令決蘭朔想翻白眼,她還是那種異于常人的思考方式。
岳蘿直直看著他,當他得知他的父母背叛他時,他有多傷心、多憤恨,她都知道。
她從頭到尾都錯看了他,可她就是不願意承認她愛上的人只是她想象出來的幻影,因為她還是想愛他,報完了仇,卸下多年的重擔,他會不會變回原來的他?
決蘭朔搖頭,「你動都不準給我動!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他好想仰大長嘯,她都沒把他的話听進去。
岳蘿不以為然,「大師兄,師妹雖不才,但幫這點忙還有用的。」比方說暗殺、刺殺,她都不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