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蘿一樣也為汪休介倒了茶。「我與大師兄多年未見,對他的好人緣一時適應不良,要是剛才說話有所得罪,還請各位大人大量,不記小人過。」
「江湖上少了你這號人物,倒是少了不少熱鬧,不曉得這幾年岳姑娘都藏到哪里去了?」汪休介的問題問到其他兩個女人的心坎里。
「汪大俠太抬舉我了,我對中原的名山大澤比較有興趣,對江湖是一竅不通,還是別出來丟人現眼得好。」
「岳姑娘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出場,可是震驚全座。」能夠接近決蘭朔,然後全身而退的人絕不簡單,而巳她更是大膽的親到那個武功出神入化的武林盟主臉上,怎不令人側目?
她要是成為敵人,可也不容易解決。
「那是師兄縱容我放肆。」她只是出其不備罷了,不然哪親得到他?要是師兄有所警覺,她絕佔不了便宜。
「決盟主真疼自家妹妹啊!」汪休介懷疑岳羅的說辭,看決蘭朔陰冷的眼神沒有一絲改變,絕不可能讓一個師妹如此隨意踫他。
要不是決蘭朔縱容,那麼就是岳蘿的武功造詣深不可測,不容他小覷!
「大師兄很疼我,非常、非常。」岳蘿加重語氣,已顯得有些咬牙切齒。對知道事實的她,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疼她?是啊,如果他的面無表情、他的不理不睬、他的故意傷害是疼她的話,那她可真是受寵若驚。
岳蘿的故意炫耀听得王琴瑜與鐵櫻瑟一陣緊張,忙不迭的追問當事人。
「決大哥,這是真的嗎?你真的那麼疼你師妹?」她們還有機會得到他的心嗎?還是他的心早已經是別人的?
「小師妹愛鬧,更愛開玩笑,讓你們見笑了。」決蘭朔撇清關系,拋給心生懷疑的兩女一個充滿感情的笑容,惹得她們全羞紅臉的低下頭去。
真是造孽啊!
岳蘿不是滋味到了好想找人出氣的地步,她下的藥怎麼還不發作?再讓他們二人在—起,她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大師兄就走人,這樣一來,定會讓大師兄有借口趕她出門。
不行,她得再搞破壞。
岳蘿趁著倒茶之際,在王琴渝和鐵櫻瑟的茶杯內再灑下點點粉未,又迅速的用熱茶沖散,不留痕跡。
做的同時,她還一邊說話引走決蘭朔和汪休介的注意。
「大師兄,你跟汪大俠是怎麼認識的?」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單純,是否需要她注意?
希望是不用啦,不然她還要忙別的事,可是會一個頭兩個大,能少一個是一個。
回答的是汪休介,他朗笑,「在春滿樓認識的。」
岳蘿垂下眼瞼,裝作注視茶水倒了多少,輕聲低問︰「春滿樓?天下第一美人?她漂亮嗎?」
汪休介但笑不語,但已經表示得很清楚。
岳蘿嬌嗔,酸溜溜的說道︰「我不曉得我大師兄還認識這號人物,希望有機會介紹給我認識。」
「決盟主無人不知、無人不愛。」
「他這麼出名,怎麼不見有人為他立碑上香?」她調侃汪休介的說法,卻在心中苦笑,無人不愛?要真是這樣,師兄不會選擇這條艱困的路走!
「不要立碑,太不吉利。可是有人說書傳頌啊,所有人都崇拜決大哥。」王琴瑜補上一句,一副輿有榮焉的得意樣。
「不錯嘛,大師兄,以後記得提攜一下師妹,吃香喝辣別少了我一份。」她勾著嘴角,表情似諷刺似認真。
決蘭朔冷覷她,對岳蘿的冷嘲熟諷,他心中的怒意一點點的在累積。
這次岳蘿的出現,他有不好的預感,卻苦于沒有好的借口趕她離開,而她現在竟敢嘲弄他,她的膽子何時養得這麼大,不在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因為他五年前對她做的事?
哼,那也是她心甘情願。
「用不著我幫,你自有一套想法。」她要有心,不會還是一個默默無名的武者。
「是嗎?不是因為你不想幫我?不過,我暫時得在你這兒賴吃賴喝一段時間,你可別嫌我煩喔!」岳蘿乘機要求他的保證,不然她很怕莫名其妙就被轟出家門,而她還滿懷感激。
這一個月即使他趕她,她也不能走。
「你得罪誰了?」她可是惹上大麻煩,所以來他這里避難?
岳蘿假瞪他一眼,「別把我說得像麻煩精。」
「你一向是。」在孤島,師父對她的特別關愛已經使眾多師弟妹猛吃她的醋,對她的敵意有增無減,而只要不出人命,他這個大師兄就懶得管,放任他們欺負她去,可是她總有辦法找到他,讓他不能眼不見為淨的當起她的保護者。
「放心,大師兄,我這次純度假,順便在這段時間了結一些舊事。」岳蘿保證她不會亂來。
決蘭朔不信,卻不再過問,最終,她會自暴來此的日的,只是他對她完全不能松懈,怕她的行事又出乎他意料之外。
「決大哥,你和岳姑娘的感情好好喔!」王琴瑜心有所感,她第一次看到他關心的問人,連她都沒受過這種待遇。
決蘭朔回望她,笑容滿面地解釋道︰「她是我最小的師妹,性子迷糊,我關心她的安危是應該的。」
「喔?」王琴瑜總覺得事情不只如此,女性直覺告訴她,對岳姑娘,決大哥的表情總會陰沉些,像是不知該掐死岳姑娘還是擁住她?
王琴瑜想再問,但肚子卻在此時不舒服的悶響起,打斷她的話頭。她不由得擰起眉頭,想控制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已然失控。
「怎麼了?」岳蘿假好心的問。太好了,她下的藥終于發作了,她再也不用忍受她們在她眼前礙眼。
「我……」王琴瑜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噗」的一聲,好大的響屁從她身上竄出,震驚四座。
王琴瑜傻了,其他人也呆了。
她怎麼會在決大哥面前發生這種事?!
王琴瑜羞愧得漲紅了臉,淚珠溢上眼眶,「我……我……」她語不成聲,氣羞的掩面而逃。
她再也無臉見人了啦!
決蘭朔對岳蘿怒目相向,岳蘿聳肩,一樣裝無辜,她可是好心幫王琴瑜不要落入關系里耶,真是狗咬呂洞賓。
「我……我也先行告退。」鐵櫻瑟聲調緊繃、語氣急叨,像在忍住什麼,整張臉漲紅,未等主人反應便也跑了。
兩個男人全望向岳蘿。
岳蘿回瞪他們,「你們看我做什麼?」
「你做了什麼?」
岳蘿被決蘭朔責備,委屈的嘟嘴,替自己辯護,「我能做什麼?這里是你的地盤,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決蘭朔握緊拳頭、臉色陰沉,風雨欲來的氣氛令人害怕。
汪休介見情況不妙,便也借故離開現場,留決蘭朔與岳蘿面對面,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等再也沒有人在,決蘭朔低吼︰「岳蘿!」
她太過分,竟這樣惡整鐵櫻瑟和王琴瑜,要是她們離開決家,她們的父母一定會松了一口氣。
「大師兄,沒憑沒據別隨便誣賴我。」
「要不是你,還有誰會這樣做?!」在場的除了她,沒有人會故意找她們的麻煩,因為根本沒好處。
「是她們自己的肚子不舒服,不然就是這茶葉有問題。」她把責任撇得一干二淨。
「她們是我用來刺激她們父母的籌碼,你最好不要逼走她們。」他不會任她亂來。
岳蘿忍不住的為她們說話,「大師兄,她們是無辜的,你不能隨便利用她們,要是她們受到傷害,你的良心怎麼能安?」
決蘭朔冷笑,「沒有人是無辜的。」
岳蘿心痛,「這是你的想法?認定每一個人都負你?你也未免太自大了。」他變得令她心疼又憤恨,他難道不知道這樣下去,他會失去什麼珍貴的東西嗎?
親情,他真的不要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想?!
「岳蘿,我警告你,要是你礙了我,我會不顧兄妹之情。」決蘭朔丟下話,絕情的掉頭離去。
「我也不希罕你的兄妹之情,我要的是你最熾熱的愛情,但你總是不肯給我。」岳蘿苦笑,她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她冒著被師父責怪的危險,千里迢迢的來這里見他,可不是要听他威脅的話,只是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這樣沒有道德良心的利用自家妹妹來傷害他的父母,那樣的作法根本是打算不留一絲情面。
他真的不後悔嗎?
他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他真的知道他想要什麼了嗎?
而她真的能諒解五年前他對她做的事了嗎?
岳蘿低頭沉思,對自己說實話,是她不想見他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不想承認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會保護她的大師兄,因為這讓拚命愛他的她情何以堪?
愛了太多年,她已經不懂得回頭,只能一直愛下去,只是事到如今,縱然她想繼續,卻已經沒有理由讓她追隨。
要考慮的事務變得太多,現實逐漸侵佔她的夢想、她的執著,她不能再不顧其他人的眼光,只因這個世界不是由她一手創造,她更不能不顧及大師兄的感受。
岳蘿自嘲的泛起冷笑,她太天真,幾乎忘了大師兄從來都不愛她的事實,她從來都不是他重要的人,也永遠超越不了他給予她的認定,不管她做了多少事。
想要他的渴望快要淹沒她,直到那一夜,改變了她所有認定的原則,頭一次清楚的認清她的大師兄根本就不是她認定的樣子。
對他的印象毀滅後重新再組,只是她不甘願而已,不甘願自己愚蠢了那麼多年,愛他愛得那麼的深切。
岳蘿輕輕的站起來,離開涼亭。
她懷念以前的日子——不知道現實的快樂,不懂大師兄心情的跟前跟後,不了解周圍如何變化的愛戀。
時間能不能停止,就停在她最想要的季節?
她無法力挽局勢,只能改變自己去迎合未來。
只是對決蘭朔,她說什麼都放不下心。五年了,她總是會去想他離去前那一抹孤寂與毀滅的眼神,如果她真要走出這一片自己撒下的情網,她必須來了結五年前那一夜種下的刺。
如果不來,她真的會恨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