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湘飛和白蓮一回來就被一夜未眠的東方藍堵到。
忍不住擔心、害怕的煎熬,東方藍迫不及待的問︰「海雨在哪里?」他們去了那麼久,到底救回人了沒?
樓湘飛和白蓮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海雨在哪里?」他再問了一遍,樓湘飛陰郁的臉色令他不安,海雨沒有跟他們一起回來,難道她出了什麼事?
老天爺,不要啊!他要他的海雨平平安安的。
「藍兒,你冷靜一點。」白蓮訝然,難道這孩子真的愛上秦海雨?怎麼會呢?他們相處沒幾天,況且他還那麼小,怎會識得情滋味?
「蓮姨,海雨到底在哪里?」東方藍根本不可能冷靜,海雨在他面前被人綁走,教他如何冷靜?他恨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恨自己竟因一時大意,才會被迷藥迷倒,如果海雨出了什麼事,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虧他還是「回天狂醫」的徒孫!
「她死了。」樓湘飛冷冷的說,他絕不原諒揚天,他要他血債血還!
「蓮姨,真的嗎?」東方藍著急的詢問白蓮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藍兒……」她好為難。
「我不信!」東方藍大喊,他不相信,他的娘子就這樣沒有了。
「這是揚天給我的。」樓湘飛拋給他一條血跡斑斑的發帶。
東方藍臉色刷白,「這是海雨的發帶。」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大意,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樓湘飛沒有再說什麼,閃過他走入房間。
白蓮見到他悲憤的表情,想上前安慰他,可是她不能放下藍兒不管,她不能讓他覺得沒有人愛他,這孩子夾在東方月梅和他爹東方烈之間已經夠可憐,現在喜歡的女孩又死了,他無法再承擔更多。
「蓮姨,我……」東方藍哽咽了聲,他的初戀就這麼結束了。
白蓮緊擁著他顫抖的身子,「藍兒,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會再遇到讓你心動的人。」他不像他們魔莊的人,只有一次的機會,時間會憮平他心中的傷痕,重新給他愛人與被愛的幸福。
東方藍渾身僵硬的在她懷中掉著淚,白蓮的安慰對他沒有用,即使以後會再愛人,但他永遠都不會再看到那個有著害羞笑容的女孩。
他天下無雙的娘子不會回來了。
***
樓湘飛而無表情的站在窗台前,他神情悲慟,憾事卻已鑄成。
「不要自責,那挽回不了任何事。」白蓮在他身後輕聲道、
樓湘飛轉過身看著她,「我早已後悔莫及。」後悔沒早一點殺了揚天。
「你該知道,即使有錯,也不是由你來承擔。」
「我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是我沒有早一點解決揚天,海雨才會枉死。」這個結果是他造成的。
「無論我怎麼說也改變不了你的決定嗎?」白蓮惶恐的問他,期望有不一樣的答案。
「我不能原諒他。」樓湘飛握緊拳頭,他要赴約。
「殺了他,不代表事情就解決了,已經死的人再也喚不回來。」看來她似乎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但如果告訴他殺了揚天後,她得承擔的後果,他會放棄嗎?
她抱著希望抬起頭來,卻在看到他眼光的那一瞬間住了口。
他眼中的決絕震懾了她。
樓湘飛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只一味責怪自己的不該,「我應該早跟海雨說,我不要她當幫主,只要她活得快樂就好了。」
他悔不當初,但一切都太晚了。
「她知道你是疼她的。」
「白蓮,她是義兄唯一留給我的,也是這整件事中最無辜的人,而我卻沒有好好保護她,讓她平安長大。」他不該心軟,徒留悔恨。
白蓮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汲取他的溫暖。他的決定是唯一可以解除他心中內疚的方法,她不能說他錯,那沒有意義,如果揚天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他永遠都不會快樂。
樓湘飛擁住了她,「白蓮,我做的是對的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她沒有泄漏內心的苦楚,他肩上的擔子已經很重,不需要再多一個她。「要是可以不理會這些,真想就這樣過。」他的頭抵著她的肩窩嘆道。
白蓮對他的夢話,只是抿嘴淺笑。「你不信?」
她溫柔的撥弄他的頭發,「你什麼時候變成會說謊的人了?」
他嘆了口氣,「我也不信自己做得到。」
「你是個以天下為己任的人。」這一點他跟她完全不同,但這相異的個性吸引了她的目光,牽動她的心。
「我沒有那麼偉大。」樓湘飛搖頭道。
「不顧自己的生命還不偉大?那什麼才叫偉大?」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這種事,只是……
「偉大是要付出代價。」他真的可以無所謂?
樓湘飛深吸一口氣,淡雅蓮香縈繞在鼻端,「也許我該學學別人好好的放縱,來個游戲人間。」不回答她的問題,是因為他也沒有答案嗎?
白蓮瞥他一眼,「別騙自己了,你要是做得到,早做了,也不會等到秦海雨死了,才在這里後悔。」
聞言,樓湘飛心中一痛,他笑得苦澀,默然不語。
白蓮知道他難過,但話還是講明好。「我們的立場永遠都不會一致。」她永遠不能明白他要做的事。
「我知道,但你會後悔遇上我嗎?」明知他們不該有牽扯,但他沒有辦法不跟她索取他要的溫暖,他只想要她給。
她眼神復雜的看著他,他們之間有太大的鴻溝,不是能輕易跨過,但不斷的爭執只是加深他們對彼此的牽念,也更放不開手。
是什麼時候將他放在心上的?
他們真的能相愛嗎?
他們能嗎?
而她又是怎麼了?沒有答案的疑問就像小石子投入心湖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擾得她平靜不下來。
「白蓮,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樓湘飛再問,他就是想知道她是怎麼看待他們的相遇,想知道她待在他身邊的原因,只是因為白玉在他身上嗎?
「這個問題有那麼重要嗎?」
「對我而言是的。」
「人的感情是不可依靠的。」她挑釁的說。
「可是所有人都為那不可靠的感情悲傷落淚。」他不贊同她的說法。
「我倒覺得那是人類愚蠢,不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那是因為人沒有預知的能力,只有深刻痛過,方能明白。」
「你是故意跟我作對嗎?我說西,你偏說東,你打算來個大辯論,辯贏的人就是真理嗎?」她嬌嗔道。
樓湘飛對她耍賴的埋怨很想發笑,但他強忍住以免傷了她驕傲的自尊。「沒有。」他搖頭,也許兩人思想不—樣,也是一種樂趣。
白蓮看著他怪異的憋笑,她怎麼也覺得很快樂,也很想笑?
「你這種個性會惹人厭。」
「我不是在故作姿態,我只是做我想做、認為對的事情。」他不以為他有多清高,他只是真誠的對待自己和別人。
「可是別人不會想那麼多。」
「我管不到別人怎麼想。」
她眨眨眼,「你還真是有情有義的人。」
「過獎了,其實我沒有那麼好。」他知道自己有幾兩重,做不到的事,他不承諾,一承諾,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白蓮退了一步,仔細的看著他,對他的印象正在改變當中。他對他的朋友,可以做到連生命都不要,他這種人只為知己活。
「怎麼了?」樓湘飛疑然。
「沒有,只是……」白蓮縴細的手指輕撫上他的臉頰,略顯粗糙的觸感不同于她的細膩,是不是因為這樣而受他吸引?
因為不同所以有興趣?
因為她不會是他,所以才會好奇他到底在想什麼?
樓湘飛閉上眼享受她的,他不曾在別人身上感受到這種能動搖他意志的感覺。
白蓮看見他沉醉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跟他一樣,有著相同的表情,她只知道她想吻他,而她順從了這樣的渴望。
唇與唇相觸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像是做最該做的事情一樣,他們就是這樣抱著對方親吻。
片刻後,雙唇的接觸已不能滿足彼此,強烈的渴望讓他們加深這個吻,狂燃的情火燒得讓他們忘了正在做什麼,也沒有去想對或不對,該或不該的問題。
憐愛對方的心情消失殆盡,只剩下強烈的燃燒。
春暖芙蓉帳內,隨著激昂的火熱,誘人的香味轉趨濃烈,兩人不自覺失了神智。
「嗯……」白蓮克制不住的嬌喘著。
為什麼他們這些精怪渴望要變成人,在人間生活?她已有了結論——只是為了能與讓自己心靈悸動的人相愛啊。
白蓮向來冷淡的眼光,起了微微的不同,縴縴玉手撫上他的胸膛。
原來這就是他們這些精怪千方百計想變成人的原因啊。
交纏的兩人,完全沉醉在這浪漫的一刻,突地,一陣風吹動窗扇,「砰」的一聲,陷入激情里的兩人登時一僵。
樓湘飛停下了動作,眨眨眼,突然有點不解他在哪里?是在做什麼事?
等意識到他做了什麼,他瞠目看著身下的她。
白蓮渾身虛軟無力,張大眼楮望著赤果果的他,像是見到什麼驚人的怪物。
樓湘飛申吟一聲,他被自己的熱情嚇壞了,他並不是冷情的人,但他從來都不曉得自己竟會有如此瘋狂的行為,忘了毀婚的話,忘情的想擁有她。
白蓮深吸口氣,她著魔了嗎?不然事情怎麼演變成這樣?
「我們……」他低頭看她,卻被她的嬌媚震懾了心魂。
白蓮被他的目光看得羞紅臉。
樓湘飛低吼一聲,無法克制要她的,此時要他離開她,他會死去。
她沒有阻止他,手放在他背上往下壓,無言的允許他接下來的佔有。
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誰也沒有借口在事後推卸責任,想結合的凶猛,他們再也顧不了任何事。
不知過了多久,樓湘飛和白蓮結合的身體緩緩的分了開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樓湘飛恍惚的問,他們不是在說話嗎?怎麼說著說著就到床上來了?
白蓮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白蓮,這次我不說對不起。」他會為這件事負責。
「我不希罕你的對不起。」
「那……」他在心里斟酌要說的字句。
「我們連自己的感覺都搞不清了,事情怎麼會一下發展到這地步?」
她閉眼申吟。
「是我們平常太壓抑對彼此的感覺嗎?」
「我們有壓抑嗎?」她睨著他反問。
樓湘飛思索了一下,「沒有。」他們在彼此面前都非常的真實,並沒有特意隱瞞自己的性情。
「那……我們暫時當沒這事發生吧。」白蓮提議道。
「不行。」他立刻拒絕。
听見他的回答,她立即轉身背著他。
「白蓮?」他扳過她的身子,不想讓這件事就這麼含糊過去。
「你有事未了,況且你三天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能保證什麼?」她不想嫁給不愛她的人,再加上他們來來勢必會分離,他們之間更沒有什麼好說的。
樓湘飛一僵,知道她說的是對的,但他的心有些莫名不安。
「等你的事了了,我們再來談這件事,好嗎?」再說下去,他會發覺不對勁。
「可以嗎?」他總覺得怪怪的,她對剛才發生的事真是這麼的不在乎嗎?
「這件事暫時到此為止。等你活著回來,你再看著辦,我沒有任何意見。」她只能承諾這個。
「好。」他伸臂摟住了她。
白蓮下意識掙扎了下。
「怎麼了?」樓湘飛稍稍離她遠一點,但沒有放開她。
她覺得怪異,從沒有人抱著她睡覺,但剛才他們做的事,已代表他們很親密了,現在再來介意這種事,反而更顯尷尬。
「沒有。」隨他愛怎麼抱吧。
聞言,樓湘飛閉上雙眼。
在白蓮要入睡之時,他輕聲道︰「如果我活著回來,我們就成親吧。」
白蓮更加窩入他懷中,閉上了眼,輕輕的點了個頭,心頭泛起酸澀,那時她可能不會在他身邊了。
樓湘飛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在她的額頭印下誓約之吻。
忘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忘了他們的個性不合,忘了所有的顧慮,他們就這樣幾句話便決定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