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佩與佟扁佑大吵一架,這是他們第一次吵得這麼凶,也是維持最久的一次冷戰。
在她認識他的這些年來,不管是他的態度還是脾氣,平時看起來就是冷冷淡淡的,其實她很了解他。
他不是冷漠,也不是沒脾氣,只是慵懶成性,簡單來說,就是一個連脾氣都懶得發的人。
每當她瘋瘋癲癲時,他大都是安靜以對,偶爾潑她冷水,讓她冷靜一下。其實她也很清楚海德森與自己的關系,也就是一般男女的情感,只是她在愛情之中總是帶著一份期待與幻想。
在過去的感情世界里,她雖然跌得很慘,也跌了很多次,但都沒有跌碎她對愛情的渴望,反而讓她愈跌愈勇。
「佩佩?」海德森正與她共進晚餐,他身穿名牌西裝,俊美的臉龐露出溫柔的笑容。「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吳佩佩回過神來,涂抹紅色唇膏的雙唇微微一揚,避重就輕的回答,「沒什麼,只是在想下一季的設計草圖。」
「草圖?!」海德森瞬間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對他而言,能認識吳佩佩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
雖然在他認識的所有女人之中,她是長相最普通的一個,但是她全身上下散發出渾然天成的自信,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名媛淑女那般做作矯情,甚至與她有了交集之後,他才漸漸發掘她的才情和才能,他曾經參觀過她的工作室,也見識過她設計內衣的才能,發現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雖然她自創的內衣名牌不算響叮當,但在網絡的銷售情況很不錯,擁有不少的死忠粉絲。
他同時也看上她獨特的設計感,以及充滿女性的魅力和獨立自強,不像他認識的那些名媛淑女,話題總是繞著名牌打轉,很少像她這般自立又有頭腦。
「是啊!」她一半真話,一半假話,設計草圖對她來說已經大致上有了雛形,但就是沒有動力完成。
跟佟扁佑吵完架之後,她就像得了重感冒,做什麼事都有氣無力的,而且都提不起勁。
「過幾天我到你的工作室,瞧瞧你的草圖,我對你的作品一向有高度的興趣。」這是他的真話,只是在他的眼里,她的名氣還不夠大,得再磨個幾年。「你為何這麼在意我的工作呢?」她直白的發問。
海德森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感到錯愕,反而應付自如的開口,「因為我想要藉由工作來好好的了解你。」
吳佩佩眉心的皺痕並沒有因此舒解開來,反而緊蹙眉頭。
如果是前不久,她可能會陷于小女人的雀躍之中,但是自從知道海德森有未婚妻的這個事實之後,她必須承認,自己對他的幻想確實是減少了一半。
現在的海德森對她而言,最大的交集就是她與M&G之間的橋梁,至于男女私情,還真的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幻想之火已被澆熄。
誰教她的骨子里還是傳統的老靈魂,雖說這時代快餐愛情也不稀奇了,就連死會都能活標,但她大概是被佟扁洛這龜毛男同化了。
對她來說,愛情一向都是單行道,每段感情都限于一輛車子,無法數輛車子同時間行駛。
因為她是個守規矩的駕駛,不會破壞規矩,也不希望別人來破壞她的原則。有未婚妻的海德森,早在她的擇偶名單中被畫上了一個大叉。
「我希望你了解我在工作上的實力。」她揚起一抹假笑,同時也很現實的將海德森在自己心中的定位退為朋友線之下。
再進一步的發展?想得美!
她的一番話反倒讓海德森微微愣了下,在前不久,吳佩佩對他還帶著一絲愛慕之情,可是現在望著他的目光變得冷淡不少。
「佩佩?」他露出不解的表情,望著她。「是不是我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
看見他又表現出深情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又被騙了。
好在前不久她才被打過預防針,對于他無辜的表情,她只是淡然一瞟。「不是不舒服,而是我覺得你有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妻了,還是得依循我們老祖宗的一個規定,男女有別,保持距離會比較安全。」
她一向是有話便說的個性,不過這麼直接的響應倒是讓他無言以對,也流露出詫異的眼神。
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人並不多,畢竟他的未婚妻遠在意大利,對他在台灣的發展只知情一半,加上未婚妻原本就不是什麼名人,幾乎低調得沒讓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你知道了?」雖然感到困窘,但是他大方的承認,也沒有浪費唇舌解釋一堆。「我是有未婚妻了,但並不妨礙我交朋友的權益。」
吳佩佩看著他那從容不迫的笑容,也知道他的笑容中隱含了什麼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游戲規則,她十分明白清楚。
可惜她向來不喜歡這種赤luoluo的游戲,對她而言,太過刺激,也太過開放。
「我懂。」她學他,揚起一抹笑容。「我很清楚的明白所謂「朋友」的定義與界線。」她刻意加重「朋友」兩字,陣里填滿的是冷漠的笑意。
海德森也不是笨蛋,對于女人的情感,他早就模得一清二楚,但就是第一次踢到吳佩佩的鐵板。
在他流連花叢的這麼多年來,當然明白她不同意他的游戲規則,十分傲氣的拒絕他。
「佩佩,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人。」他以充滿興味的眼神打量她。她冷笑一聲,逕自拿掉身上的餐巾,然後站起身,看著他。「不是我特別,而是我懂得游戲的進退。玩不起的,我寧可一開始就選擇別栽進去。」他揚起嘴角,慢慢的說︰「你不是玩不起,而是怕最後結局是個輸家。」「既然你都預見我的未來,我又何必拿時間來賭這場必輸的游戲?」她也回以一抹淡笑。
比起剛剛,她似乎一掃陰霾,語氣反而輕松起來,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更明顯。
「容我先行退場。」她想,與海德森再也沒有多余的感覺了。「未來我會更小心與你保持距離,晚安。」
不再多說廢話,吳佩佩直接瀟灑的拿起桌上的賬單,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露出玩味表情的海德森。
離開餐廳後,吳佩佩並沒有直接回家。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開著車子,在路上繞來繞去,等她回過神來時,車子竟然停在距離佟扁銘家不遠的地方。
雖然車子停在路旁,但她不敢像以往那樣,開門下車,直接走向他的屋子,只敢坐在車子里,望著那燈火通明的屋內。
回想過去佟扁洛對她說過的字字句句,好像都是為她好的金玉良言。而她總是倔強,總是執意一闖,只是這一闖,老是把自己跌得遍體鱗傷。
一旦跌疼,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佟扁佑,即使兩人再見,他不是沉默以對,要不然就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叫她不要哭。
關于海德森隱瞞有未婚妻一事,她雖然感到沮喪,但其實一段還未開始的戀情讓她也沒有那麼執著。
這一次她並沒有對海德森發脾氣,她想自己也成長不少。
不是她有種族歧視,而是外國人本來就對男女感情看得很開放,合則來,不合則散。
說到底,她也沒花太多時間在海德森的身上,因此也不怎麼傷心難過。現在,讓她覺得心煩意亂的是佟扁佑。
他們已經冷戰兩個星期,通常他們會斗斗嘴,但鮮少帶著隔夜仇的冷戰。可是這次不一樣,他為了她費盡心思去調查海德森,她卻不領情。
唉!難怪她周遭的朋友都說她其實是一個見色忘友的女人。
吳佩佩坐在車上沈澱心情,過了許久,心想,再這樣下去也不行,畢竟給臉不要臉的人是她。
要恢復昔日的感情,關鍵還是在于她啊!
想想佟扁洛那家伙,一旦真的生氣,脾氣可是比她還要倔強。
所以她再白目也要有一個限度,還是早點與他和好吧!
是啊!臭脾氣歸臭脾氣,不過有時候她也很犯賤,每每遇到躊躇不決的事情,她還是得听听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