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祈躍然的部屬把他背回洪樓後,其中一人要施衍儂先返回田樓。她本想抗議,可礙于「囚犯」身分,加上祈躍然要治療,她也不方便賴在一旁,只好默默地回到田樓等候消息。
一天一夜過去了,她食不下咽,睡不著覺,只能焦躁郁悶地等待。
終于,田希嫂來了,在她的詢問下,田希嫂告訴她祈躍然已經打了斑斕魚的解毒針,而解毒針是有效的,這代表他不會被魚毒死了。
施衍儂听到消息後,緊繃的心弦總算放松了一點點,感激上蒼讓他保住性命。
不過也就只有這則消息,接下去就沒有了。
接著,又兩天過去了……
「現在怎樣了?」施衍儂抓著再度送飯來的田希嫂,詢問祈躍然的最新狀況,又兩天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心煩意亂極了。
田希嫂把中餐放在桌上,看到早上送過來的早點幾乎沒動過,說道︰「施小姐,先吃飯吧,你這三天吃得太少了。」
「我不餓。」她眼巴巴地望著她。「你們老板怎麼樣了?現在情況好不好?」
她焦急不安,一顆心懸得高高的,哪吃得下東西?
田希嫂想了一想,怕施衍儂也跟著倒下去,決定告訴她自己所知的最新狀況。
「老實告訴你吧,現在老板雖然解了毒,不過疼痛發燒的癥狀還是會持續幾天,但你也不用太擔心,老關的狀況有愈來愈好的趨勢,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頓了一頓,田希嫂繼續說道︰「欸,只是我怎麼也想不透,老板怎麼會被斑斕魚咬傷呢?基地里的人都知道林子後面的青雷溪少去,老閱也知道青雷溪的斑斕魚危險啊,為什麼還會受傷?」
「呃。」施衍儂頓時啞口了,就是因為她亂闖,才導致了這麼糟糕的情況。
「怎麼了嗎?」田希嫂疑惑地看著她怪異的表情。
「沒事。」看樣子,她害祈躍然被斑斕魚咬到的真相,並沒有太多人知曉,這也是為了保護她吧。
「好了,既然我都說了,你就吃點飯吧。」田希嫂再勸道。
「田希嫂,我能不能去探望你們家老板呢?我想去看看他。」她試探地問,之前一直沒有得到允許,她也不敢冒進,因此這幾日都過得惴惴不安的。
「好,我去幫你問問,看你心煩意亂的,我也不忍心。」田希嫂知道施衍儂是老板特地帶回來的,說要讓她暫住一陣子,這段期間由自己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前幾天,她臉色慘白地在老板部屬的帶領下返回田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而後田希嫂才得知老板被毒魚咬傷,且施衍儂顯然知道這件事,瞧她焦急得不得了。
「那就麻煩田希嫂幫我問問了,拜托你了。」她像抓到浮木般地請托著。
「好,我現在就去問。」看她如此擔心,她也著實不忍。
施衍儂目送田希嫂離開,接下來就是等消息了。心,是如此的不平靜,焦躁不安到教她連呼吸都困難了。
她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麼在意祈躍然?
她一直害怕自己被他吸引,所以總是自我告誡著,然而就在他代她受傷的當下,原先對他的種種不滿、厭惡、防備通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沒殺她,還救了她,她怎能再無動于衷?
對他的好感再也壓抑不住,她對他——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連忙拉回失控的思緒。
此時,敲門聲響起。
「該不會是天兵吧?」她一喜,田希嫂才剛走,不可能這麼快就回報給她,所以極可能是天兵來告訴她最新的情況。
她趕忙走過去開門,映入眼中的卻不是天兵,而是一位身穿牛仔褲與襯衫的陌生女性,年紀看來比她大個三、四歲,氣質極冷,是個兼具英氣與性感的冰山美人,而且極富吸引力。
「呃,你、你是——哪位?」
「你就是施衍儂?」來人直接且不客氣地問道,沒有禮貌地先自我介紹。
「你會說中文!」而且是台灣腔調的中文。施衍儂對此感到十分訝異,這陌生女子的態度看來十分不友善,不過她沒有畏懼,直接反問︰「你是哪位?我不認識你。」
年輕女子眼神更沉,沒回話,徑自走進屋里後,才繼續用中文說道︰「施衍儂小姐,我是來提醒你,雖然你被我老板『請』到基地來暫住,但你的身分特殊,並不是我們反對派的朋友,所以往後出入時請先取得許可,不要隨便亂闖。」
她瞪著她,再說道︰「不過我倒很佩服你的本事,居然能弄到大家都搞不清楚你是敵是友。」
她,董萱,來自台灣,是祈躍然的得力助手。這段時間她都為了任務在外頭奔波,返回基地後,就听到祈躍然被斑斕魚咬傷的消息,驚訝不解之余,她詢問了與祈躍然親近的部屬,這才得知施衍儂的事情。
原來施衍儂知道了反對派的一些機密,于是祈躍然決定把她帶回基地限制行動,以防她泄密。不過即便是被困在這里,她仍不承認自己是臥底,反而指控他是壞蛋,兩個人像是結仇似的。
這仇也結得太詭異了。
祈躍然對待施衍儂的態度非常奇怪,他沒有殺施衍儂很正常,因為他本來就不殺人,只是如果想要禁錮她,可以把她送到其它分部,讓部屬看顧就好,他卻把她往最秘密的基地總部送,違反常理。
而且,最讓董萱不解的是,這兩人看似敵對,但祈躍然對施衍儂卻特別容忍,完全不像對待受囚禁的犯人,反倒像是招待客人,她逃出基地沖向青雷溪、眼看會被斑斕魚咬傷時,他卻出手救了她……
這是什麼情況?他居然救她?
施衍儂說道︰「不用佩服我,因為我並沒有要攪亂大家的判斷力。事實上,我本來就並不是什麼反對派的敵人,希望你了解後能替我傳達,讓大家也能盡快理解這一點才好。」察覺這女人來意不善,她故意回以甜甜一笑,不動怒,也不亂了方寸。
董萱為之氣結,但也因此發現施衍儂頗有能耐,她與一般愛嬌撒潑的女人不太相同,是有特別之處。
「雖然你這麼說,但這並不是實話吧。」董萱走向她,唇上掛著一抹極冷的笑。
事態發展有些不妙,尤其祈躍然代施衍儂受過的舉動太怪異,從他到卡格不列國後,她就開始協助他的工作,這三年來,從沒見過他這麼「照顧」女性,這是否有特殊的意義,她必須盡快搞清楚狀況,然後讓施衍儂滾蛋!
施衍儂聳肩,故作輕松地回應。「我已經說了來龍去脈,只是你們不願相信,我也沒辦法。還有,你是用什麼身分質疑我呢?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在反對派的職位?然後你又能做什麼決定?如果我說自己無辜的話,你會不會放我走?如果你有決定權,我們再來討論。」
「你是在跟我討價還價。」這女人並不懦弱,也該如此,否則怎能讓祈躍然「另眼相看」呢?
施衍儂收起笑容,嚴肅地對她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來卡格不列國當志工的外國人,因為誤會,才會被帶到反對派的基地。我到現在什麼都還搞不清楚,只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里?所以你的話若有影響力,就麻煩你放我離開吧。」
「笑話,你以為說這幾句,我就會相信你嗎?」董萱嗤笑一聲。
「我澄清過很多次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絕對不是奸細,一切全是誤會,只不過——沒人要相信我。」她聳聳肩,真的很無奈。
董萱眯了眼,看她的神情並不像在說謊,或許她知悉的事情真的不多。
而這樣的情況也能讓她稍稍放下心,瞧她一副什麼都搞不懂、甚至還以為自己會被困在這里一輩子的模樣,這代表祈躍然還沒有過分重視她,否則他不會隱瞞等政爭結束後就會放她離開的事。
董萱滿意地微笑。「沒本事洗清嫌疑,就請你安分一點,靜靜地待在田樓就好,不要隨便亂搗蛋,听見沒有?」
「我搗蛋?」施衍儂挑眉。
「沒有嗎?我老板白白受斑斕魚毒的痛苦,就是因為你莫名其妙亂闖禁區,給他帶來大麻煩,這不是搗蛋是什麼?」這樣推測起來,大概就是因為她的志工身分,傷了她以後不好交代,祈躍然才會救她吧。
施衍儂瞬間無言,要論害祈躍然被毒魚咬傷這事是搗亂也說得過去,只是能指責她的只有祈躍然而已,這個不知名的女人沒資格一直批評她。
「說到底,你也沒權力放我離開,那麼我們也不用再討論下去了。」她惱了,忍不住反擊,誰教這女人一直不友善。
董萱神情一冷,這女孩倒是強焊。
施衍儂再道︰「如果你在反對派沒有說話的余地,那麼就請你離開吧,我想安靜一下。」她故意諷刺,心想她在受刺激之余,或許會不小心透露線索,解答自己的疑惑。
這女人從一進門起就不停地冷嘲熱諷,她都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目前只知道對方的中文流利,听起來也是台灣人,甚至應該也是反對派的成員。不過她跟祈躍然到底是什麼關系?在反對派里又是什麼地位?這些她都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