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大姐位于住宅區的便利商店,生意平順,少賺不賠。
前一個早班小姐工作不到半年,即被自己的弟弟給誘拐進了禮堂,當初為了不要畢巧利離職,她好說歹說,狠話都放出去了,可她弟根本甩都不甩她這個做大姐。
這日,當她閑閑坐在櫃台前,看著外頭車水馬龍,感傷地思念起有畢巧利的日子,怎麼說也是個說話的伴,哪像這時,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早上九點,住宅區的便利商店並沒有太多客人,紀大姐所幸拿起昨晚買的雜志打發時間時,卻有客人光臨了。
她頭都沒抬,「歡迎光臨。」
「請問,這里是不是要應征早班人員?」
一听是年輕女孩的聲音,紀家大姐連忙抬頭,甜美的笑容在她姣好的面貌上蕩漾,妳要應征嗎?」
「我想應征早班的工作。」
「早班?」
「妳不用上課嗎?」
「我已經高中畢業了。」
「妳不打算再升學?」
紀大姐見她,還真有點好感,高中女生清湯掛面的短發,縴細的嬌小身材,特別是那張粉粉女敕女敕臉蛋,美得教她不住地想多看一眼,心想這女孩肯定能招來客人。
「我家沒錢,所以不念了。」
家境不好?難怪了,這年頭有那個小女孩會高中畢業馬上投入職場,「妳今年幾歲?」
側隱之心頓時涌起,紀家大姐最不忍見弱者,而見前這位清純小女孩正是她最愛保護的一種弱小族群。
「十八歲。」江水流答道。
「有便利商店打工的經驗嗎?」
「沒有。」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上班?」
「等我找到住的地方。」
「妳沒有地方住?」
好可憐的小女孩,同情心再次泛濫,紀家大姐再次懷念起畢巧利,當初她也是舉目無親地來投靠她,要不是她好心,怎麼會教那個狼心狗肺的弟弟給搶了便宜,把人給娶走了。
「妳家人呢?」
「我爸媽過世,我住在小姨家。」
「那……。」
「我小姨不久即將再婚,所以我打算搬出來。」
「既然這樣,那妳就住在樓上,明天開始上班可以嗎?」
「明天?」
江水流沒想到應征會如此順利,她甚至連名字都還沒報上,人家就錄取她了。
「對,妳要不要今天就搬過來?」多個人多個伴,她閑得不得了。
「可以嗎?」
「當然可以,吃自理,住免錢,一個月薪水一萬八,工作時間七點到五點。」
「好,我今天就搬進來。」
就這樣,紀家大姐與人家小女孩畫押為憑,拐了個剛成年不久的美少女。
☆☆☆
市區一角,某棟樓高二十層的大廈聳立,江水流與小姨這些年就住在這棟平常人家連一小方天地都買不起的豪宅里。
百來坪的佔地全是意大利進口花岡石,富麗堂皇的設計擺設美侖美奐,這里不是小姨的家,自然也不是她家,而是某個企業名紳的名宅。
在他的大方下,十年來她與小姨過著衣食無憂,閑來無事不是逛街,即是喝下午茶,偶爾還會飛到香港敗金,寒暑假同年齡的女孩還在參加救國團活動時,她已隨著小姨到各國游玩,這樣的美好日子,在老男人的要挾下,破滅了。
老實說,她家小姨不過是對方的情婦,十年來一直盡責地扮演好情婦的角色,不過問他大爺的去處,也不去想歸屬的問題,誰知他大爺不知是那條筋錯亂。
一聲令下,強逼小姨結婚,這種專制又難以溝通的男人,江水流統稱沙文豬。
還好這只沙文豬對小姨呵護有加,疼愛寵溺了十年,從沒有變心過,近四十歲的年紀還保有強健結實體魄,跟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姨配在一起,畫面其實還勉強看得下去。
「水流,妳真要搬出去?」
小姨今年三十五歲,以女人的外貌來看,風情萬種的美艷下,確實是有當情婦的本錢。
「我已經找到工作,而且住的地方也打點好了。」
「離這里遠嗎?」
江水流一見小姨眼眶泛紅,豆大的淚水幾乎要落下,連忙安慰著︰「小姨,我住的地方離這里很近,有空
妳也可以去找我,或是我回來看妳,所以妳不要難過了。」
她有時真懷疑,那只沙文豬到底是看上小姨哪一點,娶個水一樣的女人,不是自找罪受嗎?
「真的嗎?」
「嗯。」肯定的語氣安撫小姨擔憂的心。
小姨一頭波浪卷發及腰,穿著合身及膝洋裝,白晰柔女敕的肌膚保養得宜,連她這個小女孩不免看了都要春心蕩漾,更何況那個老男人。
算他聰明,沒在小姨找到長期飯票之前決定娶她,「水流,如果妳不願意,我可以不結婚……。」
「小姨,妳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結婚生子,趁現在老男人要娶妳,有錢又有閑,妳千萬不可以反悔。」
小姨的拒婚要是被那老男人听了,怕又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男女大戰殃及無辜。
「小姨是擔心妳……。」
「小姨我會照顧自己的,而且我已經成年了。」
「明明可以再升學,為什麼不打算繼續念書?」
況且她有能力供佷女上大學,就算她想要去國外留學,高昂的費用都不成問題,偏偏小丫頭高中畢業即拒絕升學,教她直愧對不起天上的姐姐。
「因為念書很無聊。」
「可是多念點書以後對妳才有幫助。」
現今社會文憑掛帥,佷女沒有一張亮麗的學歷當後盾,她真擔心以後怎麼在社會跟人競爭。
「小姨,沒關系,等以後妳進了向家大門後,哪天我失業時,妳就請老男人幫我弄個助理來做做,這麼一來問題不就解決了?」
話是這麼說,但小姨哪不了解她,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娃,什麼個性脾氣她模不清楚嗎?
水流就是不肯仰他的援手才會出去工作,現在都不接受,以後更不可能!
「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明天。」
「這麼快?我還打算帶妳去香港添些上班的衣物。」
「我衣服一堆,不需要再買了。」
「那小姨幫妳買回來好了。」
「可是小姨,我今天就要搬家了。」
「什麼!」
☆☆☆
幾天後。
江水流很快熟悉便利商店的工作內容,聰穎如她,教紀家大姐真是疼愛入心,因為她來後,店里的生
意果然興隆多了,就連平日甚少上這里買東西的年輕小伙子都光顧了。
比當初畢巧利的盛況更是有過之,這情景怎能不教她笑開懷呢。
這日,近中午,江水流清點貨物,「歡迎光臨。」自動門一開,職業性地開口。
「一包七星。」
江水流轉身走向櫃台,在香煙櫃里找著客人要的七星,頭也不抬地將香煙推至客人眼前。
「妳是新來的早班?」
這幾天早見多搭訕的男子,小臉冷漠地白了對方一眼。
見他西裝筆挺,年紀跟店長差不多,竟然也學年輕小伙子的泡妞手法,「請付錢!」
沈浪金邊眼鏡下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光彩,這小妮子脾氣不好,而且這丫頭身上的行頭皆是名牌,盡
管口氣差了點,卻難掩她月兌俗的氣質。
「再給我一包戴維杜夫。」
紀烈的愛好的牌子他好心買一包送他。
江水流轉身再拿出香煙,頗有力地道放在他眼前。
沈浪從皮夾里抽出千元大鈔,遞給她。
「咦,這不是阿浪嗎?怎麼會來這里?」
紀家大姐才進便利商店,馬上認出沈浪,贊賞的目光一覽無遺,這年頭好看的男人不多了,特別是像沈浪這一類型的優質男,幾乎都要瀕臨絕種了。
「我來附近公司維修,繞道過來買煙。」
「吃飯了嗎?」
沈浪拿回找的錢,俊美的臉上寫著笑。
「還沒,正要去。」
紀家大姐一听,笑得很賊,「那要不要請我家年輕美眉大吃一頓?」
沈浪瞥了那個不甩人的美眉,「那有什麼問題。」
「我不餓。」她又不是沒錢,也不是沒人陪,干嘛要個穿西裝的老男人陪她吃飯。
「水流,去嘛,難得沈浪來。」紀家大姐哄著,這幾天相處下來,多少模透江水流的脾氣,別小看她洋女圭女圭般精致的小臉上蕩無傷甜美笑容,真惹火她,辣椒小小一顆就夠嗆人的了。
「店長,我真的不想去。」她的臉從頭到尾不願看沈浪,賭氣地將他晾在一處。
「大姐,不用了,我沒習慣跟小女孩一起用餐。」
他才轉身,身後馬上有人應聲了,「等一下!」
江水流月兌下便利商店的背心,露出里頭姣好的身材,今天她穿了件七彩細肩小可愛,下半身一件七分同色系長褲,年輕活力的氣息在她身上可見一斑。
「水流?」
「不是要吃飯嗎?我陪店長跟這位中年人吃頓午餐。」
精致無暇的小臉上甜甜笑容蕩著,迷死人不償命。
「店長我一個小時後馬上回來。」
中年人?
她剛是用中年人來形容自己?沈浪好看溫文的臉上陰沉地瞪著笑得好不開懷的她。
☆☆☆
五星級飯店,江水流從容就座,拿起侍者送來的餐點。
「我要一份西澤生菜色拉跟一份水果聖代。」
點完後,不理會沈浪,故自地玩起桌上的餐巾,「一份商業套餐。」沈浪點完後侍者一走,他的聲音再起︰「妳常來?」
「還好。」
以前跟小姨有空就來,不過這陣子小姨忙著婚事,她則是忙著工作。
「妳今年幾歲了?」
她的樣子太年輕了,沈浪甚至懷疑她是否成年了?
「十八歲。」
驕傲地宣告自己的成年,江水流拿起高腳杯飲了口冰開水,外頭太陽大,她根本沒有食欲。
「剛滿十八歲?」十八歲的黃毛丫頭,跟他整整差上一輩,難怪她要喊自己中年人了,還開口叫他叔
叔。
「差不多。」
那好像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小姨還帶她去香港吃大餐,可惜那種日子以後不會再有了,那個老男人肯定會獨霸小姨好長一段時間,誰叫她以前總愛老溺著小姨,氣得那老男人常是揚言要丟她到出國念書。
「不升學?」
她搖頭。
「我叫沈浪,妳呢?」
江水流偏頭打量著他,聰穎的眼珠子盯著他打轉,「你多大了?」
「三十。」
「可以當我叔叔了。」
沈浪好脾氣的說︰「妳可以喊我沈大哥。」
「我叫江水流,沈叔叔。」
小丫頭肯定是故意找碴,沈浪溫文的俊容帶著笑。
「江水流。」很別致的名字,「妳父母取的?」
「應該吧。」她對父母的印象不深。
沈浪見她的生菜色拉上桌,自己的套餐也來了,即不再開口開始享受午餐。
正值午餐時間,飯店里人氣不絕,優雅的氣氛配上精致美食,沈浪食指大開地享用美食。
他的個性一板一眼,吃飯不開口、工作不說笑、開車不飲酒,過餐不啖食、不上夜店、不找一夜,生活可說是無趣至極,公司唯一的員工小知還取笑他是現代版隱士。
江水流瞧他吃相得宜地享受套餐,她沒多大胃口地問著︰「你吃飯不說話的嗎?」
沈浪听見她的話,點頭表示回答。
優雅地擦拭嘴角,「吃飯說話不是件禮貌的事。」
這個說法江水流好像听了不下十年,但說的人由一個老男人換成中年人。她未來姨丈出身名門,一流的家教下,自然地要求也多,但她生性叛逆,總是愛與他作對,也教小姨頭痛不已,雖然小姨總能安撫那頭沙文豬的火氣,但她就是不滿,不想他總愛霸佔小姨。
直到高中後才了解,那是男女之愛,因為太愛一個人,才會想要時時刻刻在一起。
她還記得當小姨同意他的求婚時,老男人樂得像什麼似的,原來他是真愛小姨。
「想什麼?」
「想中年人平時休閑跟我們年輕人有什麼不同?」
沈浪很想掐她的脖子要她別再以年紀來判定自己的身份,他痛悢中年人、老男人及叔叔的字眼,特別是由她口中吐出。
「水流,妳可以喊我沈浪。」
他連兄長的稱呼都省了,只要她別再以長輩喊他。
「可以嗎?這樣會不會很不禮貌?」她是故意的,見他額邊青筋狂跳,樂不可支地想要狂笑。
「不會,一點都不會!」由薄唇里吐出這幾個字,沈浪發現自己的食欲全消。
「你不吃了嗎?」他的套餐只吃了一半,江水流美麗的眼楮眨了眨,「我的水果聖代還沒來。」
「沒關系,我等妳。」招來侍者撤走餐盤,沈浪飲著冰開水。
江水流發現,其實他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難相處,也不是那麼爛的一個人,只不過他的自負她看不慣。
一頓飯下來,江水流對沈浪這個人有點概念,他從事計算機行業,與朋友自成工作室,家中獨子,未婚,父母健在,重點是沒有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