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行人的目光,崔不凡帶著她走到車子前,幫她開車門。「進去。」他已經放開她的手,唐菲胭生氣的不發一語坐進車里,直到崔不凡也進了駕駛座,她皮包里的行動電話響起。
「喂?」沒有顯示來電號碼,唐菲胭不知何人。
(胭胭?)
石子敬!他不是應該在大陸出差嗎?「子敬,你不是在大陸嗎?」
(我前幾天回台灣了。)那頭的聲音听來有些虛弱,唐菲胭才將手機拿近些想听清楚他的聲音,就見崔不凡挑眉猛盯著自己,表情寫著詢問。
唐菲胭別開臉不回應,語露關心的問著石子敬,「你不舒服?」
他何止是不舒服,根本是重病,(我在醫院打點滴,你要不要來看看我?)那語氣听來有些可憐。
「在醫院?」前不久接到他的電話還好端端的,怎麼變了樣。
「醫生說我過勞,體力透支。」
石子敬是她大哥公司往來客戶,也透過大哥兩人才認識,是個事業極有成就的中年男子,三十歲還未婚,他的生意在大陸,幾年前舉家遷移加拿大,他偶爾會回台灣看看老朋友敘舊。「你朋友呢?」
(那群男的除了陪老婆,就是沒良心的全都忙工作,哪有空理我,你哥也不在台灣。)「我哥去美國了。」
(胭胭,我好可憐,你快來看我,否則我就要孤單寂寞死了。)石子敬又開始他的苦肉計。
他的懇求讓唐菲胭拒絕不了,知道他又夸大自己的處境,卻也明白石子敬是真的沒人可找才會找她。
崔不凡奪走她的電話,對方卻已掛線。
「他是誰?」
「不干你的事。」
「追求者?」他的口氣帶些酸意,對她與那人自在的談話心生妒忌。
唐菲胭搶回電話放進皮包,「你等一下讓我下車,我要去找朋友。」想到接下來兩個人的單獨相處,她就千頭萬緒。
「找剛才打電話來的人?」
他有必要問那麼詳細嗎?他跟她早就沒有關連了,「那是我的事。」
「你不說,那就回家了。」
「崔不凡!」
「他是誰?」
「我大哥的朋友,他住院要我過去看他。」若不是人在他的車子里,唐菲胭才不會稱了他的意,早掉頭不理人。
「我送你過去。」
他要送?唐菲胭忍著氣,「我只是去幫他辦出院。」
「我可以陪你一起。」崔不凡不肯讓步,直問︰「哪家醫院?」
「胭胭,你終于來了。」
初見石子敬,崔不凡直覺他長得很像某個人,那就是唐菲胭的小叔唐尚為,連他說話口吻都像。
斯文溫雅的他跟唐菲胭說話的語氣崔不凡听得很不順耳,「你要不要緊?」「看到你,病都好一半了。」住院二天,他臉上終于有笑容了。
唐菲胭本是擔憂的臉上此時露出淺笑,知道石子敬又尋她開心,「那可以出院了嗎?」石子敬點頭,方才在唐菲胭來之前他已要護士幫他拔掉點滴,「可以。」「我先去幫你辦出院,等一下我陪你回家。」石于敬是近年來與大哥頗有交情的朋友,也算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他與她之間的互動良好,只可惜擦不出情人之間的火花。臨走前石子敬送了她一個甜甜的飛吻,而崔不凡則是冷哼的雙手抱胸瞪著床上听說是重病的人。
唐菲胭才走,石子敬馬上扳臉,「你是胭胭的朋友?」認識胭胭二年多,從沒見過她身邊有異性出現。
胭胭?喊得是不是太親膩了點,崔不凡心里涌上反感,他的佔有欲讓他無法接受異性接近菲胭,「不是。」
「那你怎麼會跟胭胭一起來醫院?」
「我跟她一起住。」
住在菲胭的家?石子敬心頭一緊,眉與微微糾結,「你為什麼住在胭胭家里?」崔不凡冷笑聳肩,不作回應,他的沉著讓石子敬緊張,「你不會是也想追胭胭吧?」他為了菲胭可是吃了不少苦,二年多下來,還不見她點頭接受他的感情,中途又冒出一個第三者,這分別是要他急白頭發。
見他還是沉默,石子敬打量了他,突然一個名字閃進他腦海,崔不凡!是他嗎?是唐之中口中的青梅竹馬,是唐之中說的前男友嗎?再定眼細看,與唐菲胭的嬸嬸相像的五官教他確定了。
「你是崔不凡!」不是疑問,而是驚訝,眼前的崔不凡與他心中所想有些差眶,他不該如此有俊雅的外貌後又有如此狂妄的眼神氣勢,原以為他只會是個文質書卷味的男的,他卻出乎他意料。難怪唐尚為曾夸過,崔不凡的剛與柔讓男生望塵莫及,石子敬有了危機意識了,崔不凡跟菲胭曾是親密愛人,雖然分手,情緣似乎還沒了斷。
而現在他又住在唐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只怕還沒贏得美人芳心,崔不凡已早他一步擁有唐菲胭。
「你認識我?」
「听過你的名宇。」
「是嗎?那你應該也知道我跟菲胭的過去。」
「既然是過去,那就沒有意義了。」他們交往的事唐家人一直不願多提,特別是唐之中。「你錯了。」一瞬間,雷光閃電的四目相接,崔不凡眼中有著篤定,「菲胭會再回到我身邊。」
崔不凡眼中的勢在必得從容得讓石子敬愕然。才要反駁,唐菲胭這時由外頭進來,沒有察覺病房里兩人之間的暗潮的氣氛正在奔騰,「出院手續辦好了。」
石子敬本是坐正的身子此時忽地彎下,狀似不適,「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突然頭昏。」順勢的他,趁唐菲胭走近時靠在她肩膀,崔不凡看得出他的故意,沉著臉色將這一幕看進眼里。
「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我扶你?」
「胭胭、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當石子敬依著唐菲胭下床時,崔不凡犀利的目光直盯著他的手摟在菲胭的腰際,他用盡所有的忍耐才沒有沖上前給石子敬一拳。
接收到石子敬得意的眸光,他要自己別沖動,曾經就是因為他的沉不住氣,還有他的在意,才會讓自己傷了菲胭,這一次他要忍住。
崔不凡開車送石子敬回家,車子停在他家門前,眼見他與菲胭依依不舍的話別,他耐著性子沉默的在車上等著。
「你明天還來見他?」當唐菲胭進車里後他才問道。
「子敬需要我照顧。」
「需要你照顧?」崔不凡冷哼,在他看來,石子敬好得很,怎麼都看不出是個病人的樣子。
「他是我大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唐菲胭自認崔不凡沒有權利這麼質問她的私事,轉頭與他對視。
崔不凡知道她有權利生氣,也有理由埋怨他,但他想要再回到從前,回到有她的日子。本就沉悶的氣氛因為兩人的談話更是蕩到冰點。
「只是朋友嗎?」他在石子敬眼中看到的超越友誼的愛慕之情。
「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我跟他的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很冷漠的一句話,投入崔不凡的心里起了陣陣漣漪,教他久久無語。在她以為談話結束時,崔不凡卻突然響起另一句憾動她心的話。
「菲胭,我很想你。」
很輕的一句話,緩緩慢慢的敲進唐菲胭的心坎里,她沒有回話,也沒有看向崔不凡,只想靜靜的,靜靜的讓那個震憾由心里略過。
她曾經給過他機會,是他錯過的,是他不想挽回當時的感情,那麼今天再說想她,不是太多情了嗎?她不接受,也不會相信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挫敗跟傷痛,她怕了。有時候膽小的人往往比勇敢的人需要更多的勇氣,因為膽小的人需要有勇氣去忽略心里直涌而來的聲音。
況且她忘不了,當時她獨自一人渡過的傷心日子,那段回憶抹去了她的天真,也抹去了她的樂觀,她才發現,原來愛情是可以如此磨人。
她哭了好些日子,沒有人陪的夜晚,她曾經一次又一次的想起他,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想要忘掉,只是深種的影子那是說拔除就能消去的,那是需要的時間來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