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文宣也在將所有資料檔案都存檔關閉之後,跟著回到總裁辦公室,她剛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打開電腦里青茂實業的帳務檔案正要開始辦公,桌上的話機就響起那熟悉又好听的低沉嗓音。
「席秘書,進來一下。」
「是。」
她听見叫喚,連忙起身,順手拿了幾份待簽核的公文,輕敲門板,推門入內,看見梁杰盛背對著她,面對落地窗,又在講電話。
他回頭看見她,對著電話那端的人簡短地道︰「就這樣。」然後掛斷電話,走向她。
她將待簽核的文件按照緊急程度做了順序排列,放到他的辦公桌上,打算告訴他有哪些部門的資料需要先處理,哪知一轉身就被一雙健壯的手臂給攬進懷里。
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熱唇已經印了上來,那高大身軀緊貼著她,熟悉迷人的男性費洛蒙在瞬間將她團團籠罩,一個熱情的法式舌吻將她吻到差點無法呼吸之後,才終于饜足地停了下來。
「你剛才開會不專心!」他先指責,「這是懲罰。」然後解釋。
席文宣被吻得雙頰泛紅、呼吸不穩而且還心跳加快,愣愣地看著氣定神閑,連大氣都沒喘上一口的男人,又羞又氣地問︰「哪有這種懲罰!」
梁杰盛撇撇嘴,挑高了眉,道︰「別人是沒有,這是專門為你而設計的。」
天啊,這是剛才那個在會議室里把氣氛搞到像是冷凍庫,凍得所有高階主管全身發寒的男人嗎?
她無言,只能好氣又好笑的瞪著他,小臉紅得像顆隻果。
「叩叩。」
總裁辦公室的門板再度響起敲門聲,然後被人推開,兩人一起看過去。
「女乃女乃?」梁杰盛有些驚訝,因為女乃女乃一年踏足公司的次數從不超過一次,怎麼會突然跑來?
「呵呵。」梁黃蘭的目光在席文宣那張還沒退掉羞赧紅潤的小臉上打量好半晌,還不斷呵呵笑,笑得她整個人都別扭了起來。
「女乃女乃,你一個人來嗎?想來公司怎麼不叫我回去接你?」梁杰盛皺著眉,有些無奈她的趴趴走。
「今天秉超到大宅替我做檢查,我讓他順道載我過來,等會兒再載我回去。」
梁黃蘭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用曖昧的眼神望著席文宣。
梁杰盛看女乃女乃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在女友身上,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勁,「女乃女乃,你今天特地來公司,有什麼要事嗎?」
「當然有!」她霍地轉頭,斂起曖昧笑容,嚴肅地望向梁杰盛。
被女乃女乃突來的嚴肅給驚了下,他提防地眯起長眸,試探地問︰「什麼大事?」
「我都知道了。」梁黃蘭一臉認真,看著他的目光有一絲譴責。
「知道什麼?」梁杰盛一頭霧水。
「宇恩已經把事情都告訴女乃女乃了。」
梁杰盛開始思索自己有什麼事情好讓賀宇恩那家伙打小報告的。
「宣宣不能這麼委屈。」她正色說道。
「啊?」一旁被點名的女人滿臉問號。她有什麼事情該覺得委屈?
梁杰盛有種大概知道自己被打的小報告是什麼了。
「是男人就要負起責任,就趁你爺爺百日之前,把婚事辦好吧。」講了一大堆,終于把目的講出來了。
他愣了下,沒想到女乃女乃最後要講的竟是這個。
梁黃蘭轉頭,將目光移到席文宣臉上,笑得和靄道︰「宣宣,女乃女乃中意你,當女乃女乃的孫媳婦如何?」
「啊?!」席文宣心跳了下。
「女乃女乃都知道了,小寶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對你做了,既然你們彼此相愛,早晚他都要對你負責的,不如就早點結婚吧。」梁黃蘭拉過她的手,溫柔地拍拍她。
「呃……」事情的發展進度太快,她突然有點跟不上,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女乃女乃,你這是幫倒忙,會把宣宣嚇跑的。」看了眼女友的驚愕,梁杰盛頓覺頭痛。
梁黃蘭沒好氣地睞孫子一眼,嘆道︰「那也要怪你手腳太慢,我才不得不跳出來做這件事。」
他手腳太慢?梁杰盛覺得自己真是冤枉,雖然他早已認定宣宣會是自己今生唯一的妻,但是他們兩人正式交往還不到兩個月,若他沖動求婚,只怕她會被他嚇到。
「女乃女乃年紀大了,也不知道能再活幾年,你爺爺又走了,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也不過就是希望你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來陪陪我老人家,難道你還要我再等上三四年嗎?女乃女乃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還不知道呢。」梁黃蘭開始打悲情牌。
「女乃女乃,你在胡說什麼!」自從爺爺過世之後,他比女乃女乃還忌諱死亡這個話題,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一個他心中重要的人的痛苦。
「女乃女乃是很認真的,按習俗,你若是不在你爺爺過往百日之內結婚,就得再等上三年,女乃女乃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人生無常,誰能保證女乃女乃真能活到那時候?」
她輕嘆,人活到這把歲數,很多事,包含生死,她真的都看開了。
梁杰盛沉默,目光望向心愛的女人,他知道女乃女乃講的對,現實就是這樣,誰也無法預料生死,應該要把握當下,而他也真的很想將她娶進門,但是若是兩人結婚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席文宣在一旁听了半晌,終于知道話題討論的是什麼了,她望向梁杰盛,問道︰「你想娶我嗎?」
那張柔美的小臉很平靜,看起來沒有什麼抗拒的意思,梁杰盛瞅著,听見自己的心跳在瞬間亂了序。
「連作夢都在想。」他難得的紅了臉。
兩個女人都笑了,一個笑得羞澀靦腆,一個笑得開懷得意。
「好!」梁黃蘭大掌一拍,愉快地下結論。「明天晚上就到席家提親!」
提親一事進行得非常順利,尤其厲害的是女乃女乃竟然還可以和席家兩老相談甚歡到要邀下次一起去打小白球,讓梁杰盛不得不佩服她那和誰都可以做朋友的功力。
總之,一頓飯下來,婚事順利談妥,每個人都為了這樁即將到來的婚禮而開心。
「雖然準備的時間不多,但是我保證不會委屈宣宣,一定替小倆口辦一場最完美的婚禮。」婚事談成,梁黃蘭笑得闔不攏嘴。
「親家,婚禮的事不能讓您一個人忙,既然喜事是咱們兩家的,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告訴內子,讓內子幫忙。」席祥麟也是一臉藏不住的喜悅。
他對梁杰盛這個未來女婿滿意的不得了,即便撇開家世這項條件來看,雖然他嚴肅了些,但是從他上次陪著宣宣回來,看他對女兒的態度就知道將來肯定會疼她,光是這一點就夠了。
婚事由長輩們談定,接著繼續喝茶聊天,而小輩們則是被趕到庭院去賞月光了。
月光明媚,星光點點,情人相依偎。
梁杰盛在月光下牽著席文宣的手,在諾大的庭院里攸攸哉哉閑逛著。
「魚池?」梁杰盛有些意外自己的發現,小小的魚池有夜間照明設備,將魚池里優游的錦鯉照得一清二楚。
「爸爸說我媽喜歡魚,所以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就特地讓人挖了這個池子讓媽媽養魚。」她望著魚池,想起了不少往事,突地扯唇輕笑,「我小時候還曾經掉到魚池里過呢。」
「為什麼?」
「我記得那一天好像是我拿著飼料在池邊喂魚,佳佳跑來說她也要喂,我不肯把飼料分給她,就吵了起來,我不想理她,她就氣得推了我一把,結果我就掉到魚池里喝了好幾口的水。」
「她欺負你,你還笑得出來?」他伸手揉揉她的頭,沒好氣地問。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笑不出來。可是現在長大了嘛,仔細想一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說不定她也覺得當時的我在欺負她,所以才要還以顏色啊。」她聳聳肩。
「你欺負人?」他以有些不屑的目光掃了掃小女人全身上下。
「嘿!」她好笑地捶他胸膛一記,「你覺得我不會欺負人,那是因為你站在我的立場上去想這件事,你偏心我。可是,若是站在佳佳的立場就不同了。」
他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
她笑了笑,繼續說︰「對她而言,她也不過就是想和我一起喂魚罷了,我卻說什麼都不肯,這不也是在欺負她嗎?
「小時候我媽每天傍晚都會陪我在這里一邊喂魚,一邊等爸爸下班回來。不只是這個魚池,甚至是里面的每一條魚,對我來說都是和我媽共同的記憶,所以我是真的不喜歡佳佳來喂這些魚,因為我覺得她和阿姨已經搶走了爸爸,我不想再和她分享任何東西。」她話說完,看著他,撇撇嘴,表情有些別扭地道︰「其實我很小氣,對吧?」
「不會。」他笑了笑。
「說真的,她和阿姨來了之後,我曾經一度很討厭爸爸,覺得他不再愛我,當然也不喜歡佳佳和阿姨,我每次看見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就覺得他們才是所謂的一家人,而我只是個客人……」她頓了頓,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
「所以我主動疏遠他們,也一直覺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孤獨的。每個人的身邊都有心愛的人,不管是心愛的男人,還是心愛的家人,每個人都有,唯獨我是自己一個人,甚至覺得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不會有機會得到幸福。」
她咬著唇,第一次把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感受說出口。
梁杰盛深深地望著她柔美的臉龐,溫聲開口,「還有我在,我會給你幸福。」
那深邃的黑眸承載了滿滿的柔情凝睇著她,讓她不禁動容。
他拉高兩人一直緊握的手,微笑問道︰「你知不知道,牽手其實是個考驗?」
她搖搖頭,牽手是一件再簡單也不過的事,怎麼會是個考驗?她不解這個說法。
「男女戀愛的步驟,第一步通常是牽手,而最後一步,也就是要進禮堂的時候,要由女方的父親將女兒的手交到男方手上。牽手之所以是個考驗,那是因為牽了手之後,代表兩人要攜手共同走接下來的路,在這段前往未來的路途里,有可能會遇上許多不同的人事物,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成為阻礙,我們的步調可能會變得不一致,無法通過途中那些考驗的,自然就會放開彼此的手,再也走不下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更深深地握緊她的手,「現在,我牽了你的手,無論發生什麼事,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請你也一樣握緊我的手,就算我們步伐不同,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會離你太遠,永遠都會在你的身邊,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她的幸福,他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