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壯的雙手摟得席文宣有點痛,她微擰柳眉,身體被摟得發疼,心里也因為這個總是習慣壓抑情緒的男人而發疼。
他太過堅強,總是一個人面對一切,面對公司的事務,也面對龐大的梁氏家族斗爭。
商場的現實殘酷與站在頂峰的孤寂,讓他忘記了笑容,也使他成為一個習慣擺出冷漠姿態的男人,可是她知道,真正的他並不是這麼冷血的人。
他也是個正常人,會哭、會笑、會痛,只是太久的壓抑,讓他忘記這些本能而已。
「沒關系。」席文宣抬起手,也將他擁入懷中。
只是三秒後,她突然一把推開那溫熱的懷抱,梁杰盛一臉怔愣,被推得措手不及。
「姜湯!」她大叫,接著急忙沖進廚房,梁杰盛跟著她匆匆走進廚房,就听見她挫敗哀嚎,以及那壺黑色液體。
「天啊,這還能喝嗎?」本來七分滿的滾水,現在只剩三分滿,席文宣要哭了。
「應該可以吧,只是可能比較濃一點。」他看著那黑漆漆但飄著黑糖香氣的液體,很冷靜地說。
「是嗎?」她一臉懷疑地望向他。
其實她沒有下廚的習慣,一般都是外食居多,身為一個工作狂,又跟了他這個工作狂上司,她能待在家的時間根本不多,對她來說這間房子的功用是用來休息睡覺的,至于吃飯在外解決就行了。
就算她在家里吃飯,她通常也是買微波食品回來,對煮飯這件事幾乎沒有概念。
沒想到她第一次下廚,還是這麼簡單的東西,竟然能煮成這樣,讓她好挫折。
「中藥不也常有五碗水煮成一碗水之類的方式嗎?這……應該也差不多吧。」
梁杰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再問道︰「煮給我喝的?」
「當然啊,你淋那麼久的雨,不用姜湯祛袪寒,萬一感冒怎麼辦。」她擔心的擰起了眉頭,還斜睨他一眼。
「我要喝。」梁杰盛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馬克杯遞給她。
「可是我不確定這能不能喝。」她一臉為難。
「能,我要喝。」
拗不過他的堅持,她倒了一杯,光是看那黑色液體流動的速度就知道這肯定是濃縮精華版的姜湯,都快被她煮成漿了吧?
她一臉遲疑,而他則是輕輕吹了兩口氣,便毫不猶豫地將那濃稠的姜湯送進嘴里,在她還皺眉發愣之際,他便一把攬過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呃,這是什麼狀況?
他吻她?!沒有心理準備的席文宣雙唇微張,讓梁杰盛順利地與她一同分享那又甜又辣,濃郁程度百分百的姜湯,她好不容易咽下他卻接著探舌進入,糾纏著她的。
她覺得全身發熱,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姜湯還是因為這個炙熱的深吻,直到他模到她只有半干的濕發,才結束這個吻。
她眼神迷蒙,氣息不穩地望著近在眼前的那張俊臉,腦袋一片空白。
「快去洗澡,不要感冒了。」他揉揉她的頭,嗓音沙啞卻溫柔。
隔天一早,席文宣和梁杰盛準備趕去醫院,除了探望老夫人外,還有另一個目的——
「哈啾——」她竟然真的就感冒了。
「等一下讓姜秉超先替你看看。」計程車上,他不舍地握著她的手。
「不用吧,也許只是過敏而已。」換季過敏,她的老毛病了,不見得是感冒。
「不行。」男人霸道地決定。
席文宣還想再上訴,但計程車司機比她早開口,「到了,一百三十五元。」
快速付了錢,兩人下了計程車,快步走入醫院,剛走進醫學大樓就踫上姜秉超。
「哈啾——」不想看醫生的席文宣又是一個噴嚏。
梁杰盛眉頭一皺,將正打算走出醫院覓食的姜秉超攔下來。
「先替我看看她。」
「啊?」這個要求來得太突然,讓值了一整晚大夜班的姜秉超怔住。
「她感冒了。」梁大總裁顯然嫌他反應慢,板起臉了。
「不用不用,我們直接去看老夫人吧。」席文宣連忙阻止,她知道他掛心昨天暈過去的老夫人,並不希望他花費時間在她身上。
听見關鍵字,姜秉超回過神道︰「噢對了,老夫人沒有大礙,我剛才去病房看過,她還睡著,只是打擊太大,我看過她的狀況,今天出院沒問題,但是我建議最好還是請個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看護好好照顧她,畢竟我和蕭醫生兩個人每星期只固定去一次大宅,這樣的醫療照顧只怕還是不足,雖然梁家大宅里有管家和佣人,但是他們沒有醫學專業,請個看護比較保險。」
聞言,梁杰盛高懸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剛剛失去爺爺,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另一個親人的打擊了。
「那就好,你可以放心了。」席文宣輕握他的手,看著他嚴肅剛毅的臉部線條終于軟化下來。
姜秉超有些煥散的神智恢復後,看著席文宣發紅的鼻頭和不是很好的臉色,疑惑問道︰「小秘書你感冒啊?」
搞了半天,梁大總裁半路攔人是這原因?
席文宣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身旁的梁杰盛已經搶先回答了。
「對,你先幫她看看。」
「不急,你們先去看看老夫人,要是醒了就替她辦出院,我想老夫人應該會想要回到大宅,你們要出院之前,再讓小秘書來找我就可以了。」
河璽集團老總裁過世的消息沒有大肆聲張,整個喪禮辦得低調簡單,處理完爺爺的喪禮,梁杰盛覺得姜秉超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就算有管家和僕人,但是女乃女乃的身體狀況不佳,如果沒有一個能二十四小時看護她的人,他始終無法真正放心。
所以他決定听從姜秉超的建議,聘請一位二十四小時的專業看護,他也跟著搬回大宅。
以前,他搬出大宅是因為工作太過繁忙,所以才在公司附近另購住宅,為的只是圖一個方便,那時爺爺女乃女乃還能互相作伴,現在爺爺走了,他不能放女乃女乃一個人生活。
「我說過了,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我相信副總裁能夠完美的達到公司要求。」梁杰盛冷峻的聲音听起來還是那麼沒有溫度,不過最無奈的是一般人有喪假,但是身為一間跨國大集團負責人的他,卻連這種時候都還要處理公事。
席文宣看著他那略顯疲憊的剛毅側臉,有些心疼,為了陪伴老夫人,他現在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待在大宅里,所以她每天也都將需要他決策的公事帶過來。
在他那一夜的失控過後,他又恢復成那個她所知道的梁杰盛,看他正常的樣子,讓她不禁擔心他是不是在逞強,只因為不想讓她和老夫人擔心。
現在她終于明白先前她失戀卻沒有表現得太過傷心時,他為何更擔憂她了,因為她現在的心情也是一樣。
「宣宣。」書房門口傳來一聲叫喚,不只是席文宣,連梁杰盛也轉過頭了。
「老夫人?」席文宣連忙將手上的文件放下,起身走到門口扶她。
「你陪我走一走,好嗎?」梁黃蘭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掛著微笑。
扶著身材比她還嬌小的老夫人,她詢問的目光看向梁杰盛,陪老夫人走一走她很樂意,只是若不是代替梁杰盛到日本去處理收購案的副總裁打電話回來,打斷了他們辦公,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是要繼續工作的。
梁杰盛一邊繼續講電話,一邊對著兩個女人點了下頭。
「老夫人,那我陪你走一走,你想要去哪?去花園曬曬太陽好不好?」
「好啊。」
得到首肯,席文宣微笑挽著老夫人走出書房。
兩人的身影方遠離書房,梁杰盛手上的電話也剛好講完掛斷,桌上的電話也跟著響起。
「喂?」他接起。
「怎麼是你?媽呢?」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對于接電話的人是梁杰盛有些意外。
「伯母,你找女乃女乃有事?」梁杰盛一听見這聲音便蹙起了眉頭。
賴鳳茵,他的大伯母,一直對河璽集團的股份虎視眈眈,幾年前曾因為希望繼承總裁大位的是她的兒子梁成平,便在總裁之爭時,私下收買了他當年的秘書為她盜取機密文件並賣給河璽的敵對公司,為的就是營造出他長期出賣公司的假象,好讓他輸掉比賽。
可惜他早一步拆穿了她的計畫,最終他還是在爺爺所設定的比賽里月兌穎而出,得到繼承權。
但是從那之後,賴鳳茵與梁成平便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三不五時想找麻煩。
他們要如何計較他都無所謂,但最讓人心寒的是爺爺過世,他們唯一關心的竟然只有遺產分配這件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伯母也不會沒事打電話來跟女乃女乃請安,昨天律師才宣讀了爺爺的遺囑,他想她這通電話只怕也是為此而來的吧。
「哼,當然有事!我想知道爸那遺產分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成平只拿到青茂那間小鮑司和那麼少的現金,而你卻繼承了整個河璽集團?」賴鳳茵不甘願地冷哼。
梁杰盛聞言冷笑,小鮑司和那麼少的現金?
若是和整個河璽集團相較的話,青茂的確是小鮑司,但是它再怎麼小也是一間年營收上百億的公司,而且還是河璽的子企業,只要梁成平好好經營,一輩子根本不愁吃穿,而她認為那很少的現金,足足有三億那麼多呢。
「伯母,遺囑是爺爺立下的,你找女乃女乃也沒用。」梁杰盛冷漠地說。
尊敬她是長輩,他並不打算與她正面沖突,但這個事實還是得提醒她才行。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你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呢!但是你也得搞清楚,成平和你是堂兄弟,為公司的犧牲奉獻不比你少,遺產的分配至少應該要公平一點才對!我知道和你說也沒用,你叫媽來听。」
「女乃女乃現在不在,就算在,我也不會讓你為這樣的事情煩她。」
「你憑什麼不讓……」
賴鳳茵還在氣憤吼叫,梁杰盛已經不想再理她,直接將電話掛了,接著撥出內線。
「莊管家。」
「少爺?」
「交代下去,往後只要是賴鳳茵和梁成平這對母子打回來的電話,通通轉到我的手機,要是他們回來大宅而我不在,那就立刻通知我回來,別讓他們有機會單獨接觸女乃女乃。」省得氣死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