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去!」與忙著收拾碗盤的母親揮揮手,趙茜走出家門。
自包包中拿出棒棒糖塞入口中,在飯後吃甜食是她的習慣,嘴里沒有點甜味,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才走到巷口,突然一輛重型機車疾駛而來,在她前方一公尺處緊急煞車,輪胎激烈摩擦揚起的煙塵差點瞎了她的眼。
被嚇了一大跳的她,口中的棒棒糖差點掉下地去。
機車騎士長腿構著地,拿下安全帽,甩了甩被壓扁的頭發,唇角彎勾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淡淡的、淺淺的,一下子就勾住人心的那種笑。
趙茜揉了揉差點進了沙塵的眼,定楮一看,驚喜地叫出聲,「你也住這附近嗎?」
誰說他在這出現,就表示他住在這附近的?閻任予想,她的思考還真是只有一直線。
他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妹妹?
「不是。」他否認。
「那你怎麼會到這來?」她轉頭看著巷口的便利商店,「來買東西?」
他不耐煩跟她問與答,依她那跟恐龍可比大小的蠢大腦,恐怕猜上一整天也猜不出原因。
他必須忍耐這樣的蠢蛋,想盡辦法讓她愛上他,只因為他要毀壞父親心中唯一的心肝寶貝!
他迫不及待看到那天真無邪的笑顏扭曲的時刻!
「我來接你。」
「接我?」她不解地蹙眉,「為什麼?」
她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搭公車啊!
「不為什麼,就是要來接你。」他拿出另外一頂安全帽,剛想丟給她,又想到這個女人的運動神經奇差無比,只好用遞的。
趙茜抱著安全帽,面露難色,「可是……我不太想被你載耶……」
扣回安全帽的手一頓,眼神透露出殺氣,「為什麼?」
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直言不想讓他載!這女的果然是蠢蛋!
可惜趙茜就像個黑洞,殺氣這種東西一到她眼前,就會消失不見,完全感覺不到。
「你騎車很恐怖。」她一向很老實。
「多坐幾次就習慣了。」說完,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那個小腿短,無法獨自爬上機車後座的嬌小身子給撈上去,「安全帽戴好。」
趙茜苦著臉將安全帽戴上。
又要坐一次雲霄飛車了,嗚嗚嗚……
「抱好!」他命令。
趙茜只好用力閉上眼,抱住勁腰。
「坐好了!」他油門一催,往前急沖。
她可以尖叫嗎?
媽呀!好恐怖喔!
趙茜坐在客廳沙發上,將電視頻道亂轉一通,不期然轉到discovery探索頻道,上頭正播映著一條大蟒蛇虎視眈眈地盯著前方一只不知死活,渾然不覺死期將近,開心嚼食松果的小松鼠。
她覺得自己就像那只小松鼠,而公司的設計總監就像那條大蟒蛇,她被盯上了,很可能沒多久就要尸骨無存。
她不太懂自己是不是在無意間惹惱了設計總監,要不然他為什麼要「監控」她呢?
想想,她幾乎每天上班都會被他用那台又高又大的重型機車強制載走,下班也是,他還會強迫她陪他吃飯、看電影,若是拒絕,他就會黑下一張臉,好像她的拒絕有多大逆不道,分明是找死的行為。
她上班才多久?好像還不滿一個月吧!怎麼就惹上公司最恐怖的人物呢?
嗚嗚嗚……她好可憐喔!
該不會是她不小心把他這個月的薪水少算了,所以他才故意報仇的吧?
旁邊的手機突然響起,將膽子小的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她覦了眼手機視窗,上頭清清楚楚寫著「閻任予」三個字。
就連手機號碼都是他強把她的手機搶走,擅自輸入的,想當然耳,她的電話也被輸入他的手機里了。
「喂?」她癟著小嘴接起,細細的嗓音怯生生的。
「為什麼響這麼久才接電話?」
老大的口氣一听就很不爽,害她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
「我……呃……剛剛在看電視……」她結結巴巴地解釋。
閻任予懶得听她辯解,「下來!」
「下去哪?」
「你家巷口。」
閻任予沒把握「第三者」——也就是趙茜的媽,是否會認出他來,故都只在巷口攔截她。
至于趙茜,看她望著他的模樣,就曉得她並不知道他跟她們家的淵源,就好像若不是因為那張照片,他也不會知道原來公司新來的會計,小小只的像花朵精靈的她,會是他的妹妹!
他們有一半的血緣相同,但她完全沒遺傳到閻家的智商,他猜測她媽一定也是名蠢蛋,所以才會生出一個蠢女兒!
「對了,記得帶外套。」他提醒道。
為什麼要帶外套?現在暑氣正旺,很熱耶!
她以為她只是在心里問,沒想到竟然說出口且被他听到了,只听到他很不耐煩地說︰「叫你帶就帶,嗦什麼!」
趙茜只好苦著一張臉,換了外出服,挖出沉眠在衣櫃底部的外套放進外出的大包包中。
趙茜的媽媽許盈蘭是護士,這個月輪小夜班,人不在家,不確定幾點能被「放」回來的趙茜只好寫了紙條,說是跟同事出門去,有事情打她的手機。
她下了樓走來巷口,坐在機車上的閻任予一看就知等得很不耐煩。
說真格的,趙茜很怕像閻任予這樣的人——聰明,有極高的自信,又是公司舉足輕重的人物,脾氣大,任性,完全是她無法應付的類型。
她是個很單純的人,說好听點是天然呆,說難听點就是個笨蛋,實在沒那個腦袋去與他抗衡,故只能呆呆地被牽著鼻子走了。
「嗨!」她抬手打招呼。
已經洗過澡的她臉龐素淨,就連上班時會畫的眉毛、潤色的蜜粉都沒有,淡淡的眉毛讓她的五官看起來更為干淨,帶笑的模樣煞是甜美。
據他所知,這位用漂亮來形容都嫌太膚淺的小會計,在將近三分之二的同事都是男性的公司里,不管單身還是已婚的,都對她抱著非分之想,爭先恐後地追求,可都踫著了軟釘子。
依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認為她並不是拒絕了他們,只是很直率的依當時的情況,回絕了不必要的邀約。
譬如有人邀她吃午飯,她就回說她有帶便當,謝絕了對方好意。
譬如有人邀她看變形金剛,她說那畫面閃動太快,她看不太懂,而謝絕對方的好意。
他知道她是真的看不懂,但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被拒絕,故躲到牆角去傷心哭泣。
像這種蠢蛋,有必要問她的意願嗎?直接下命令就是了,就像現在,她連他要把她載去哪里都不清楚,還不是乖乖下來了?
「要去哪?」趙茜開口詢問時,眼角余光突然闖進了一具熟悉的身影。
「去就知道了。」
閻任予將安全帽遞給她,卻見她瞧著某處發愣,他納悶地循著她的目光而去,看到了一對親昵互擁,走在路上的情侶。
「認識的?」他才問出口,便驚見她美麗的眼眶跌出兩行淚。
那對情侶中的男子似乎也看見她了,立刻別過臉去,假裝不認識地摟著身邊女友的腰,走往另一條路。
男子無情的動作讓趙茜的心頭糾緊,痛得無法出聲。
他已經交了新女友啊……
這麼快,他就將她忘記了嗎?
「男朋友?」閻任予問。
閻任予見那男人心虛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有鬼。
趙茜心碎地搖頭道︰「已經分手了。」
「分手還哭屁!」他不耐煩地罵,「分手就跟你沒關系了!」
「但是……」她擦擦眼淚,「我還是很喜歡他。他上個月跟我說分手的時候,我很震驚,求他好多次都不願跟我復合,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快就交新女友了……這麼快就把我忘記了……」
應該不是這麼快就交新女友,而是早就劈腿了吧!但閻任予未將心頭的猜測說出口,光是她心中竟然有其他男人一事,就讓他不爽!
他玩游戲一向喜歡在最短時間內過關,拖久就會不耐煩,他要毀掉她的計劃,可不想因為一個阿貓還是阿狗的人物而拖延。
「你也該早點把他忘記!」粗長的手指抬起秀氣的下巴。
「我忘不了……」她抬首,哭泣的模樣楚楚可憐。
淚汪汪回視他的水眸像夜空的星子一閃一閃,更像是璀璨的寶石。
總有一天,這雙眼也會為他而哭,哭得更為紅腫,哭得滿頰都是淚,痛得心口發緊……
想象讓他興奮,他迫不及待想要迎接那一天的到來。
「有了新的男人,就能輕易地忘掉舊的了。」俊臉俯近。
他的臉靠得太近,讓她覺得怪怪的,連忙縮起肩膀,小嘴同時嘟嘟囔囔,「沒有那麼容易,我很難喜歡上一個人……」
話還沒說完,小嘴就被堵上了。
處于驚嚇狀態中的她眨著驚恐的大眼,無措地瞪著已經放開她的他。
「那你就愛上我,來忘了他!」
他低哺的嗓音有種特殊的魅力,讓她胸口緊迫。
「可是……但……」她的腦袋糊成一片,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愛、上、我!」他側臉在她耳旁呢喃,將這三個字像念咒語一樣,一字一字敲進她的腦袋瓜。
她傻愣愣的,好像這三個字是外星文,刻進了腦袋,卻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