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三個月後,天朝國主的大婚就此登場。光是六禮中的前五禮就花費了不少財力物力,動員數百名官員及宮人,最後,連李丞相都被請出來代陸雲升到南國親迎公主。
而大婚的場面更是浩大,樂鼓隊、迎親使者及官員、太監、侍衛等會同皇後鑾轎浩浩蕩蕩的穿過中央大街,隊伍都快從宮門排到城門那麼長,沿路接受民眾的喝采及歡迎。
好不容易到了大殿中,拜天地、行大禮又是一連串復雜費時的程序,直讓陸雲升感到不耐。
要不是他必須為了天朝而忍,甚至是為了吉祥而忍,他早就爆發了。
直至進了大紅喜氣又金光閃閃的寢宮,陸雲升原想終于可以結束了,卻看到一干宮女及太監等著要服侍他與皇後行合巹大禮,末了還要替他們更衣侍膳,終讓他最後一絲耐性消失了。
「你們,全都滾出去!」他指著門口,散發出身為國主不可一世的威嚴。
宮人們嚇得誰也不敢多待,畢竟國主脾氣不好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至于成親的禮數……管他的呢!最大的都趕人了,他們這群蝦兵蟹將全往上推就是了,挨點罰總比在天威下莫名其妙被砍頭要好。
直到走得一個外人都不剩,陸雲升才稍緩怒氣,慢慢走向龍床邊。
龍床四周掛滿了厚重的布幔,他不耐煩地一一揮開,邊想著是否該向皇後約法三章,她管好她的後宮,其余他懶得理她……才這麼想著,他已來到她面前。
坐在龍床上的身子嬌小玲瓏,低著頭讓鳳冠擋住了面容,看不清楚的陸雲升不禁低喝了聲,「抬頭!」
床上的人兒乖乖地抬起頭,但鳳冠上的珠簾仍然遮蔽著她的容貌。
即使不情不願地成親,但至少也該知道自己的皇後長得什麼樣,否則不是貽笑大方嗎?陸雲升忍住煩躁,抬手撥開珠簾——
「你……」他震驚得呆在當場,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新任天朝皇後則是睜著大眼依戀地望著他,眼眶一下子紅了,「國主,你瘦了,也憔悴了……
是為了殷兒嗎?」
「你、你是吉祥?!」他幾乎要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現在不叫吉祥了,我現在叫水如殷,女皇都叫我殷兒。」
「殷兒……」陸雲升的記憶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間破廟里,對了,殷兒就是吉祥,就是水如殷!他怎麼會聯想不到呢?若是早點想到,他準備大婚的這段期間就不必過得這麼郁悶了。
水如殷忍不住激動地站起身,撫模令她朝思暮想的俊臉,小手都有些發抖了。
「國主,殷兒想你,好想你……」最後,她終是克制不住地擁抱他。
但陸雲升卻只是僵得直直的,完全無法由震驚中回神。
水如殷靠著他的胸膛,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袍,甚至情不自禁地往他臉上親了又親,不知過了多久,她激動的情緒才稍稍平復。
可是他仍然沒有反應,像尊石雕般站著,只不過目光沒有由她身上移開過。
「國主……」他的僵硬令她有些不安,為什麼他見到她沒有驚喜的反應,只是死命的瞪著她呢?
但見他始終沒有替她取下鳳冠的打算,她只能吞了口口水,自力救濟地將那沉重的華冠給取下來,順便也把霞帔給月兌了。然而身子好不容易輕松點,視線再回到他身上,卻見他仍是一臉嚴肅地直瞅著她,也沒打算開口同她說話。
「國主……殷兒餓了。」水如殷掙扎半晌,最後還是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從早到晚滴水未進,再加上方才情緒的釋放,她都餓得快受不住了。「你將宮人都遣出去了,沒人教我們怎麼行禮,那……桌上的東西可以直接吃了嗎?」
陸雲升像是被鬼迷了似的傻傻望著她,連句話都不回,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水如殷柳眉輕顰,索性小心翼翼地拉著他坐到了桌前,每樣糕點果品都拿起來嘗一遍,還喂了他幾口,好一陣子後填飽肚子又拉著他走回龍床邊,但這呆子依舊是怔怔地瞪著她,讓她忍不住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國主……呃,你要……要淨臉嗎?」他的氣勢越來越凌人,她內心的惶恐更甚,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了,只好隨便找了個話頭。
陸雲升本能地點了頭,目光還是緊緊鎖住水如殷,似乎生怕一個眨眼,她就會消失。
水如殷也只能提心吊膽地繼續服侍他,否則兩人都不說話也不動,凝滯的氣氛只會令她緊張害怕地想哭。
她由水盆里擰出巾子就往他臉上擦,但或許力道過猛,水又擰得不夠干,巾子竟然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多余的水全往下流,滴在他的衣服上。
「唉呀!柄主你的衣服濕了……殷兒幫你月兌下來吧?」水如殷驚得差點又把水盆給翻了,她果然不適合服侍人啊。幸好他似乎沒有發怒,只是直勾勾地瞪著她,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陸雲升下意識地抹去臉上水漬,只為了看著她的視線不被阻擋,腦袋卻仍無法思考。
水如殷苦笑著,他是不是真的對她很不滿意,不然怎麼就是不說話呢?不過即使換了一個名字,她本質上還是吉祥,那個服侍人笨手笨腳的吉祥,也難怪他啞口無言了。
國主大婚的喜服樣式之繁復令她眼花繚亂,連從哪里下手月兌都不知道,最後她好不容易拆開他的玉腰帶,找到了暗扣卻怎麼也解不開,一個不小心施力過猛扣子月兌了手,她也失去重心往後倒下,順勢上舉的手還這麼剛巧的往他下巴狠狠地一擊——
感覺到一記猛烈的上勾拳,疼痛總算讓陸雲升清醒了,看到即將倒下的她,他急忙伸手將她撈至懷里。
直到感受到她身上的幽香及熱度,他才領悟過來這一切不是夢,吉祥真的回來了,真的回到他懷里了!
「吉祥……喔不,你說過的,現在該叫你殷兒了。」他越抱越緊,彷佛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你回來了,你終于回到我身邊了!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只是作夢……」
水如殷鼻頭又酸了,懸得高高的心終于放下,不依地鼓起雙頰,在他胸前依戀地靠著。「殷兒才害怕呢,怕國主是嫌棄殷兒才不說話。幸好不是,你嚇死我了……」
「別怕,殷兒,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我愛你都來不及了。」陸雲升滿足地嘆了口氣才將她緩緩拉開,定了定心神問︰「告訴我,你怎麼從吉祥變成殷兒的?」
「這關系到南國一個天大的秘密……」她掙扎了一下才笑道︰「不過你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所以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才是母皇的親生女兒,姊姊水如玉並不是,她只是頂替我的身份。」
他簡直是目瞪口呆。「怎麼可能?女皇會讓公主當一個花匠的女兒這麼多年,然後讓別人頂替女兒?」
想起母皇和國師同她說的事實,水如殷依然不免哀怨。「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秘密,事情要由我天生的異能說起。南國數百年來的皇族血脈只有三位公主遺傳到這異能,而傳說遺傳到異能的皇族,會導致南國的覆亡,自己也不長命。數百年前在我之前的兩個公主長大後不久,展現異能卻都為南國帶來了戰爭,人人都稱她們為禍水,最後她們自己果然也因過度施展異能而在十六歲夭折,這正是我十六歲會有一死劫的原因,因此母皇和國師都不希望我過度使用異能,一方面怕被人發現我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會耗損生命,加深劫難……
「在我五歲那年,母皇的政敵察覺了我的異能,那些人便威脅著要將我燒死。母皇為了保住我的命,發動政爭將那些人處死後,暗中把我送出宮,由如玉姊姊來代替我,又在百官面前驗證如玉姊姊並沒有身懷異能,才將這件事平息下來。」水如殷神情有些抑郁的說,「這些小時候的事我自己都忘了,十幾年過去,我才知道母皇原來是我親生母親,難怪她一直這麼疼愛我。」
陸雲升明白了,也更心疼她為了自己能力所受的苦。
「幸好最後,你還是回到我身邊了。」他動容地親吻她的額,「我到現在仍是不敢相信,女皇竟願意將你還給我……」
說到這里,水如殷小臉微紅,吶吶地道︰「其實、其實是我求母皇的……」
陸雲升帶著興味的笑容盯著她,想不到這丫頭竟然有這等臉皮和勇氣?
她覺得臉上燒燙燙的,但在他鼓勵的眼神下,只好乖乖地道︰「吉利哥……他告訴我,為了救我,你受了抽筋扒皮斷骨蟲噬之苦,我……我當然舍不得呀。加上我……我也好想你,所以便一再哀求母皇,讓我回到你身邊……」
想到母皇被她纏到居然開始在皇宮里和她躲迷藏,水如殷便不禁一笑。
「母皇或許是被我煩得沒辦法了吧,加上國師也告訴她,我在重生之後確實有了鳳凰之命,因此嫁到天朝只是早晚的問題,母皇憐我一生坎坷也沒享過什麼福,這才首肯讓我嫁到天朝。」
這番話的重點在女皇,但陸雲升卻很直覺地把矛頭指向吉利,有些不滿地咕噥道︰「想不到那冰塊似的吉利,竟然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
「吉利哥對我很好的。」水如殷忍不住替吉利說話。
聞言,陸雲升眉頭皺得更深了,月復里一股子酸水直冒。「是啊是啊,他對你可好了,你病好醒來之後,他還承諾要保護你一輩子呢,哼!」
即便遲鈍如水如殷,也听出了他這番話中的醋意,呆了半晌後,不由吃吃笑了起來。「吉利哥就是吉利哥,我們只有兄妹之情,哥哥保護妹妹當然是一輩子,你何苦吃醋呢?」
「我吃醋?我怎麼會吃醋?而且還是吃那個大冰塊的醋?」陸雲升矢口否認。
「你明明就……」
接下來的話,全被陸雲升用一個吻堵住了,因為他發現這丫頭像只雲雀般吱吱喳喳,哪里像是在洞房花燭夜的嬌羞新娘子呢?
這個吻慢慢加深,和以往截然不同,多了幾分挑逗與情|欲,令水如殷完全無法自己,只能隨著他的動作沉淪。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衣服已經被他剝下來了,而他身上那件繁復的喜袍,竟被他粗暴的撕裂扔到一旁。
她只覺昏昏沉沉的,隨著他的大手所到之處,一陣陣刺激與酥麻不斷浮現,這種感覺令她好害羞,卻又讓她好喜歡,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只能氣喘吁吁地道︰「國主,爹說……啊不,是國師說,大婚之日後……我就能和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然後月兌光光一起睡在床上了……」
「哼!他終于有一次說對了。」
「……但他只說不穿衣服在床上,沒說要像你這樣……模、模殷兒的這里……和那里……」
「但他有說不行嗎?」
「好像沒有……」
「那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