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肯特、布魯的人包圍時,柏堯帆沒有反抗。看著擋在前方的車子,還有下車持槍對著他的人,他乖乖下了車。
一下車,頭就被槍口頂住,另一人搜著他的身體,將他腕上藏著追蹤器的表拔下,確定他身上沒任何可疑物了,就押著他上車。
柏堯帆被帶到靠近港口的廢棄工廠,肯特、布魯的人拿著槍抵在他身後,也沒綁住他,讓他自己走在前頭,顯然不怕他逃跑。
一進入廢棄工廠,柏堯帆就看到肯特、布魯拿著拐杖站在中央。
經過一個多月的逃亡,肯特……布魯蒼老了不少,不過身上仍是穿著正式的西服,面容整理得很干淨,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人,不過眼底的陰鷥和久處于上位者的氣勢經年累月地覆蓋在肯特、布魯身上,就算經過這陣子的狼狽仍沒減少。
當然,柏堯帆更沒錯過肯特……布魯看到他時眼里迸出的陰森。
「這似乎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可從沒這麼迫切地想見一個人。」肯特、布魯的聲音瘠啞如砂紙,深陷于皮膚的皺痕緩緩勾起一抹笑。「看來你很重視青梅竹馬的女友,一個消息就逼出你了。」
柏堯帆哪會听不出肯特、布魯話里的威脅和陰冷,他也露出笑容,無視對著他的槍支,笑著回話︰「哪比得上您對兒子的重視。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不好受吧?還請節哀。」
「操!傍我閉嘴!」站在柏堯帆左側的男人立即用槍托往柏堯帆的臉砸下。
「麥克,住手。」肯特、布魯制止手下,不過臉上的笑容也沒了。他走向柏堯帆,看著柏堯帆的眼神是恨不得殺了他。
柏堯帆的左臉已經青了一片,嘴角也破了,不過他的面色仍是冷淡。他知道肯特、布魯不會殺他,這老家伙還要借著他拿回芯片。
肯特、布魯走到柏堯帆面前,明明看著他的眼神陰沉沉的,神情卻是慈祥。
「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殺你。」至于原因,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不過你就耍嘴皮子吧,以為我會放過你的寶貝女友嗎?等我抓到她,我會一點一點地凌遲她,還會讓你親眼看著……」
「老家伙,你知道你兒子怎麼死的嗎?」柏堯帆打斷肯特、布魯的話,看著肯特的眼神泛著冰冷。
「你以為他是被一槍打死的嗎?錯了。他是中了彈,可沒死。不過為了逼問出你的躲藏地,他們凌虐你的寶貝兒子,把他的肉一塊塊切下來……那時,你應該正被護著狼狽地逃走吧?」
肯特……布魯幾乎是目管盡裂,「柏堯帆!」他手上的拐杖狠狠擊向柏堯帆的下月復。
柏堯帆悶哼一聲,卻沒彎子,還朝肯特、布魯露出笑容。「老家伙,我從不耍嘴皮子。一億美金的懸賞令讓你不好過吧?」
柏堯帆話才說完,那個叫麥克的男人已經忍不住了,抬腳踢柏堯帆的膝蓋,再拿著槍往柏堯帆後腦擊去,柏堯帆終于撐不住,單膝跪在地上,鮮血從太陽穴旁緩緩滴下。
這次肯特、布魯沒阻止,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柏堯帆,發紅的眼幾乎想吞了柏堯帆。他想到兒子死時的慘狀,而將兒子害得這麼慘的就是眼前這人!要不是為了芯片,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小子!
肯特、布魯忍下心里的恨,朝柏堯帆森道︰「我是不會殺你,不過這不代表我不會好好招待你。」他按了下拐杖上的機關,拐杖底部跳出一片利刃,他用刀尖劃著柏堯帆的臉,「你說,我要從你身上哪片肉割起?」
柏堯帆沒說話,他垂著眼,心中默數著時間。
「就從你這張嘴開始……」
砰!
肯特、布魯話還沒說完,一輛哈雷機車突然撞破窗戶沖進工廠,所有人頓時一愣,還來不及反應,機車騎士就已跳車,不過機車仍是以飛快的速度橫向飆向肯特、布魯等人。
「先生!」麥克趕緊推開肯特、布魯,自己卻來不及躲過飛來的機車,被砸到頭部當場死亡。
柏堯帆的動作也快,一個滾地,閃過飆來的哈雷。
轟一聲,機車撞到牆壁,價值百萬的哈雷機車頓時毀了。
柏堯帆一眼就認出這輛哈雷是他車庫里的愛車。
不過重點是機車騎士……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跳下機車的騎士。「樂樂!」她怎麼會來?!
米樂樂早在跳下機車時就摘下頭上的全罩式安全帽,迅速將安全帽砸向想拿槍射她的人的頭,在那人慘叫時,再給予踢擊,直接奪過對方的槍。
砰砰砰……米樂樂開槍的速度很快。她十三歲就開始模槍,還被凱文帶到警局練習的射擊場玩過,開槍對她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沒想到米樂樂開槍的速度這麼快,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反擊,手上的槍就被打落,肩膀和腳都中了彈。
米樂樂還覺得不夠,一腳踢昏他們,最後拿著槍對著肯特、布魯。「別動,子彈不長眼的。」至于柏堯帆,她連理都不想理那混蛋!
柏堯帆爬起身子。「樂樂,你怎麼會……」
「閉嘴!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米樂樂打斷柏堯帆的話,槍口仍對準肯特、布魯。「老家伙,別掙扎了,外面都是警察,你已經被包圍了。」她說的是實話,外面全是警察,肯特、布魯根本逃不了。
米樂樂打電話給凱文,逼問柏堯帆的行蹤,還威脅凱文若不老實告訴她,她絕對會把這事告訴米母,憑米母對柏堯帆的疼愛,他就等著被米母踢出局吧!
凱文沒辦法,只得跟米樂樂說出計劃。警方早已將追蹤器打進柏堯帆體內,柏堯帆就是個餌,讓他們能成功找到肯特、布魯。
本來讓柏堯帆當餌這麼危險的事凱文是不會允許的,畢竟以肯特、布魯現在對柏堯帆恨的很,誰知道他會不會一個沖動殺了柏堯帆。
不過柏堯帆卻因為肯特、布魯放出的消息氣壞了,他是不可能讓米樂樂因為他而有危險的,因此只通知凱文一聲,就獨自出門去當餌了。
凱文沒辦法,也只得配合。誰知道他們包圍住堡廠正要行動時,米樂樂會不管不顧,直接騎著機車沖進工廠。
柏堯帆當然知道米樂樂正在氣頭上,可他也生氣--這麼危險的地方她竟
也敢來,還飆著機車沖進來,她以為她在表演特技嗎?
凱文叔叔到底在干什麼?竟然任樂樂胡來!
要不是現在狀況不允許,他絕對會馬上找凱文叔叔算賬。不過沒關系,他記下來了!
「呵呵呵……」肯特、布魯詭異地笑了,眼神瘋狂地看著兩人,最後對著柏堯帆。「正好,拿你們給我兒子抵命!」
米樂樂皺眉,以為這老頭被剌激得發瘋了。
柏堯帆卻眼尖地瞧見肯特、布魯西裝底下似乎藏著線。難道……他睜大眼。
「樂樂,跑!」他拉著米樂樂,迅速往門口的方向沖。
米樂樂還莫名其妙,卻听到後頭爆出轟然聲響,隨即是一波巨大的熱浪襲向他們,然後她被壓倒。
昏迷前,她看到廢工廠成了一片火海……
米樂樂覺得自己全身都疼,尤其是喉嚨,好干……
「渴!水……」
「小樂……樂!」
米樂樂听見母親的聲音,然後干裂的嘴唇被柔軟的棉花棒沾濕,她饑渴地舌忝著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自家老媽微紅的眼。
呃,老媽哭了?
「媽……」怎麼哭了?她想抬手,卻覺得好疼。「疼。」
不只手,她全身都好疼,像被火車撞過一樣。
「別動!你受到爆炸的沖擊。還好沒大礙,就皮肉傷。」米母握著女兒的手。女兒昏迷了兩天,她快急死了。現在看到女兒醒來,她終于松口氣,然後怒火就起來了。
米母氣得想打女兒的頭,不過畢竟還是心疼,只是輕輕拍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這死丫頭,竟然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是不是!」
「爆炸……」米樂樂想到昏迷前看到的火光。沒想到肯特、布魯竟在自己身上安裝了炸彈,打算來個玉石俱焚。「柏、柏堯帆呢?」她想到自己昏迷前是被壓倒的,一定是柏堯帆壓倒她,那他人呢?
她抓著母親的手,著急地問,「媽,柏堯帆怎麼樣了?他人呢?」柏堯帆要是沒事一定會在病床邊陪她的,可她沒看到他。
米樂樂慌了,爆炸的距離那麼近,柏堯帆那時護著她,那、那他……
「小樂,你冷靜!」米母急忙握著女兒的手安撫她。「放心,小帆沒事。」
米樂樂不信母親的話,她看出母親臉上的勉強。「媽,你別騙我,柏堯帆他怎麼樣了?」
米母嘆氣,知道瞞不過,只得老實說,「小帆在加護病房。爆炸時,他用身體護著你,身上都是灼傷,腿也斷了,目前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米樂樂看著母親,顫著聲問︰「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這三天是危險期,三天內不醒,就會判定腦死。」米母也紅了眼眶。柏堯帆出事後,他們立刻通知柏堯帆的家人,柏家人正搭飛機趕回來,今天就會抵達。
「腦死……」那不就是植物人?米樂樂眼楮迅速紅了。「那混蛋……誰要他保護……那個混蛋……」
甩開母親的手,米樂樂抖著身子要下床。「我要去罵他!那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他的,不會的!」每說一句,眼淚就掉一滴。
「小樂!」米母急忙扶住女兒。「你還不能下床?二「誰說的,我又沒事!」米樂樂推開母親,可腳一踩到地板就立即發軟,整個人跌在地上,卻又掙扎要爬起來。
「小樂!」米母又急又怒。「你鬧夠了沒?」,米樂樂停住動作,垂著頭,眼淚啪達落在地上。
這樣的女兒讓米母很心疼,想到在加護病房的柏堯帆,米母的心更疼。她疼惜地模著女兒的頭。「別急,媽帶你去看小帆,嗯?」
米樂樂坐在輪椅上,被米母推著來到加護病房。凱文守在病房外面,看到米母推米樂樂過來,驚喜地走向她們。
「樂樂,你醒了。身體怎麼樣?」凱文輕聲問。
米樂樂沒回話,她隔著加護病房的透明玻璃窗看著躺在里面的柏堯帆,他身上插滿管子,額頭纏著紗布,斷掉的腿被裹上石膏,整個人幾乎是沒有氣息地躺在床上,要不是生理監視器穩定起伏,她幾乎以為柏堯帆沒了呼吸。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脆弱的柏堯帆,那個又賤又可惡的混蛋才不是這樣……米樂樂緊緊掐著輪椅扶手,直直瞪著加護病房里的柏堯帆,她討厭這樣的他!
看到米樂樂的眼神,凱文嘆口氣。
「我要進去看他。」米樂樂顫聲道。
凱文看向米母,見米母點頭,就跑去通知醫生,護士讓米樂樂穿上無菌衣,再推著米樂樂進入病房。
「米小姐,你只能待十分鐘。」護士低聲說完就出去了。
米樂樂怔怔看著柏堯帆,他臉上戴著氧氣罩,眼楮緊閉著,呼吸微弱地幾乎听不見。「柏堯帆,你這個混蛋,誰要你保護了?你看你這個弱雞,把我護得現在全身都疼,你自己呢,還躺在加護病房里,這樣還敢說要保護我!」不自量力的混蛋,女敕成這樣還敢說要保護她!
「再說,要不是你,我哪會出事?都是你,你就是個掃把星!認識你後我就沒發生過好事,你就是個大麻煩!」米樂樂抬手想揍他,卻又不知該從哪里下手,這混蛋身上都是傷……
「你這個大混蛋!」一直盈在眼里的淚終于落下來,米樂樂小心地抓住柏堯帆插著點滴的手,怕弄疼他,也不敢用力。
「混蛋,你睡屁呀!傍我醒來!誰準你睡了?醒來!醒來……」她嗚咽,想到醫生說三天不醒就會宣判腦死,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
「再不醒來我就不理你了,我要甩了你,去找猛男當男朋友,再也不」甩你這只弱雞!」
米樂樂哭著威脅,病床上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被她抓著的手也軟軟的,甚至冰涼涼的,米樂樂忍不住將柏堯帆的手握得更緊,想把自己的溫度傳給他。
將濕漉的臉頰貼著他的手,米樂樂的聲音放軟了。「喂,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沒……有……」嘶啞的聲音微弱傳來。
「那我現在……」米樂樂頓住聲音,愣愣抬起淚眼,然後就看到那個可惡
的混蛋睜著眼楮看著她。「你……」
柏堯帆微微笑著,其實在她痛罵他時他就醒了,只是沒力氣,而且也想听她說什麼,就繼續裝睡,誰知道卻听見她說喜歡他。
「你說……喜歡我。」他听見了。
「誰、誰說的!」米樂樂抖著聲音,紅著臉,惱怒地瞪他,「誰喜歡你了!你這混蛋,我最討厭你了!」
最、最討厭了!
之後卻忍不住起身抱住他,然後放聲大哭。
這個臭混蛋!最討厭了!
米樂樂木著臉,默默將課本收進背包。
教室窗戶旁照例圍著一群女同學。
「噢,樂樂,殿下來接你了!」露西捧著頰,眼里冒著雙愛心,直直盯著校門口的王子殿下。
雖然殿下坐在輪椅上,卻一點都無損高貴俊雅的氣質,反而那文弱貴公子的模樣更是激起一群女性的洶涌母愛。
「啊!殿下雖然受了傷卻還是天天來接你下課,好羨慕哦!」都快嫉妒地咬手帕了!
「是呀!我們怎麼就沒這種青梅竹馬呢?」含恨呀!
「米樂樂你真是走狗屎運!」才能有殿下這種完美的青梅竹馬!
米樂樂將包包甩上肩,一雙眼楮慢慢地掃過眾女,「別羨慕了,那是我的男人,你們這輩子都別肖想了!」拋下宣示主權的話語,米樂樂帥氣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的女同學們在沉默一陣後隨即爆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怎麼可能,殿下怎麼會跟米樂樂這種粗魯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只是單純的青梅竹馬嗎?殿下什麼時候淪陷魔手的。
不理會從教室爆出的騷動,米樂樂慢悠悠地走向校門口。
校門口種著櫻花,此時正好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柏堯帆就在櫻花樹下,粉色的櫻花瓣飄飄落在他身上,看得周遭的人都迷了眼。
米樂樂只覺得……這混蛋又在賣騷了!
柏堯帆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斷過的腿還在復健。這混蛋不好好復健,經常就來她學校接她,再惹得一群花痴尖叫。
學校里的女人看到柏堯帆受傷,傷心得就像死了爹娘一樣,個個捧著小心肝心痛得要命,溫情慰問更是免不了,看得米樂樂一整個肚爛。
尤其柏堯帆這混蛋,面對女人就掛著賤笑容,讓她直想甩他巴掌。
「樂樂。」看到米樂樂,柏堯帆立即綻開俊美笑容,迷得圍觀的女性小聲尖叫,直喊快被迷暈了。
米樂樂冷著臉,不理會柏堯帆,直接走到他身後,握住椅把推著柏堯帆到停在外頭的勞斯萊斯,司機立即打開後車門。
站在車門前,米樂樂轉頭環視四周,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指勾起柏堯帆的下巴,賞賜地在柏堯帆的嘴上重重一親,再囂張地掃視已經傻眼的眾人,最後瞄向司機。
司機非常識相地扶著自家少爺進入車里,再把輪椅折迭後放進後車廂,米樂樂也跟著上車。
勞斯萊斯立即駛離校門口,然後圍在門口的人也跟著尖叫了!
柏堯帆噙著笑,支著臉頰看著坐在車門旁的米樂樂。後座的空間很大,兩個人中間隔著很大的距離,前座的司機早就按下前後座的隔音窗。
米樂樂緊盯著車窗外,卻還能感受到柏堯帆注視的目光,被看了十分鐘後,她受不了了,惱怒地回頭瞪過去。
「唔……」柏堯帆突然傾身靠近她,在她轉身後,剛好親住她的嘴。
「我喜歡你宣示主權的樣子。」可愛得讓他想撲倒她。
可惜……柏堯帆遺憾地看著自己的腿。
米樂樂推開他。「給我滾!」一邊說,一邊用手背擦著嘴巴。
柏堯帆也不在意,笑咪咪地看著她。
看屁!米樂樂白他一眼,轉頭繼續看窗外。
柏堯帆悄悄握住她的手。「樂樂。」
他撓著她的手心,輕聲說著,「我喜歡你。」然後看到她紅了耳根。
他不禁彎了眸。不管對她說過幾次喜歡,她的反應都是一樣,一定是耳朵先紅。
「你呢?喜不喜歡我?」
米樂樂仍是不看他,卻也沒甩開他的手,只是冷冷回一句,「不喜歡!」她最最討厭他了!
只是,嘴角卻是悄悄彎起。
這混蛋!她才不會告訴他,她也喜歡他……這輩子他都別想听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