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哥--」一道怯弱的嗓音來自……咦?不正是昨晚義正辭嚴告誡柳心柔的趙凌嗎?怎麼姿態跟昨晚差距這麼大?
但,歐陽彥聲哪會知道呢?
「哦!趙凌,妳來了,」歐陽彥聲抬眼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嬌弱女子,她表現出來的那副荏弱樣,一看就知曉需要他人的保護,「妳先坐一會兒,我等下就會去跟趙先生報告整件事。」
趙凌微低著頭,狀似無措的雙手扭絞著。
歐陽彥聲低頭將最後一份文件處理好,抬頭看到她仍是這樣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拿趙琤與她相比較︰小琤從來不會有這樣沒自信的模樣,事實上她就是因為太過自信,以致招來很多不友善的批評……
唉∼∼說好不想她的,怎麼又想了?
「怎麼了,趙凌?」看她一副欲言又止,卻是怎麼都開不了口的模樣,歐陽彥聲只得主動問,就像過去這三年來慣有的模式。
「我,我……聲哥,你會覺得委屈嗎?」她終于忸怩的將話問出口。
「不會啊!」歐陽彥聲才這麼回答,倏地,一個很委屈的俏臉已浮現在他眼前,那是趙琤,他知道她才是覺得很委屈的人,但……她是做錯事了,他只能替她償還,不然又能如何呢?「妳別想太多。」
再度提及此事,讓他的心情瞬間變得低落,「我去找趙先生了。」
但趙凌卻像是鼓起最大的勇氣,突然奔向就快走出辦公室的歐陽彥聲,由後方緊緊抱住他,低低的吶喊著,「我,我……不要聲哥為難……我、我可以……算、算了!」
「妳在胡說什麼!」歐陽彥聲不著痕跡的掰開她的手,很訝異自己對她全無感覺,不像每次當趙琤跟他肌膚相親,他的全身就像有一股電流竄過……
唉∼∼他又在想她了!
搖搖頭,歐陽彥聲逼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我不負起責任,妳要怎麼辦?」
「那……」趙凌像是有點想通似的,退後了兩步,輕聲問︰「那聲哥是否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叫趙凌……爸會生疑的!」
歐陽彥聲身子一僵,沒再回頭,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望著歐陽彥聲走遠的背影,悄悄關上門,趙凌這才露出昨晚那囂張的微笑,「哼!趙琤,妳想跟我斗?門兒都沒有!」
趙明炯簡直不敢置信,頭搖得簡直就像波浪鼓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算自己的獨生女自私了點、任性了點、霸道了點,甚至囂張了點……但做出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是絕對不可能!
「你問過小琤嗎?」就算女兒真點頭,趙明炯還是不願意相信,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他當然選擇站在女兒這邊。
「就是問過,」所以他才會這麼痛苦,歐陽彥聲表情復雜的說︰「趙先生也了解小琤的為人,她如果做了壞事,絕對會抵死不承認的。」
「可這件事茲事體大……」言下之意,趙明炯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我一開始也這麼想,」歐陽彥聲難過的回憶著,「可當柳小姐提醒我,如果是小琤她母親也有份的話……那就可能是真的!」
所以他才沒繼續逼問趙琤--就在詢問柳小姐之後,他曾提出要將整件事在趙琤面前攤開來說,可柳小姐卻深怕引起趙琤母親的報復,最後才作罷。
「小琤她媽也有份的話……」趙明炯忍不住判斷,「那就真的有可能了。」
「所以,為了趙凌的名聲,也為了小琤的未來,我勢必得這麼做。」歐陽彥聲是真心愛著趙琤,所以他願意為她而犧牲自己。
趙明炯卻很為難,「彥聲,你愛小琤,所以願意繼續待在趙家幫我,我一直都心知肚明,可如今硬逼你去娶小凌……」
「我願意。」歐陽彥聲無怨無悔的說。
「小琤……知道了嗎?」歐陽彥聲和女兒互相深愛著彼此,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啊!
「我認為她是心知肚明,但她並不知道我最後的決定。」歐陽彥聲其實並不打算說,就讓道理恨他吧!
他寧可趙琤恨他一輩子,也不要她因為內疚,而對他余情未了。
沒有他在她身邊寵她,愛她,他只期望她能盡快看開,並去尋找屬于她的新戀情,因為他已給不起了!
「我沒打算告訴她我的決定,等宣布時,就讓她永遠恨我吧!」他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難為你了……」趙明炯又能說什麼呢?
「對不起、對不起……」方淨拚命的鞠躬道歉,並拉著站在身旁的趙琤一起跟她對著「飛樂」的老板打躬作揖。
「小女是因為突然遭逢巨變,一時受不了刺激才……」眼見人家根本不打算原諒自己的女兒,方淨只能睜眼說瞎話,「她、她……」
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她之所以惡言相向,是因為、因為……」
「因為怎樣?」
由于方淨實在是哭得太逼真,以致「飛樂」的老板,甚至連趙琤本人都急急的問。
「因為小琤已經對人生失望透頂,她她她……她甚至打算自戕--哇∼∼」方淨信口開河的說著謊言。
「沒這麼嚴重吧?」果然激起「飛樂」老板的同情心。
「有……」雖然心虛,但為了女兒的未來,方淨還是得繼續演下去,「有這麼嚴重,哇∼∼」
趙琤趕緊低頭默默不語,裝出一副很沮喪的模樣,以配合她媽的謊言。
「好吧!」終于,「飛樂」的老板心軟了,再加上趙琤確實是舞蹈界難得的奇葩,雖然學習態度差了點,「不過她得降級,從明天起,她要跟新人一樣幫忙整理環境。」
在「飛樂」,凡是資深舞者就只需練舞,其他瑣事都由新人負責,這也是對新人的一種磨練。
而趙琤雖然舞技過人,但她的態度一直滿糟的,老板剛巧找到機會讓她改過自新。
「什麼?!」趙琤立刻想大聲抗議,卻被方淨給制止。
「當然、當然,」方淨心平氣和的接受,「我們家小淨一定會接受這樣的磨練的。」
「飛樂」老板這才滿意的對趙琤道︰「明天一早,妳就跟著來排值日生的班表,我等妳。」
一走出「飛樂」地盤,趙琤立刻不滿的想掙月兌方淨的束縛,「有沒有搞錯?我干嘛要去跟那些新人一起磨練啊?」
但方淨卻有另一番感觸,她模模張牙舞爪的女兒的長發,「小琤啊!」很感慨的說︰「媽過去一直都認為現代女性就是該不吃虧、不認輸,可看著妳老是擺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媽真的有點後悔沒教過妳什麼是溫柔!」
而自己婚姻的失敗,據她前夫指控,不就是敗在她的不溫柔嗎?
「妳要是真想挽回阿聲,或許吃點苦、受點磨練,對妳會比較有幫助呢!」這是方淨突如其來的感觸。
但卻沒獲得趙琤的認同,「妳真以為做阿信就OK嗎?」她才不認為歐陽彥聲會希望她變成任勞任怨的人呢!
歐陽彥聲加完班回到家,才一打開家門,室友們已沖到他面前,各個像是看到鬼般的直朝他使眼色,讓他感到一頭霧水。
「怎麼了?」他很累,今晚沒坐陪他們閑磕牙。
「聲哥,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女性嗓音傳入他耳里,讓他疲憊的臉色一驚,他立刻撥開眾人,看向正站在客廳中央的俏人兒。
他放冷嗓音,毫不帶溫度的問︰「妳來做什麼?」
他牢牢的將一雙大掌捏得死緊,甚至可以感受到指甲刺入皮膚的痛楚;但他非得這麼做不可,若不狠命制止自己,他怕……自己會沖過去一把抱住她,汲取屬于她的溫暖啊!
可因為緊握拳,他原本拎著的公文包掉落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趙琤其實真的很氣歐陽彥聲竟然這麼冷淡的待她,但她深自記取母親的教戰守則,千萬要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她強忍住不悅,還咚咚咚的奔過去替他撿起公文包,一副沒事人般的想幫他拎回他的房間,「我幫你拿進去好嗎?」
她這種行為要是發生在過去,歐陽彥聲一定會感動到哭,因為,她從來沒替他做過半件事。
即使他倆都深知對彼此的情愛,但她就是習慣擺出女王般的高姿態,對他頤指氣使,視他為她的奴僕。
第一次,她想幫他做點事……
而他,卻得制止!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歐陽彥聲克制住心頭的激蕩,拿回公文包,冷冷的說出送客話語,「我記得我跟妳說過,我們分手了,妳請自便。」
他轉身想走回房里,不管趙琤該如何自處。
趙琤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我也記得很清楚,我那天可沒同意你的請求,所以,我們根本沒、分、手。」
但在說這話時,她的語音帶著顫抖。
那是因為,她活這麼大,還未有過這樣被人當眾羞辱的經驗呢!
但她拚命的告訴自己,是因為她愛他,所以她願意為了挽留他,而做出任何屈辱自己的事--但下這樣的決心,她卻連她媽都沒知會。
沒有人知道她愛他有多深!
她媽只是不願她被人甩掉,才要她將他爭取回來;等爭取回來後,趙琤心知她媽還是會挑撥她和歐陽彥聲之間的感情。
但她,才不會那樣做!
她太愛他,所以情願放段、撇開自尊……只要能挽回他的心,她什麼都肯做,真的!
所以,即使他的室友都在看她的笑話,她還是抬起頭、挺起胸,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進他房里。
當然,在轉身關門前,她遺是忍不住朝那幾名惡劣男人扮個丑到斃的鬼臉,看能否嚇得他們晚上睡覺作噩夢。
幾名室友則是不斷的搖頭,對著緊閉的房門評論著--
「照這情況看來?他們要能真的分手,我的頭就剁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照那不知羞的女人的無恥程度看來,她會肯放過阿聲才怪!」
「要我是阿聲,絕對直接趕她出去,哪容得她如此囂張!」
沒一句話語對她是友善的,這就是趙琤做人夠失敗的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