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微微泛起魚肚白,大床上的喘息才漸漸停息,一切都趨于平靜,只听得見窗外海浪和著風的聲音。
整個臥室里,散發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濃重味道,大床凌亂不堪,貼身衣物隨意丟在原木地板上,兩具交纏的身體親昵地糾纏,緊緊地貼在一塊兒,想給對方提供最佳的保暖。
長而順滑、猶如墨汁一般的秀發散在雪白的羽毛枕上,徹夜的縫蜷纏綿,把阮依儂累壞了。
方才結束的最後一次,她因承受不住太多的激情而暈了過去。疲倦地閉上盈盈如水的美眸,嬌柔的身子趴俯在雷馭風結實的胸膛上入睡。
眼圈下有著淡淡的陰影,一身雪白的肌膚染成淺淺的粉櫻色,烙滿了他留下的吻痕和指印,那是激情的證據。
雷馭風沒有閉眼,佣懶的仰躺著,粗糙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模著那片像絲綢般滑女敕的美背,身體明明已經疲憊了,可心中仍不饜足。他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要得太過頭了,如果他不知節制,她恐怕會被他弄壞。
閉了閉眼楮,他動作輕柔地將阮依儂從自己胸前移到床上,想讓她睡得舒服點兒。
拉過薄被輕輕地替她蓋上。他低下頭凝視了她沉睡的容顏好一會後才翻身下床。
隨手將床上的一件衣服拿起套上,雷馭風下樓,進入客廳旁的和處書房里,拉開桌前的皮椅坐下,一邊用瓖著藍色寶石的打火機點燃一支雪茄,一面熟練的打開筆記本電腦,他叼著譬茄,大手飛快地敲擊起鍵盤。
一行字很快逐一出現在原本空白一片的螢幕上,亞太地區七家企業收購方案。
他迅速地打出一行早在胸中醞釀已久的方案,接著利落地發出部件,眼角的余光睨一眼桌上羅盤造型的鬧鐘,指針快要指向八點三十分,就要到上班的時間了,駱繹應該會很快收到吧!
關上電腦,熄掉煙頭,雷馭風到樓上的浴室沖了冷水澡,對著浴室里巨大的鏡子刮了胡子,才一邊用毛巾擦干身體,一邊重新返回臥室,甩掉拖鞋,上床。
男人的重量使柔軟的床鋪一則微陷,好夢正憩的女人再次乖乖地落人他的懷抱中,他的胸膛是她最適合待的地方,他一直這樣認為。
天色愈來愈亮了,雷馭風卻不願閉眼,他凝望著懷里的女人,那張毫無防備的小臉使他一向冷硬無情的心泛起一股少見的柔情。
真好,她又回到他身邊了,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開她。
所有的佣人都被趕到離莊園不遠的另一座房子居住,雷馭風關起門,跟阮依儂過上了真正的「兩人世界。」他們就像世間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樣,他要她做飯給他吃,他負責打掃清潔工作,給花兒澆水、給植物修剪,黃昏的時候牽著她的手去踏浪,偶爾也教她游泳,或者在屋子里看影片,跳一支舞,他們都非常享受這種遠離塵囂的生活。
漸漸的,阮依儂不再因為他突然的擁抱而全身僵硬,不會听見他用低沉的嗓音叫她名字的時候怔仲,她對著他笑,窩在他懷里撒嬌,親昵地揉他的頭發,捏他的鼻子。誰叫他用剛冒出來的胡渣扎得她好癢?
她還發現自己的丈夫有著下易被人察覺的細心。
每天,他照例去海里游一圈,一身古銅色的精壯身軀土只著一條黑色的泳褲,陽剛有力的背部線條優美,看一眼就讓人臉紅心跳。
上岸後,他會戴著太陽眼鏡,躺在白色遮陽棚下的沙灘長椅上,看她光著一雙玉足在不遠的沙灘上撿好多好多的貝殼。
他趁她不注意,會俏俏地將那些漂亮的貝殼偷走,打上孔,再用繩子串上做成風鈴掛在窗邊,每當漲潮的時候,它們會發出奇妙的聲響。
她想他是賊,不僅偷走了她的貝殼,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
他們共同分享著彼此的身體,將原始的激情一遍又一逼重溫,當高潮來臨時,他們同時叫喊出聲,更用力地抱緊對方,顫栗著、包容著,久久不願放開……阮依儂想,他真是個狂妄的賊,不僅在她這里偷走了一些東西,而且還膽大包天地留下了點什麼。
照例一醒來,雪白的小手就會習慣性地往旁邊的床鋪模去,人不在了,才剛清晨,他到哪里去了?
這是什麼……阮依儂睜開眼,發現一旁的枕上擱著一朵含苞待放,仿佛是剛從枝頭剪下來的白玫瑰,她支撐起身子,伸手拿起,睫上的刺被細心地除去了,不會扎傷她的手指。
每個清晨,他都會親自為她摘一條白玫瑰,他現在知道她最愛吃隻果,最怕吃辣,最喜歡白色,她的星座是處女座。
她不服氣地皎他的耳朵,悄悄告訴他,她早就知道他喜歡吃她煮的海鮮粥,喜歡喝不加糖的黑咖啡,不怕辣,討厭吃甜食,星座是獅子座了。
她的淘氣舉動換得他大笑,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地愛她,他們不止是夫妻,還越來越像合格的好情人。
阮依儂抿著嘴笑起來,嗅著清新甜美的花香,心里暖暖的,穿著綴滿粉色蕾絲小花的晨衣,光著小腳,小手里牢牢握著那枝白玫瑰,阮依儂輕手輕腳地從臥室里出來找他。
他會是在廚房笨手笨腳地做著愛意十足、賣相僅有三分的愛的早餐,還是在健身房里的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抿起小嘴微笑著,雪白的玉足落在鋪著地毯的樓梯上,還沒走幾步,就听到一側緊閉的書房內傳來一陣噪音,仿佛里面有人在爭吵。
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這樣都能听到,可想而知里面一定吵翻天了。
疑惑間,阮依儂剛想邁步,突然書房的門被用力拉開,一個男人從里面氣呼呼地沖出來,沒兩步又站定,轉身低罵道︰「你就這麼繼續失憶吧!只要別被你老婆發現你是裝的,就算你狠!」
「我和我老婆的家務事不用你和那位墨小姐操心,你們管得太多了!」另一個男人跟著走出來,語氣十分不悅。
「哪天依儂要跟你離婚,絕對有我們的用武之地。」
「你!」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萬一依儂听到,雷這戲就演不下去了……」突然,話音被某人很識相地自動咽進肚子里去了,因為他眼角的余光正巧一眼瞥見女主角正站在樓梯上,難以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這下……麻煩大了!
阮依儂一臉蒼白地盯著樓下四個男人,雷馭風臉色鐵青、緊閉雙唇;靳亟的表情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又提了一口氣;官夜騏則是一臉苦笑,啊,還有一個始終沒開口說話的駱繹,一直站在離眾人身後兩三步遠,保持一貫地沉默和淡然。
「依儂。」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雷馭風終于開口了,他沙啞地叫著她的名字,嗓音干澀得像是身陷沙漠絕境中,倘若她不看他一眼,他就會死掉。
阮依儂沒有回答他,縴細的手指拿著那枝白玫瑰,用力到手指泛白,明明玫瑰無刺,為何感覺疼?這一切原來全是假的,是一場騙局!
他沒有失億,他只是重蹈覆轍,將一年前心血來潮的那場戲又上演了一次他不要她時,就將她棄之如舊履,再去找別的女人;等他想起她時,就想出這樣一個可笑的法子,來騙她、玩弄她。
她是個窮人,一無所有,就連身體也被他佔有,他還不放過她,還想在她這里得到什麼呢?
同情?還是謔戲?她在他眼里,這樣卑微嗎?
更可笑的是,她不僅傻呼呼地給了他同情,還順帶著把自己的一顆心也給了他。
用力將手里的玫瑰擲向對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的男人,阮依儂蒼白著一張失去血色的小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雷馭風,我要跟你離婚。」」然後,她轉身,飛快地奔上樓,不讓他看見自己服里的淚,電不願意看那如遭重創的男人。
樓下,一片寂靜,誰都沒說話。
良久,官夜騏才長長地嘆口氣,回頭對皺著眉頭的靳亟說︰「你的工作來了,這下終于有用武之地了……」他話音未落,雷馭風已經怒發沖冠地撲向靳亟,兩個大男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搞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官夜騏急著勸架,拉了這個拽那個,無奈人家根本甩都不甩他,還同時扭頭對他怒吼道︰「閃一邊去!」這下官夜騏也火大了,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好歹他也是自小練過拳腳的,于是看準機會,他沖過去擋在兩人中問想要制止住雙方,怎奈雙拳難敵四掌,急得他只好搬救兵︰「別看好戲了,還不快來幫忙……」駱繹紋風不動地站在原地,壓根就沒想去幫什麼忙,他只是輕撇薄唇,說道︰「老板,夫人剛才哭了。」雷馭風因這句話一下子僵住,整個人突然間像老了十歲。
他一把松開揪著靳亟領口的手,再甩掉像牛皮糖似的官夜騏,掉頭就朝樓梯口大步走去。
他不願意看到她哭泣,可他總是惹她傷心,這一次她還會原諒他嗎?
只听官夜騏在他身後唉聲嘆氣地說︰「愛女人哪有你這樣愛的?既然愛她,就去告訴她,別再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了,說你沒經驗,談個戀愛搞成這樣,早知道跟我學學……」雷馭風沒答話,大步朝樓上沖去。
「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開始準備擬定離婚協議書了?」官夜騏回頭看向靳亟。
「我他媽的滿意個鬼!」靳亟同樣窩了一肚子火似地瞪著他,冷嘲熱諷道︰「你們有本事搞出這套把戲,就沒想過如何收場嗎?虧你還是醫生,怎麼忍心去欺騙一個女人,你的良心和職業道德都被狗吃了?」
「你跟我談良心和職業道德?你的食心道德又在哪里?好幾年前就不見了吧?」官夜騏反唇相譏,這事他到真是淌進渾水里就說不清了,本來他並不是同謀,只是有點懷疑,後來見雷馭風演得那麼賣力,為了跟寶貝老婆合好不遺余力。也就睜只眼閉只眼裝不知道了。
「我現在正在彌補我的錯誤,比你死不悔改要強多了。」
「找罪受的男人應該下止老板一個吧。」一直不說話的駱繹突然插話︰「靳,那位墨小姐,看樣子讓你受了不少罪。」駱繹的話讓靳亟的臉居然紅了,半晌才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說道︰「她說我助紂為虐,一定要我把依儂從這種婚姻中解救出來,才……」
「才肯接受你?」官夜騏這下抓到把柄了,馬上眼帶鄙視地瞪著他︰「我說你怎麼破天荒地花大把大把的時間,操這麼多瞎心在雷和依儂身上,原來是另有所圖!」靳亟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不錯,我是另有所圖,像你這樣換女人如換衣服的濫情家伙,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想必你沒看出來我還別有用心吧?雷現在的做法就是在逃避現實,還是你天真地認為依儂永遠不會發現他的小技倆?」
「如果這種心情是建築在兄弟的痛苦之上,那我還是寧願不要。」官夜騏聳肩反駁。
「得了吧,都幫著騙依儂,就算是講兄弟情誼了?」
「那也比你強,有異性沒人性……」
「太過獎了,我的異性緣可比你差多了。」兩人喋喋不休地爭執著,許也不願意先住嘴,不過大律師的口才不是蓋的,已經開始壓倒醫生了。
只見駱繹置若罔聞,悠閑地將兩手播在口袋里,朝吧台走去,淡淡地扔下一句︰「有誰想要喝一杯嗎?」兩人互不服氣地狠狠睨了對方一眼,再同時站起朝吧台走去。
現在,的確需要一杯好酒,沉穩一下各自不安的情緒,然後再看那位裝失憶的丈夫如何收拾殘局,哄得親愛的妻子回心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