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墨凱璇有那麼幾秒鐘的怔愕。
這個女人,雖然沒打過交道,卻已經沒有所謂的陌生感了。
報紙、雜志、新聞上,都講過這位大小姐,雖然多半是與中外諸多男明星的花邊徘聞。
裴嘉莉,有大律師父親,名媛母親,還有個大法官外公,一流的家世、一流的學歷,向來是媒體的寵兒,她跑來干什麼?
「請問靳律師在家嗎?」裴嘉莉對來開門的女人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還伸長脖子朝屋里看去。
墨凱璇斜地倚在門口,環抱著雙肩,擋住她的視線,冷淡地答道︰「他上班去了。」真是廢話,今天又不是周末,那個工作狂怎麼可能待在家里?若是他真在家,估計這女人就不會跑來了。
再一看,那女人將目光又投到自己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早知道如此,就穿能讓人流鼻血的性感火辣的蕾絲睡衣丁字褲來開門了,順便讓她看看靳亟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真是失算!
「那我可以進去嗎?」裴嘉莉笑容不變。
墨凱璇不語地看了她兩秒,「你究竟是來找靳,還是來找我的?」
沒料到對手會這樣直截了當,明擺著司馬昭之心的女人,職業性的笑臉也不由自主地僵了了下。
「進來吧。」墨凱璇揚起秀眉,讓路。
進到室內,裴嘉莉打量著這看起來很溫馨整潔的小鮑寓。
光線很不錯,淡綠色的花邊窗簾遮住了從窗外照進來的斑駁陽光,典雅但又不失浪漫氣息的淺色客廳里,那些小小的掛畫、精致的燭台、沙發上的玩偶、桌上的鮮花和盆栽,很顯然出自眼前的女人之手。
看樣子他們過得很不錯,裴嘉莉坐到沙發上,注視著正給自己倒茶的墨凱璇暗忖。
靳亟的住所,是她背地里找人查到的,在『東方』工作那麼多年,居然沒有人到過他的家,他一向跟人保持距離,現在看來其實是在保護這個漂亮得有點過火的女人!
據數據顯示,墨凱璇,下個月才滿二十四歲,就讀法律系,與靳亟關系非淺,同居快四年了!
再看下去,她驚訝至極,這個墨凱璇,背景居然這麼復雜,有個黑道大姐頭的母親、坐牢的舅舅、得了精神病去世的外婆,債台高築,在夜總會做過小姐
太出人意料了!前途不可限量的靳亟,怎麼會跟這種亂七八糟的女人攪和在一起?
「請喝茶。」墨凱璇把玻璃杯擱到桌上。
「謝謝。」裴嘉莉禮貌地道謝。
很隨意地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墨凱璇歪著腦袋瞅著對方。
這女人身上有股高高在上的氣勢,大概是因為出身名門的關系,一舉一動都很優雅得體,當然,人家也很出色,何爭光不是說她是劍橋法學院的高材生嗎?
「墨小姐,我今天來這里的確是找你的。」裴嘉莉也不喝茶,和顏悅色地看著她︰「我想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來了,我不如就開誠布公了。」
「嗯哼。」她點下頭。
「我父親打算讓我和靳律師盡快訂婚。」
她眨眨眼︰「所以?」
「請你離開靳律師。」
墨凱璇彎起唇角,「離開?」
「是的,你和他不合適。」裴嘉莉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聰明人,並非口出惡言的刁鑽大小姐。
她娓娓道︰「我知道你的背景,如果曝光受到影響的只能是靳律師,那會令他前景堪憂,靳律師能到今日的位置,背後想必吃過不少苦,萬一不小心弄成那種局面,是任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墨凱璇打心里泛起冷笑,眼前的女人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墨凱璇家庭背景不好,母親是大姐頭,父不詳,還有個濫賭鬼舅舅,她名聲差,做過夜總會小姐,現在還被豢養著。
二十歲才考上大學,學歷不夠高,這樣的她,配不起如今的靳亟,換言之,只有裴嘉莉這種家世清白、名聲好、學歷高的女人才有資格當靳太太,是這樣吧?
正欲開口說話,突然臥室里響起手機鈴聲。
「不好意思,稍等。」她站起來奔進臥室,拿起電話︰「喂?」
「凱璇嗚我這回死定了」
墨凱莉沉默無言地傾听著對方的哭訴,越听越火大,越听越惱怒,最後直接掛掉手機,大步從臥室沖出來,語氣不佳地道︰「要我離開是吧?」
「是」裴嘉莉嚇一跳,點點頭。
「好,給我五百萬,我馬上就離開他。」她還記得自己欠他錢,反正未來靳太太是有錢人,不如請她幫忙還一下算了。
墨嘉莉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看似棘手的感情糾葛,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墨凱璇,「就這樣?」
「你想多給點也行。」
原來只是個拜金女人,裴嘉莉大大地松了口氣,眼中難掩輕視與喜悅,點頭應允︰「你放心,錢方面沒問題。」
十分鐘後,墨凱璇一手拎著小小的行李箱,一手拿著開好的支票,站在門口對屋里的女人道︰「這屋子的鑰匙在桌上,你看是自己拿著,還是幫我扔到垃圾桶,隨便了。」然後,她就走了。
裴嘉莉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四周寂靜一片,一時間她像做了場夢,有點不知道身在何處。
那個叫墨凱璇的女人,也太跩了吧!難道靳亟就喜歡這樣的調調?半晌,她才回過神同,匆匆忙忙離開公寓。
那串鑰匙,仍然靜靜地擱在桌上,未動分毫。
真是,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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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凱璇坐上出租車,回頭再看一眼住了一千多個日子的小鮑寓。
本來打算鼓起勇氣,跟那個劍橋高材生裴小姐來個唇槍舌劍,宣告靳亟的歸屬權,再不濟也能試試人家的口才到底好不好,可是何爭光的那通電話讓她改變了主意。
「凱璇……嗚……我怎麼辦?」何律師在電話里哭天抹淚,「律師公會說懷疑我涉嫌教證人作偽證,我的律師執照主要被吊銷了,我老爸知道了一定會活活氣死……嗚嗚……凱璇……我沒有得罪人,怎麼會這樣?」
墨凱璇疑惑地听著,猛然憶起那天在地下pub,官夜驥那句意有所指的『有人要倒霉了』,否則按照何爭光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得罪人,一定是靳亟搞得鬼!
簡直是赤果果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都已經要跟裴小姐談婚論嫁了,憑什麼還去修理跟她什麼都沒有的何爭光?
她倒在出租車後座上,難受地抱住頭,事到如今,她為什麼還是恨不了他?是因為愛嗎?所以無法恨,只能傻乎乎地在意。
她依稀記得三年多前,她曾經問他︰「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會不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
他回答說︰「不會。」但現在不一樣了,那麼優秀的女人,那麼耀眼的家世,他若拒絕,就真是發神經了。
說到底,她仍是自卑的,一無所有的人,憑什麼去跟別人爭呢?
分手的話,總要有一個人先說出來,那麼就讓她來開口吧!無論任何事,她一向決絕,一向比旁人看得開,也一向比靳亟自私,吃他喝他用他這麼多年,照樣當米蟲當得心安理得,也該識時務一回,替他想想了。
可是為什麼任她如何自圓其說,仍會感到心痛,就像被刀子活生生的剖開,像曾經經歷的那些傷心過往,令她痛到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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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亟現在心情很不好。
凱璇不見了!他找過她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誰知這小女人真得鐵了心似地藏起來不讓他找到,真把他氣得夠嗆。
坐在雷霆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偏偏雷總裁還在不停地催他想辦法,如何能盡快娶到嬌妻。
如果他真那麼神通廣大,就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跑掉了。
「我欠你律師費嗎?靳律師?」較他的神情晦澀,雷馭風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那喜事八字都沒一撇,可讓他在人海茫茫中找到意中人,自覺運氣已經比中樂透更好了,因此好心情地沒跟他一般計較。
「沒有。」靳亟嘲弄地丟出兩個字。
「那干嘛扳著臉?來來來,快想個法子幫我搞定我未來老婆,不能有一點點疏忽。」雷馭風一臉心急地說︰「听說對女人要投其所好,依你看,依儂她缺什麼?最喜歡什麼?最想要什麼?」
再英明神武的男人,踫到愛情這道題,就會變成白痴,雷馭風就是最佳案例。
「你未來老婆現在最缺錢。」
一提錢,靳亟就想起被宅急便送來的郵件,里頭居然躺著張四百八十萬的支票,這事恐怕也只有那小女人干得出來,而且她還用便條紙通知他,兩人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最後一面警告他不要再找索然無辜的何爭光麻煩,一面再三強調別企圖找她,否則她馬上離開台灣。
開玩笑,他整個人都是她的,她說斷就斷?想甩就甩?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