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除了嘆氣之外,利琦思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自然是不必開口,那只會教人更悶而已。
她知道藍侞珺的痛處,都說是最好的朋友了,哪有拒絕的道理?即使是拒絕了,那理由是什麼呢?難道要藍侞珺大聲地說出心聲,說她其實很愛他,不能再繼續當朋友下去?
這要她拿什麼理由來拒絕他?自然只能答應了。
「別苦著張臉啦!妳還要練唱呢!別讓心情影響了。」藍侞珺拍著利琦思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
「真是苦了妳了,不打算死心嗎?」要是她早放棄了!不能告白,只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然後看著他去愛別人,那不如早早放棄,或者是……別再當朋友,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來個眼不見為淨,心情自然也不會再跟著他起伏。
「哪天……或許吧!」等他哪天真心愛上某個人,或者是她哪天變了心愛上了別人,又或許哪天彼此有著不能留在對方身旁的理由。
到了那天,她就會死心了。
「喂,兩個女人在偷聊什麼呢?」這時負責貝斯的尤駥迪無聲無息地來到兩人身後。
藍侞珺與利琦思同時被他嚇著,不約而同地回頭狠瞪著他。
「女人話題,想加入嗎?」
利琦思冷冷地說完,藍侞珺馬上有默契地接著說︰「想加入可以,麻煩請先去換條裙子。」
現在是擺明歧視他的性別就是了?被兩個女人這樣一說,尤駥迪只能無言,默默地轉身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此時鼓聲及吉他聲響起,也代表著練習即將開始,走到練唱的位置前,利琦思說︰「這兩天做了兩首新歌,妳待會兒幫大伙听听,看行不行?」
「Ok!」
雖然藍侞珺不是樂團成員,對唱歌或任何樂器都不在行,但每回他們練團總要她在場有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只要是能讓她喜歡的歌,他們便會全數收下,當作成品來努力練習。
樂團成立了許久卻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團名,但他們有一個目標,就是成名,到時他們會取一個令所有人瘋狂熱愛的名稱。他們絕對會達成目標,別的不說,光是男的俊、女的美,便能引起一陣風暴,更別說他們擁有堅強的音樂實力。
音樂開始響起,一開始便是強烈的節奏,再來是一男一女雙主唱充滿爆發力的歌聲。
他們玩的是重金屬搖賓,在不斷的燻陶下,對音樂完全外行的藍侞珺也開始能分辨基本的音樂屬性,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里,成為他們所認定的一員。
前一分鐘她還專注地聆听著新歌,但當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鼓手──也就是鄒子杰身上時,她的注意力開始潰散。
不自覺中,他的臉上重迭著蔣炘慈的臉。
藍侞珺陷入沉思,她想著兩人在外貌上是否相配,想著蔣炘慈是否能成為第一個真正令鄒子杰動真情的女生,想著……
「小藍!小藍!」
音樂、歌聲已停止,眾人等待著藍侞珺給予評價,卻見她出了神,連連喊了她幾回,都不見她有回應。
最後,鄒子杰來到她面前,拿著鼓棒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
「小藍!」
「啊……什、什麼?」
「如何呢?」鄒子杰挑著眉看著藍侞珺。
她剛才那表情分明是在想著別的事情,想必根本沒有認真听他們的新歌,其他人看不出來,不表示他看不出來,他太了解她了。
「如何……哦,你們再唱一次。」藍侞珺眼神里有著心虛,更多的是歉意。
她應該要專心在音樂上的,卻不知不覺地將所有心思轉到鄒子杰身上,害得大家得再重來一回。
鄒子杰看了她一眼,默默回到位置上敲響前奏,眾人便開始再重新練唱一回。
但一首歌尚未結束,藍侞珺便揮動著手勢,讓他們停下演唱動作。
「怎麼?不好听是嗎?」利琦思一臉疑惑地望著藍侞珺。
藍侞珺搖著頭,臉上有著歉意。「對不起,我有點頭痛,你們先練吧!別管我的意見了。」語畢,她轉身下樓去。
「頭痛?子杰你去看看她要不要緊吧!」擔任男主唱的利奇若看向鄒子杰。
鄒子杰頷首扔下手中的鼓棒,正準備起身,卻教利琦思給阻止了。
「你們繼續練吧!我去就好。」利琦思話一丟,不給其他人發表意見的空間便快步走出大門。
開什麼玩笑!鄒子杰就是藍侞珺頭痛的主源,叫他去「關心」她,不是要她更頭痛嗎?唉!男人呀……
※※※※※
嗯?像是受了什麼騷擾,睡夢中的藍侞珺蹙著眉頭卻仍是不願睜開雙眼,僅是翻了個身埋頭繼續睡大覺。
鄒子杰收回剛才刮著她臉頰的手,站在床尾笑望著睡得像只鴕鳥的她。
「小藍,起床了、起床了……」鄒子杰像是跳針的唱片,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似乎非要得到成效才願意停止。
藍侞珺伸手拉過另一個枕頭緊緊壓在自己的頭上,當只徹底的鴕鳥。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但鄒子杰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他繼續跳針,並伸出大手抽走她用來掩蓋自己的枕頭。
「停!住嘴,你該死地別再叫了。」睡得再怎麼沉,也會被他的魔音給吵醒。
很好!他贏了!
藍侞珺以鄒子杰意想不到的神速起身,干脆也將剛才睡的枕頭一並仍向他。
「跟你說過幾百次了,不要從陽台爬進我房里啦!澳天再進來我就扔你下樓去。」藍侞珺對著他大吼著,但由于睡眠不足的關系,她的聲音無法完全地發出,傳進他耳里的是完全沒有威脅性的字句,只是嗓音低啞了些。
皺子杰眼捷手快,一伸手就將那迎面而來的「凶器」給抓下,並抱在胸口前露出白牙朝著她笑。
他就不能當她是個女人看嗎?都不怕哪天她剛好衣衫不整地大走光?這幾年都說了幾百回了,為何他老是沒听進耳里呢?
藍侞珺很想用力地用眼楮殺人,只可惜,睡眠不足的她連睜眼都顯得十分困難了,哪還有殺氣用眼神殺人?
「嘿,妳這女人,我可從來都不會想要扔妳下樓去,我都是讓妳來去自如,只不過偶爾跨過來妳就想扔我下樓,真是夠狠了!」
是呀,他早已被她用「嘴巴」扔下樓不下百次了,早在天堂與地獄間走過數回,天使和鬼差都熟透有交情了,呵呵!
「不要廢話那麼多,挖我起床到底要做什麼?」她粗魯地抹著臉,好讓自己再清醒些。
如果只是要挖她起床吃早餐,那他就該死了!
「怎麼,昨晚又等妳弟電話?」鄒子杰坐上床沿,很自然地為她撥開撥在前額的發絲。
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美國,他是唯一能令她熬夜的人。雖一直是分隔兩地生活著,但兩人的感情卻意外地親睦,姊弟倆每星期至少都要通上一回電話,但究竟都聊些什麼,鄒子杰從沒過問,因為他從沒見過她弟弟。
「嗯!」藍侞珺瞟了眼時間,發現在才早上七點鐘,也就是說她才睡了兩個小時而已。
然而,腦子漸漸清醒,又見他一身輕松帥氣的打扮,她忽然記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看妳這樣子還是算了,本來打算帶妳一塊去聯誼的,妳還是繼續睡覺比較好,還是妳其實想去?」鄒子杰將抱在懷里的枕頭還給藍侞珺。
今天的聯誼男女生幾乎都是頭一回見面,未免任何人感到尷尬不自在,主辦的男生們決定外出烤肉去,不僅有工作可以分工合作,更可在其中拉近人與人的距離,但這需要體力,藍侞珺肯定沒辦法跟的。
藍侞珺看著鄒子杰,眼神里清楚明白寫著不必他提,她也不打算去,這場考肉聯誼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別說在睡眠嚴重不足的現在。
若是平時,不管是不是聯誼,她或許會跟著去,重點是為了烤肉及陪伴他,但這回她不必多一秒的思考便否決自己去的可能性,因為她替他約到了蔣炘慈。
昨晚跟弟弟凱文聊過之後,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所有長期積壓在心底、一直不願去面對的事瞬間浮上了心頭,逼得她不得不去思考;然而思考也只是一個過程,終究她還是得逼自己出最後的決定。
「OK!我了解妳的意思了,妳快睡吧!我先走一步。」鄒子杰走向房門,才打算伸手開門,身後便傳來藍侞珺警告的咳嗽聲。
「咳、咳……這時間是我媽晨跑回家的時間。」
「那好,我正好可以跟阿姨道聲早安。」鄒子杰笑得有些可惡。
「咳、咳……麻煩你從哪來就從哪消失。」她加重警告,雖然仍是沒精神,但瞪人的力氣她還是擠得出來的。
就算她媽媽再如何開明,也不願見自己女兒房間一早就走出個男人吧?即使是他也一樣!
鄒子杰收回手,不再故意作對,乖乖地走向陽台。
不錯,還會瞪人,這樣子好多了!
知道她實在沒精神,但沒精神是一回事,看不慣她一臉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似快要喘不過氣,他希望這是他的錯覺,希望她只是單純睡眠不足。
臨走前,鄒子杰轉頭再看藍侞珺一眼,這時她已經再次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單中,不讓他有機會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