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小夜。」男性斯文的嗓子里充滿著不安與慌亂,快速奔跑的步伐邁得又大又急。
楚隨瑜,是他!他來了!彼遙夜眼底泛起濕意,望著那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接近之中。
「楚隨瑜!」顧譽東驚呼了聲,「他怎麼會來?」還沒有來得及接近,楚隨瑜就被關千里擋了下來。
「讓開!你們讓開,我要見小夜。」楚隨瑜是那種渾身上下充滿著書卷氣息的儒雅男子,與龍庭澹那種形于外的狂放俊美不同,他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
「大膽,王爺駕前,豈容你放肆?」身手不凡的關千里只需一只手,就可以將楚隨瑜抓住,讓他不能上前一步。
「王爺?」看了看那個站在馬車前,一臉陰鷙地望著他的貴氣男子,「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帶小夜走?」看著那坐在馬車之上,一臉悲傷神色的清麗小臉,楚隨瑜覺得心髒被擰住了一般。
他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那天上午還與小夜見過面,兩人高興地論及將來,誰知道接下來,小夜就像失蹤了一般,讓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他去顧家問了無數次,可是回答他的永遠都是不知道,如果連小夜的爺爺都不知道小夜去了哪里,那還有誰能知道?
這十幾天來,他每天都像是在烈火里焚燒一樣,沒有一刻能安穩,今天當他再次上顧家打探時,管家福伯嘆了口氣,叫他立刻到信陽別院。
他不知道為什麼福伯會讓他來信陽別院,他是讀書之人,當然知道信陽別院是皇家的專屬行館,福伯讓他來這里究竟是為什麼?一直到剛才,他遠遠地望見那抹熟悉的縴影,他才知道原來小夜在這里。
可是為什麼小夜坐在馬車上,看起來要跟那個衣著長相都不凡的男人走似的?到底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徹底地迷惑了。
原來這就是她的心上人!龍庭澹將楚隨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在心里冷哼一聲,她的眼光,果然不差。這個男人,看起來衣著寒酸,但全身散發的氣息表明,他不會久困淺灘的,此人非池中之物。
現在差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如果他不是他最強大的情敵的話,他龍庭澹,應該會非常欣賞他的,可惜……
看了看馬車里那個難忍悲傷的女人一眼,「你想見他嗎?」
想,當然想!只是想見又如何,見了又如何?他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了。她也無顏去面對昔日的情人,再說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說話了?她才不相信,他會讓她去見楚隨瑜。
「我的意願重要嗎?」他懶懶一笑,就是欣賞她的這份聰慧。
「千里,打發他!」機靈的手下立刻為主子打上簾子,讓他可以坐上馬車。
接著簾子筆直地放了下來。
「出發。」車內傳出淡淡的男性嗓音,听不出喜怒來,眾手下立刻催馬揚鞭,馬車開始滾動起來,隊伍也前進了。
「不要!小夜,別走,你回來!」楚隨瑜大聲地呼喚著,想要推開那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的阻攔去追回自己心愛的人問個清楚,只是他的力量與關千里相比實在是相隔太遠了。
「楚隨瑜,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關千里拉住這個瀕臨瘋狂的男人,「顧小姐跟我們王爺去京城,是要成親的,她可是我們未來的王妃,與你再無關系了。」
「胡說、胡說!」楚隨瑜死命盯著那遠去的馬車,還有那張清麗的小臉,看見她的嘴唇無聲地說了兩個字︰「保重。」
「小夜、小夜,你回來!」大力地掙扎,讓關千里險些拉不住他,這個文弱秀才,看起來斯斯文文,誰知道發起狂來力氣還是挺大的。
「喂,你听清楚了,顧小姐已經是我們王爺的人,你就別再妄想了。」看著馬車已經走遠了,確定這個秀才追不上去,關千里放開他,一把跨上駿馬,追著自己的主子而去。
「不會的、不可能的。」楚隨瑜喃喃地跪倒在地上,不相信這是事實,他的小夜是個美麗倔強的女孩,怎麼可能會變心嫁給別人呢?他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對她的性子最了解,她是個死心眼的女孩,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的,要他相信小夜會變心,除非天下紅雨。
「楚小子,你這又何必呢?」顧譽東望著一臉頹廢的楚隨瑜,為他的痴心感到不忍。
「顧老太爺,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拉住老人的手,激動地問著。「
「事情,咳……就是那麼回事。」不忍去看那雙充滿真摯與期盼的眼神,「小夜的確是要與輔政王爺成親。」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讓小夜不得不如此,您告訴我是不是?」他的小夜,不會輕易背棄于他的,他堅信。
「反正不管是什麼事,小夜要成親都是事實,你還是死心吧。」只能嘆他們今生注定是有緣無分。
「不會的,我不相信!」希望破滅了,如果連顧譽東都說小夜要成親,那麼就一定是事實,他的小夜,真的離他而去了,去到那個他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
「小夜臨走時,讓我轉告你,希望你不要放棄今年的科舉,她等著你及第的好消息。」將孫女的囑托轉告之後,顧譽東在家人的陪伴下也走了。
只留下楚隨瑜失魂落魄地獨自一人跪坐在信陽別院的門前,傷心人徒增傷懷事,世事總是捉弄人……
「不傷心嗎,嗯?」斜斜地靠在馬車的壁上,龍庭澹一臉輕松愜意地望著那個自從窗簾放下後,就面無表情地等著茶杯的女人。
這輛馬車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起眼,但里面卻充滿著皇家的奢華與氣派,空間寬闊得嚇人不說,桌椅床榻,一件不少,鐵制的桌子上面,擺放的器皿都是磁石精制而成,確保在行走顛簸之中,也能平平穩穩。
她沒有理會他的文句,見到楚隨瑜,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本來以為她與他,今生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誰知道天可憐見,讓他們在她臨走前能夠再見上一面,她衷心地感激上蒼,讓她能再看他一眼。
她的消失與成親,對他來說,肯定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這麼多年的相扶相持,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非常深厚的地步,楚隨瑜對她來說,除了是愛人,也是親人。
「他看起來,該怎麼說呢?」撫模著漂亮的下巴,壞心地說道︰「傷心失望還有無辜。」
是的,無辜,如果這件事情中,要說最無辜的人,恐怕非楚隨瑜莫屬了,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心愛的人,連她走的理由都不知道,「真是可憐的人。」
他竟然這般過分,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個一臉遺憾與同情的男人,她臉上第一次有了別的神色,被逼著與隨瑜分開,是她此生最大也是最恨的憾事,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旁邊這個笑得怡然自得的男人,他竟然還可以說得一臉的雲淡風輕,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他大老遠跑來想與你見上一面,你就那麼狠心,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再怎麼說也要親自邀請他,去京城喝我們的喜酒,你……」
「住嘴、住嘴、住嘴!」忍無可忍,她撲上去,小手握拳狂捶那個可恨的男人的胸膛,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怎麼可以說得這般無關痛癢。她的一切不幸,不都是他帶給她的嗎?而現在他竟然還在這里大言不慚,簡直、簡直起死人了。
終于成功剝下她那張冷漠的面具了,龍庭澹淺笑著摟住那個在他懷里發飆的怒人兒,就是要像現在這樣才正常,他還以為她會一直掛著這張面具,在馬車里與他相對無言,現在這樣多好,懷抱著暖玉溫香,有她的小拳頭來捶捶,他可是滿心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