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位于霞靄國的邊陲小地,經常與抱月國通商,貿易繁榮經濟發達,荷花鎮的市鎮還真是挺熱鬧的。
薛采情看著與抱月國完全不同的市集,覺得新鮮有趣,她國為行醫的關系,游歷過許多地方,對各地的風土人性都有所了解,但是荷花鎮實在很有特色,讓她一見就喜歡上了。
這里販賣的東西,只有想不到,沒有看不到,大家都不太喜歡高屋大鋪,直接用地攤的形式擺出來,方便大家選焙。
她挽著雷弁天的手臂,在大街上隨意地逛著,一邊瀏覽著琳瑯滿目的貨物,一邊打量著形形色色的路人,忽然一抹碧色印入她的眼簾。
那是一個造型簡單的碧玉簪,通體的翠綠,上好的碧玉雕成一朵芙蓉花的形狀。
「你喜歡是不是?」一向粗心的雷弁天卻敏感地感覺到了她目光停留的地方。
「沒有。」她收回打量的目光,想要往前走。
精明的小販立刻高聲兜攬起生意來,「這位小姐,你的眼光可真好,這可是我這個攤子的鎮攤之寶。」一看這們小姐的衣著不凡,清麗月兌俗,必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可得賣力招呼。
薛采情被他夸張的話逗得「噗嗤」一笑,「還真的是隨便看中什麼都是你的鎮攤之寶。」這個老板真是搞笑。
小販被她笑得如花般清麗的容顏給迷住了,愣愣地看著她,完全反應不過來。
雷弁天看見小販痴痴地看著薛采情的笑顏,心里一下子涌上強烈的不滿,他走上前,「你看什麼看?」
「呃……」被他那滿臉的凶惡給嚇得回過神來,小販瑟縮著往後退,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可怕,這個嬌嬌柔柔的小姐怎麼會跟他在一起的?真是一朵美麗的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個表情實在太凶狠了,他連在心里暗貶他都不敢了。
「這個我買了。」雷弁天拿起那根簪子。
「是。」小販連忙動作起來,遞給雷弁天,「謝謝,承惠五十兩。」
「怎麼會這麼貴?」薛采情驚呼著,這個東西就要價五十兩,這可是尋常老百姓幾年的生活用度,她心疼起來,「我們不買了,弁天,你干嘛?」
雷弁天將碧玉簪插入她烏黑的秀發之中,那碧綠的顏色將她的頭發襯托得更加有色澤,漂亮得不得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將一綻五十兩的銀子交給那個小販。
「小姐,這可是上好的獨山玉,那朵芙蓉花並不是雕刻的,而是天然形成的。只收你五十兩,真的沒有亂要價。」那個男人的長相讓他就怕他直接拿了東西不給錢,哪里還敢亂開價?也怕他嫌貴給他一拳,那他賺的就拿來看病都不夠了。他哪敢漫天要價。
「太貴了。」薛采情還是心疼那些銀兩。
「你喜歡就好。」雷弁天知道她從心里喜歡這根簪子的,只要她喜歡,銀兩決不是問題。他一年獵的毛皮換來的銀兩壓在箱子里都快發霉了,她想要什麼,他都會買來給她的,拉著她往前走去,將小販熱絡的道別聲遠遠地拋到身後。
「可是……」她的生活一向簡單,對于物質方面都是夠用就好,從來都沒有花過這麼多的錢去買首飾之類的奢侈品。
「是不是不喜歡?」他不耐煩地一把抽下簪子,抬手打算丟掉,「不喜歡的東西還是仍掉算了。」
「不要!」她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搶回來。
「那到底要不要?」他老大可沒有那種耐性去揣測女人那種復雜的心思,要與不要,簡單明了。
「要,我要。」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有足夠耐心的人,不再多說,小心翼翼地將簪子拿在手中仔細看了看,生怕他剛剛的大動作弄壞了。畢竟,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二份禮物,第一次那束花被她弄壞了,這個她當然要好好寶貝著,雖然有點貴,她也只能敢在心里暗暗嘀咕了。
「來,我幫你戴上。」她那視若珍寶的樣子取悅了他,沒有再說什麼,他取餅簪子,將它再度插上雲鬢之上。
「謝謝你。」她甜美著偎入他的懷中,這種粗魯沒耐性的男人,竟然也會送她首飾之類的小東西,他的心意,讓她從心坎里感到甜滋滋的。
就說買這些小東小西還是不錯的,雷弁天緊緊地擁著懷里的嬌軟香軀,瞧,把這個女人感動的。看來黎悠揚那家伙還是沒有說錯,女人就是要放在手心里好好地呵疼,她才會將整顆心都交給自己,那家伙偶爾也有點用的嘛。
他後悔了。
雷弁天無數次在心里咆哮著,如果知道上次帶著情兒下山會惹來後續的那麼多麻煩,他說什麼都會將她留在山上,永遠都不讓她見任何人。
事情的起緣就在第一次帶她下山在街道上逛時,無意中見到有人在貼招醫單子,薛采情對別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可是對這類東西卻有著天生的敏銳。在強烈的好奇心之下,她拉著不情願的他上前詢問,才知道原來是荷花鎮東頭的趙員外重病在床。
花了無數的銀兩請了許多名醫都找不到病癥,而他們也試著想找霞靄國有名的神醫裴超然來診治,可惜人家深居簡出生性冷淡,說是最近沒空外出,就不再理會,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到處張貼尋醫的單子,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薛采情一部清楚來龍去脈後,身為醫者的那種遇到奇癥的興奮,讓她開口懇求雷弁天允她去探探脈。
想當然耳,雷弁天是一口回絕,情兒可是他一個人的,再也不許她去為別人做事,可是現在的薛采情對他的性子已經掌握了七分八分,知道他對她的撒嬌就是沒有辦法,所以將他拉到偏僻的暗巷里,軟軟相求再加上被迫犧牲了些色相,才讓他臭著臉勉強答應讓她去看看,還說好只是看看,如果自己一下子沒有把握,就不許再試下去。
她們跟著趙府的家丁來到了那個高深大院,荷花鎮還真是臥虎藏龍,有著黎悠揚那樣深藏不露的人,也有趙仰天這樣有錢的大戶。一進入這個院門就知道趙仰天不是普通的有錢,家里小橋流水、假山花園完全是用金錢才能堆砌出來的大氣。
走過好幾重院落,才見到病得神智不清的趙仰天,本來趙家那幾位美貌妻妾見薛采情年紀輕輕又是一介女流,都對她不屑一顧,可是現在老爺病成這樣,再重的賞金也沒有人敢來問診,好歹死馬當成活馬醫,就讓這個小泵娘來試試看,萬一不行再說。
薛采情仔細地氫了把脈,再翻了翻趙仰天的眼皮,抬起下巴看了看他的舌頭,轉身問候在一旁的管家,「你伴第爺是不是在一個月前曾經到過逍遙峰?」
「是的。」管家听到薛采情說出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不由得收起輕慢的態度,認真回答,看來這個大夫與先前那些人不同。
「老爺一個月前去抱月國作生意,回來時天色已晚,為了早點回家,就抄近路走了逍遙峰。」逍遙峰、印日山和大青山這三座深山,野獸眾多,平日里根本就沒有人敢靠近,大家都情願繞遠路也不願走,可是那天實在是有點晚,老爺才臨時決定冒險的,不過這跟老爺的病有什麼關系?
「那就是了。」薛采情收回手,轉身握了握身旁不耐煩的男人,稍稍安撫了下他的毛躁脾氣,再對管家柔聲說道︰「我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逍遙峰有一種紅色的小丙,肉質清甜但毒性劇烈,人一旦服食不會馬上中毒,會在一個月後突然毒發,中毒者昏迷不醒,眼眸中出現在帶紫色的血絲,舌頭深紅色,嘴唇發青,這些癥狀與你們老爺都相符,看來你家老爺不是生病,是中毒。」
「啊?」管家目瞪口呆。上次老爺是在無意中采了些紅色的小丙吃了,他們都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病倒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會與紅色的小丙有關,請來的大夫都說是奇癥,無人能治,眼前這個女大夫卻一語說破,可見,她真的是一個有著真本領的大夫,還是一個女神醫。
「你們現在趕緊派人去逍遙峰找到這種小紅果,取它的綠色葉子回來和水煮,再將水喂你們老爺喝,三日後他就會清醒。」多虧師父留給她的醫書上有提過這個,不然她恐怕也不診不出他是什麼病。
「是。」已經心悅誠服的管家連忙吩咐家丁去辦。
這事本來也就應該這麼算完了,雷弁天趕緊牽著自己女人的小手準備帶她回山上,以後沒有必要,再也不讓她出來瞎逛,免得又被不相干的人瓜分掉她對他的注意力。
可是這個愛操心的小女人,非得堅挺等趙老爺醒過來,確定自己沒有診錯才肯走,他醚就是不同意的,但是經過她一整晚賣力的說服之下,才勉強同意住在黎悠揚家等。
這一等,果然就沒有好事。趙老爺奇癥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大夫治好的消息,就像野火般傳遍了整個荷花鎮,不消一柱香的時間,就有一大群不知道從哪些角落蹦出來的人跑到黎府來上門求醫,而薛采情本來就是一個見不得他人苦難的人,她很有耐心地一一為他們治病。
這一治,就整整耽誤了五天,到了第六天,求診的人還是有增無減,真是夠了,難不成全荷花鎮的人都生病了?這麼多人,有很多很明顯就是外地來的,還有更扯的是,有的生孩子都要來找他的情兒!
該死的,生個兔崽子而已,找穩婆就好了,找他家情兒是想怎樣?說什麼難產,那麼多人生孩子,就她生不出來?生不出來就死了算了,哼!
再這樣下去,全國的人都要跑到這里來了,雷弁天再也壓不住滿肚子的怒火,直接押了自己的女人回家去,他受夠了。
本來以為回到無人打擾的山上,他們就可以繼續過問題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結果,他想錯了。
這深山里面猛獸出沒,是沒有病人敢上來,要不然病還沒治好先被野獸給啃了。可是有一個羅嗦的女人,他的好日子還是沒有來臨。
「弁天,拜托,我的病人還沒有看完,你怎麼可以這樣把我帶走?」薛采情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在跟他講這個了,可是這個野蠻的男人完全當沒有听到,甩不都不甩她。
「那個王大媽的氣喘癥已經好多年了,這幾天服了我開的藥剛有起色,過幾天她還要換別的藥繼續服,我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她不管?這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她擔心地直皺眉,她行醫這麼多年,治病從來都是有始有終的,沒有這種做到一半撒手不管的事。
這個女人,再這樣不停地念,信不信他會對她不客氣?雷弁天狠狠地將飯扒進嘴里,再死命地嚼著。
唉,這個男人的脾氣就像石頭般剛硬,根本不理她。
「弁天,你讓我下山去好不好?」她放下飯,伸手去拉他的衣角「我一看好他們,就馬上……唔……」
啊,還是這樣舒服多了。嘴就是不應該拿來講話,一直用來親吻多好,他清靜,她也舒服。
他的嘴唇略一施力,舌頭就順勢探入她香甜的嘴內恣意吸吮著她獨有的芳香,再將她的紅軟小舌勾弄到唇外,與他相互舌忝吮,唾液像銀亮的絲般順著他們摩擦著的舌頭往下淌去。
半晌,他饜足後,才收回挑逗的舌頭,滿意地看著她嫵媚的表情,她氣息紊亂,媚眼如絲,顯然思緒受他的擾亂,再也不會提起他不想听的話題。
「弁天,求求你。」她稍稍平撫呼吸,回過神來,眼神充滿祈求地望著他。
「求我什麼?嗯?」他將她摟入懷中,側頭含啃著她柔女敕的耳垂,就說嘛,在他的懷里,她只有開口哀求的他狠狠愛她的份。
「明天我們下山好不好?」她伸手推拒著他的挑逗。
「……」雷弁天感覺到自己腦中屬于理智的那根神經「啪」的一下燒斷掉了,怒火熊熊地燃了起來。
好,真好,真怪他平常太寵著她了,現在她得寸進尺,需要好好教訓一番。沒關系,他自有辦法整治她,他只是脾氣當好,並不是不聰明。
「我只是下山去看看,馬上就……」
「你最近的胸部好像變大了。」他將她抱坐到大腿上。
「啊?」他說什麼?薛采情的臉蛋一下子變得紼紅,即使已經與他歡愛過無數回了,但是害羞的天性還是讓她放不開,這種堂而皇之的婬邪之語,她听了恨不得將頭埋到地里去。
……
雷弁天以為薛采情經過他的狠狠教訓後,再也不敢提下山的事,結果他錯了。
他以為就算她好膽再提,他怎麼也不可能允了她,結果他又錯了。
所以他現在雙手抱胸,看著自己身旁這個笑得溫柔的小女人,為一位滿臉風霜的老婦人診病,輕聲細語地詢問著婦人的病狀,他就嘔得要命。
「所以說,猛獸也有被馴服的一天。」黎悠揚那個欠扁的家伙還在他耳邊說道,再流暢地閃過雷弁天一記虎拳,「就說你不是她的對手。」
他笑著走開了,塊頭大,頭腦好又怎樣?還不是被那個溫柔沒脾氣的小女人吃得死死的,什麼都依著她。
雷弁天其實也想狠狠地給自己一拳,他就是架不住她的柔情招式,再三被磨之下,點頭答應讓她一個月下山三次,每次一天,為山下的人診病。
而他現在就只能臭著臉站在一旁,看她關心著自己以外的人。
終于不知道是她診病速度快,還是他太過嚇人,在太陽下山前,他們結束了一天的看診,打算回黎府休息一晚,在太陽下山前,他們結束了一天的看診,打算回黎府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山上,趕夜路他可以,他卻舍不得她那麼奔波。
黎悠揚在街頭為她搭了一個義診棚,並慷慨提供豪華馬車一輛,體恤她看診一天的辛勞,畢竟黎府在街尾,荷花鎮雖然不大,但也是要花時間去走。
雷天打算將薛采情抱上馬車時,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她下來,她疾步走到桌旁拿起放在桌上的一罐藥草,「這個別忘了拿。」這些藥可是她最近的身體非常需要的東西,她特別去買的,千萬別忘了帶。
「麻煩。」雷弁天現在看到藥之類的東西就覺得心火上升。
薛采情笑了笑,主動拉過他的手,「我們上車吧,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說到回去,雷弁天的臉色才好看了些,握住她的小手,準備上馬車。
突然一道爽朗的男性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聲音中還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采情?」薛采情聞聲轉頭一看,一時愣住了,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笑得瀟灑不凡玉樹臨風的俊美男子,不是蘇醒風又是誰?
這時蘇醒風略略側過身去,她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人。
「 」地一聲,手里的藥罐摔得粉碎。薛采情紅潤的臉蛋霎那間變得蒼白,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那個素衣飄飄,長相俊美無比又冷淡無比的男人,竟然就是裴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