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弁天從外面帶回來一堆獵物還有從黎悠揚那里得到的一份東西,心情愉快地回到家里。
一進門,丟了幾只獐子給雷電當晚餐,就進了屋里,他一抬頭,就看見薛采情一身柔女敕的明黃坐在桌前,飯桌上已經擺好她做的晚飯。
一條女敕黃的緞帶將她的秀發柔柔地系著,有幾縷散落在畔,將她柔美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
彎彎的柳眉,一雙透著水氣的黑眸,俏挺的瓊鼻和粉粉的紅唇,在在顯示出她清妍美貌,而那淡黃的衣裙越發將她吹彈可破的冰肌玉骨突顯出來,眼前的人兒,完全是一個美得動人心弦的女人。
他的心跳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讓他以為快躍出胸口,一股熱氣從沖上腦門,呼吸突然加快變重起來,他的銀子果然沒有白花,這些衣裳果然非常適合她,讓他一看見就有將她的裳裙全部剝下來的沖動。
「過來吃飯吧。」她本來不想理他的,不過為了自己的目的,只能勉強壓下心里的怒氣,柔聲招呼他來用餐。
她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他有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沒有問出口,直接走到飯桌前,打算伸手取筷。
「你還沒有洗手。」她的話一出口,就後悔地直咬唇。她干嘛還要關心他,管他愛洗不洗,如果國灰這樣生病不是更好。
「不要。」他最討厭這些繁文耨節了,吃飯就吃飯吧,洗什麼鬼手,他坐下來,直接伸手拿碗。
「不洗就不讓你吃。」她的縴縴玉手蓋在碗上,攔下他的動作。一定是因為如果他不洗手,可能害她也得病,她才不得已管這麼多的,一定是這樣,在心底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個可笑的借口。
他皺著粗眉凶惡地瞪著她,這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管他。
她嘆了口氣,硬的不行,那就只好……
「拜托。」尾音稍稍拉長,聲音又嬌又媚,再加上如水的眼神。
他呼吸一窒,月復下升起熟悉的火焰,老天爺,這個女人真是誘人的不得了,他真的恨不能將她抱到床上去,再狠狠地愛她幾天幾夜,不過這幾天已經把她整治夠了,暫時先饒過她。他心情愉快地站起身,去回廊那里將自己的大手洗干淨。
在還算比較愉悅的氣氛下,他們用完了這頓晚餐。薛采情取出暖在溫水里的茶壺,為他倒上了一杯香濃的熱茶,「喝點茶吧。」將杯子端到他的手邊。
他眼里閃過驚喜的眼色,滿意她的柔順與主動,他接過杯子,直接就口……
她的玉手在衣袖下緊緊地握著,晶亮的眸子直直望著他手里的那盞茶。
熱茶的香氣直接撲到他的鼻端,他聞到茶的清香,眼上眸里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舉杯一口飲盡,再將空杯遞給她,「再給我一杯。」
「好。」她開心地再為他斟上一杯,見他很快又一杯見底,一直喝完第三杯,他才舒了口氣,滿足地放下杯子。
一抬頭,看到她笑意盈盈的眼眸,帶著復雜的眼神望著她,「你開心什麼?」
薛采情嫵媚一笑,「我高興我的苦難今天終于可以結束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離開這里了。」她不介意直接告訴他。
「你……」他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個字,接著「砰」地一聲趴到了大桌上。
夕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山下面,天色開始暗了下來,薛采情急急在茂密的樹木中穿梭著,她上次認真地記下了上山的路,既以前無數次爬山采藥的福,她對記路很有一套,所以今天才可以一直準確地沿著上次他帶著她走的路下山。
她用七步草將雷弁天和雷電都迷暈了過去,七步草就是上次她在采藥時發現的,之後她一直小心地曬著它,它的藥性必須要等到完全曬干之後才能發揮到最大。今天她將它碾碎了放入熱茶中,當然,她也沒有忘記將它加一些到雷電喝的水里。
七步草是迷藥中的極品,無色無味,只要一點點就可以放倒一頭大熊,她為了確保藥性,她放了整株的份量,這樣他們肯定會睡上三天三夜,給了她足夠的時間逃跑。這里是霞靄國與抱月國的邊界,她只要翻過這幾座山,就可以回到她熟悉的抱月國了。
心里有了這個念頭,她充滿信心與希望地邁開步伐,朝自己的自由奔去。
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了,是的,她是擺月兌掉雷弁天那個可怕的野獸,只是她少算了一點,那就是這座山里面,以眾多猛獸出沒聞名的。
她心急著想要逃開雷弁天,就沒有顧得上在晚上走在森林里面是多麼不智、不安全的行為。
看著眼著這頭老虎,她不禁暗自氣惱自己的不走動,剛剛逃離一頭野獸,就又走到另一頭野獸的嘴邊,而且這個,還是真正的野獸。
老虎動了動它黑亮的鼻子,聞到了獵物的甜美氣味,引誘得它口水泛濫,它一步一步逼近她。
薛采情害怕地緩緩往後退去,一直到她的身子抵到一株巨大的樹身,她,被檔住了退路。
老虎低低地吼了一聲,它已經餓了兩天了,現在終于等到了獵物,興奮不已。它的身子微微往後一拱,朝薛采情一把撲了過去。
「啊!」她驚呼著,靈活地繞著樹閃過了過去,撥腿狂奔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可能跑不過老虎,但是讓她傻站著等著被吃,她也做不到。
茂密的樹林里面,到處都是雜亂的樹枝,隨著她的跑動,將她的衣裳劃破了,更有粗硬的枝條將她柔女敕的肌膚劃傷了,但她管不了這些小傷,如果她不逃的話,她的下場肯定是糟糕到自己都無法想象。
她逃跑的動作激怒了老虎,它猛地一躍朝她追了過去。
她完全不是它的對手,沒跑多遠就感覺到老虎已經逼近了她,一瞬間,她就被一躍而起的猛獸給撲倒在地。
粗硬的石頭割破了她的膝蓋和手肘,可是那些微的疼痛都比不過跟前死亡的恐懼,那頭老虎張開了大嘴,露出銳利的牙齒,朝她的頸項咬了過去。
「啊!」水眸猛地睜大,她要死了!這一刻她確定無比,在臨死的那一刻,她腦中竟然閃過雷弁天那張長滿臉腮胡子的剛毅臉龐。或許她不應該逃的,瞧,報應來得這麼快,懲罰她身為醫者,竟然用藥去害人。
她再也看不到那張讓她又惱又恨的臉龐了,而這一切都是她沖動行事的苦果,她怨不了任何人,在死亡逼近的那一刻,她只是後悔,後悔……
「砰」的一聲,趴在她身上的龐然大物被一只猛拳給打了開來。
身上的重量一消失,本來已經放棄生命的薛采情驚訝地抬眸,那張在她腦海中浮現的粗獷面容竟然直接出現在她眼前。
「你……」竟然是他,他來救她了,可是他不是被她迷暈過去了嗎?怎麼會還好好地在她面前?
「這筆帳,我會好好跟你算。」他怒吼了聲,接著轉身直接面對被激怒的老虎。
一人一獸陷入激戰之中,而眾所周知,老虎喜歡群起而動,很快那頭老虎的吼聲喚來另外兩頭巨大的老虎,它們圍攻著雷弁天。
薛采情眼眸中含著擔心的淚水,小心翼翼地躲到樺粗大的樹桿之後,目前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有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她驚心地看著雷弁天陷入苦戰之中。
一頭老虎對雷弁天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可是現在有三頭,而雷電又被她迷暈了過去,他根本孤立無援,情況對他很不利。
時間過得很快又很慢,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汩汩地往地上流,一頭老虎被他的拳頭打暈過去,另外一頭也已經掛彩了,但是剩下的那頭最強壯的它字到鮮血的氣味更加興奮起來,攻擊也越來越猛烈。
「啊!」眼前老虎的利爪將他的背部硬生生地抓出血痕,讓她不禁輕聲驚呼出來,隨即警覺地用縴縴手住嘴兒,但她的聲音還是引來了那頭受傷的老虎,它巨吼著朝她撲了過去。
雷弁天用力地揍倒那頭纏著他的老虎,飛奔過來想要救她,但是情勢太緊張,完全來不及推開老虎,他只能擋在薛采情面前,隨了那早爪的撕扯。
當老虎的利爪完全抓入他的胸膛,他咬牙承受這股劇痛,抬手用力掐住老虎的咽喉,手指用力一抓,溫熱的鮮血噴撒到他的臉上,那頭老虎沒有掙扎地結束了它的生命。
老虎「轟」地一聲沉重地倒在地上,而抓入他胸膛的利爪也隨之抽了出來。鮮血如泉水般涌了出來。
「啊!」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薛采情完全反應不過來,一直到雷弁天沉重的身體往她身上倒來,她才清醒了過來,試著想要撐住他的身體,但他實在太重了,將她壓得一起往後退去,還好樺樹的樹干抵住了他們。
「你要不要緊?」她用力地扶住他的臂膀,轉到他的身前。
月光明亮地灑落在樹林里,透過參差的樹枝,照亮了樹林,她借著這明亮的月光,將他的傷勢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聲驚呼聲從她的嘴里發出來,天啦,他全身都是血,而胸前那個被老虎掏出來的大洞正一股一股地往外冒著鮮血。
都怪她,都是她的錯,她將他害成這樣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哽咽著想要扶穩他癱軟的身子。
雷弁天重重的喘著氣,大量的失血讓他眼前一片模糊。
這樣下去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薛采情慌地轉身想去找些止血的草藥來,卻被他的大掌給扯了回來,「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找些藥草來為你止血。」再不止血,他會死的,他……
淚水在她的細致的臉頰上流著,她的心好亂又好痛。
「不準!」受了傷卻絲毫不損他的霸道,他使勁箝著她的手臂,她別想再趁機逃跑。
「拜托,你一定要止血,不然,你會、你會……」她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回去,我們回去。」他用力握緊她的柔荑。
「你還可以走回去嗎?」她怕他在半路就會不行。
「可以的,走。」他一只大掌搭上她柔弱的肩膀,努力地站了起來。他是雷弁天,一個獨自在山野里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這些傷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他用力地眨著眼楮,想將擋在眼前的一片迷霧給眨掉。
薛采情咬著牙,一邊流淚,一邊使勁撐著他沉重的身子往山上走去。幸好好並沒有走得特別遠。
他拼命地維持著意識的清醒,他不能暈過去,不然她一定會逃走的,一定會。
「呼、呼」他沉重的喘息聲噴在她人頸側,她用力地抬著腿往家走去,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倒下去,她要將他帶回家為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