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些公司不見得每次發表產品都會有網絡發表會，但因為任瑜拍過的發表影片的產品銷量總是特別好，少了風塵味濃厚的假睫毛，也沒有荒謬離奇的不自然高挺山根，淡妝的任瑜成了網絡熱門人物，她拍的產品介紹不但內容簡明扼要，清楚且有意義的介紹，也讓影片登上熱門點選影片，所以公司干脆讓她每支產品都拍成影片。
「現在她待在攝影室的時間，比去客服部還多了，不過她介紹得很好，而且是走女性也能理解的方向解說。很多以前不太會用手機軟件的女孩子，現在也都懂得怎麼使用，讓我們產品的女性用戶足足增加了三倍，男性使用者更不用說了，沖著她，我們的點擊率每次都在攀高。」
藺海森和周秘書巡視公司各部門，走到了最近才啟用的攝影室，里頭任瑜正笑容可掬的拍攝著最新的手機拍照軟件介紹。
「那就繼續讓她做。」
藺海森看了她一眼，一個月下來他已經能從報表上看出實際效果。
「最近還有電視節目邀請她上節目，任瑜說看公司的意思，如果公司有需要她去再說，我想下個月和手機大廠的新品預購開始時再讓她去。」銷售部門主管簡直滿意得不得了。「只要有任瑜的肖像產品都賣得特別好，我們是不是要跟她再簽個肖像合約？」
「嗯，肖像合約先簽好。上電視的事再說，我們的新手機網絡上預期度不是很高嗎？如果預購量合乎預期就不用讓她去了。」
「我懂。」銷售部門主管趕緊點頭，公司資產必須保有新鮮感，如果頻上電視就算可以拉高銷售量，但曝光過度也容易讓人看膩。
「重點是任瑜現在還不算是明星，如果真造成明星效應，引發狗仔追逐恐怕不會有好事，所以暫時就先這樣。」周秘書補充說明。
「我了解，我了解。」銷售部門主管點頭應著。
打從藺海森不顧老臣顏面直接把人家兒子開除之後，公司上上下下對他越來越服氣，加上他采用了任瑜策略一舉將產品銷售帶上高峰，光是今年年終的分紅就足夠讓全公司的員工笑呵呵，所有人都將他視為公司的救星，對他的意見更是尊重。
「她也算辛苦，攝影組的人說她所有的介紹詞都是自己擬的，稿子全由她自己發想，我EMBA的同學是化妝品公司的主管，主動打電話來跟我詢問，我們是否有新的女性銷售主力產品，他們願意配合我們做活動，還要贊助任瑜化妝品跟化妝師供她拍影片時使用，只為了在影片後面打上他們公司的名稱。我覺得還不錯，不然現在化妝都是她自己一手搞定，也是要幫她想想別的可能性，光是讓她自己土法煉鋼也不是辦法。」
「這你去談吧，還有肖像權的事，我們可以提出更好的價碼。」
「更好的價碼？」周秘書笑了笑。「你已經听說了人家要來挖角了對吧？」
因為任瑜效應實在太過驚人，已經有其他公司也開始起而效尤，但請來的代言人講話口條差很多，走的又是濃妝艷抹的路線，光是形象感就出現了極大落差，所以現在干脆想直接挖角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反正我們出得起錢。」
藺海森不願對任瑜的事多說什麼，一開始他對人家的態度不怎麼友善，這一個月來，所有和任瑜有關的消息總能為她加分，加上她的確沒有出什麼不可善後的亂子，還幾乎成了公司的金雞母，這下他也沒話說了，但要他對任瑜說些好話，他可辦不到。
「我們是出得起，而且我看她也很需要錢，她平常都是自己帶便當的，公司有男同事想約她一起午餐，結果听說她帶便當大家都傻眼了。」
「她之前失業過一陣子，沒錢當然就了解錢的重要性。」
「你怎麼知道？」周秘書狐疑的問道。
「聊過一點。」
「你跟她聊過？」周秘書眼神變得有點詭異。
「你干嘛這樣看我？就是上次她喝醉那件事啊。」
「我記得她沒喝醉。」
「她朋友喝得爛醉，還是我幫忙把她扛回家的。」
「哇……你……難怪你……」
周秘書很難想象一向高高在上的藺海森扛著醉倒的女子那紆尊降貴的慘況，難怪他幾次看到任瑜總沒好臉色。
「我還認出她們兩個就是之前撞我車的人。」
「呃……什麼時候？」
「她還沒到公司上班之前。」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嘛！」即便在藺海森眼里從來沒有好人，周秘書還是想幫任瑜說好話。
「干嘛要替她緩頰？」
「因為你一向認為這世界上沒有好人。」
「的確是如此。」
「但世界上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相信她不是。」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
「因為她跟真正壞的人差得可遠了！」
或許是要轉運了吧？任瑜躲在廁所里拿著存折，看著上頭的數字，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最近工作量的確非常大，回到家她也是很認真的讀資料，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稱許她最近的表現。在有過一次被裁員的經驗後，這回她從工作中找回了自信，她本來已經很滿足了，沒想到繼第一次拿過大紅包，公司居然還給她加了薪，另外的合約支票也入了帳，她的戶頭里從來沒有過這麼多錢，看著上頭的數字，她只覺得自己象是在做夢。
她深吸口氣，將存折收進大口袋里，每次進廁所她都會拿出來查看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錯，經過今天幾次的確認後，她漸漸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滿臉掩不住愉悅的欣喜。
藺海森才進公司就遇上任瑜，只見她一臉興高采烈，在和她四目交接時，她居然破天荒的給了他一個笑容。
這一笑害他差點恍神，但隨即保持鎮定，隨口問了聲︰「干嘛心情這麼好？」
原本心情還不錯的任瑜被他這麼一問，不禁有點傻眼。
她太過喜形于色了，忘了對這男人不用給他什麼好臉色，尤其藺海森本來就是臭臉男，或許對他擺擺臭臉他才比較有親切感吧？
不過她今天心情實在太好了，加上藺海森稱得上是她的貴人，周秘書告訴過她，當初她的出線是藺海森欽點的，若不是他慧眼獨具叫她去參加發表會，也不會讓她有這麼多機會在工作上多做表現，所以還是算了，暫時不跟他計較。
「沒有啊。」
她的笑臉轉為無辜，沒有多做解釋，立刻回到自己的部門乖乖接電話。
誰知藺海森竟然跟在她身後，見她桌上擺著今天下午要錄的行車記錄器產品稿，直接就拿起來看。
「你應該多加一點遇上事故時可自保的經驗談吧。」
這話听起來有點刺耳，她記得第一次遇上藺海森時，他就是直接擺明車上有行車記錄器，原來還是自家生產的商品，難怪他當時那麼驕傲。
「我想行車記錄器的效果大家已經很清楚了，我們公司跟其他家競爭的項目多半是分辨率與耐用度，還有產品的外型也是我們這次新產品最受人稱許的優點，我想強調這些優點比較實在。」
任瑜回答得很制式，不理會藺海森話里的挑釁。
眼看她回得自信又得宜，相較之下藺海森的格局小了些，他突然有點尷尬，放下手上的資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
任瑜沒再跟他多說，只是戴上耳機，盡自己的本分工作，但在內心卻為自己鼓掌，沒有幼稚的隨他的言語挑釁起舞，她覺得自己經歷人生低谷之後，真的是成熟許多。
相較于她一派優雅從容的回應，藺海森卻一整個不自在了起來，一整天他都覺得別扭極了，他甚至仔細看過每一支她拍的網絡影片，當晚他甚至夢見她拿著行車記錄器跟他說︰「就算我朋友撞過你的車，你也拿我沒辦法，因為撞的人不是我啊！行車記錄器可拍得很清楚，不是我的錯。」
夢里的人物語氣真摯，沒有一般女孩說話時特有的嬌氣，正氣凜然之外又讓人指不出錯誤。是啊！任瑜總是被牽連，撞車的不是她，喝醉酒的也不是她，她工作也很努力，實在讓人挑不出她的毛病了，那他為什麼覺得悵然若失？
他甚至有點嫉妒周秘書沒事就可以過去看看她的工作情況，討論公事之余還能跟她聊天哈啦，他甚至連看到任瑜在周秘書的社群網站上按了個贊都覺得刺眼，因為她沒有加過他好友。
糟了！這下他一定是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