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浩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眼神看著鐘維楨,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油然而生。
很好,至少這下子他不需要再花任何心思去詢問她或刺探她了,因為現在他終于確定了——她真的在扯他的後腿!
這個曾經深深吸引過他的女人,不但傷害了他的事業、傷害了他的熱誠,而且也傷害了他的感情。
「怎麼啦,昨天不是才剛開過會嗎?」徐天佑停好車之後,從馬路對面走過來跟燒烤店前的孟以浩會合。
他跟孟以浩平常都是各忙各的,有事情要討論的時候才會相約吃飯,結果孟以浩竟然連續兩天找他出來,讓他覺得有點不尋常。
孟以浩雙手交叉在胸前,罕見地板起了一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他站在店門口等著徐天佑走過來,不知道是因為徐天佑遲到或什麼原因,顯得不太高興。
「走吧。」今天的孟以浩連話都特別省,一開口就只丟給徐天佑這兩個字。
「欸?孟以浩,你走錯間了吧?」徐天佑原以為他會走進他們常來光顧的燒烤店,沒想到他卻是轉了個彎,走往數步之遙那間小酒館。
「我沒走錯,今天是找你來喝酒的。」孟以浩絲毫沒有停下腳步。
「喝酒?拜托,晚餐都還沒吃就要喝酒?我忙了一天都快餓死了,好歹也先讓我吃飽吧?再說,我們的案子又還沒完成,現在就開慶功宴未免太早了吧!」徐天佑用手肘頂了頂孟以浩,拿他今天早上奮戰的成果尋他開心。
結果沒想到孟以浩不但沒有任何笑意,甚至還轉過來瞪了徐天佑一眼。
「呃……」這一瞪讓徐天佑總算察覺到孟以浩的異常,他自討沒趣地模模鼻子,不再隨便亂說話,免得不小心踩到地雷。
一進酒館,孟以浩便立刻點了一杯威士忌悶著頭喝了起來,徐天佑見狀也點了一杯陪他喝,兩個男人就這麼不發一語地並坐著喝了好一會兒的酒。
「說吧,你到底為什麼不開心?」片刻之後,徐天佑率先打破沉默,「約我出來應該就是想找一個人吐苦水,你該不會真的打算當一晚的啞巴吧?」
孟以浩頓了一下,然後才緩緩地開口,「被你猜中了。」
對于這個令人痛心的事實,其實他並不想面對。
「猜中?你是說哪件事?」徐天佑不解地問。
「那個女人……真的是在整我,她故意拖延我畫設計圖的進度,不讓我交稿。」
「你是說……那個『老姑婆』上司?」怎麼會這樣?他那個時候只是開玩笑啊!
「嗯!」孟以浩一臉鐵青地點了一下頭。
「可是你不是說你跟她無冤無仇嗎?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你?」
「不是無冤無仇……昨天晚上我不小心看到她脖子後面有一個很特別的胎記,然後我才想起來,原來她就是幾個月前被我丟在汽車旅館的那個……那個女的。」
「那個女的?你是說那個『在室女』?!」徐天佑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他們這種游戲人間的浪子最怕牽扯不清的情感糾葛,所以一夜的對象一定都只找玩咖,處女對他們來講,絕對是踫不得的麻煩人物。
幾個月前,孟以浩這段遭遇還被他們當作茶余飯後的話題討論了一陣子,結果沒想到原來苦主一直都埋伏在他的身邊……
「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女人,誰知道原來她心機那麼重!」
「咦?不對啊,如果是這樣,那你一開始怎麼沒有認出來,而且你不是說那個女的正翻了嗎?可是公司這個卻像個老姑婆,這……你確定你沒有搞錯吧?」徐天佑被搞胡涂了,兩個形容起來完全不一樣的女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那是因為她平常的樣子跟打扮起來根本就完全……唉,算了,不想講了,反正我確定是同一個人就對了。」孟以浩擺擺手,不願再繼續提起鐘維楨。
「好啦,那這樣你打算怎麼辦?公司還去嗎?」兩個冤家把關系搞得這麼糟,要再一起共事應該也不可能了吧?
「不去了。」孟以浩冷冷地說。
「也好,那你就專心事務所的工作吧!」這樣看來,徐天浩倒覺得是因禍得福。
要不然他的好搭檔最近老是被一個女人迷得團團轉,迷到連他們的正事他都可以拋下不管,在他這個合伙人的眼里看來,這個女人不管是美是丑,總之都是個禍國殃民的禍水,剛好趁現在把她的狐狸尾巴揪出來,了卻他一樁心事。
「事務所的案子我暫時也不想接了。」孟以浩突然發出了驚人的言論。
「什麼?」徐天佑差點被酒嗆到。
「抱歉,不過我現在真的覺得很亂,什麼事都不想做。」孟以浩當然知道這樣對他的合伙人過意不去,只不過現在的他整個人都被痛心跟憤怒塞得滿滿的,他得先沉澱一陣子,才能慢慢回到正軌。
徐天佑看到好友這個態勢,內心暗叫不妙。
看來這回他是真的被傷到了,事到如今,他得趕快想個辦法幫他走出來才行!
「以浩,你跟老姑婆攤牌了沒?」徐天佑的腦袋里此刻正有一個壞念頭在成形。
「沒有,就當我自己笨才會被騙吧!我不想再跟她提這件事了。」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讓他看到那個可惡的女人。
「這怎麼可以!他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你竟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她?拜托,她也不想想,你當初在汽車旅館放她鴿子,真的說起來也是為了她好,不希望她把女人最珍貴的經驗胡里胡涂交給一個陌生人,可是她呢?她對你的報復可是刀刀入骨、招招見血,完全不為你著想也不管你死活耶!」徐天佑在一旁拿著扇子猛掮,希望能把這火勢掮旺一點。
「那我還能怎麼辦?像只喪家之犬那樣,跑到她面前可憐兮兮地說『你成功了,我被你傷害到了』這樣嗎?」他保不全自己的心,至少能保住鼻氣吧?
「當然不是啊,孟以浩,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她可以這麼冷酷無情地傷害你,那為什麼你不能反將她一軍呢?」白白挨打可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反將她一軍?什麼意思?」難道要他也去阻擾她的事業?拜托,她可是在他們家的公司工作,真要那麼做,最後還不是整到自己?
「你記得威廉他們常辦的那個『特殊美人選美比賽』嗎?」
威廉是他們共同的好朋友,也是一間夜店的老板,他常常會在淑女之夜的時候舉辦各種「特殊美人選美比賽」,舉凡雀斑美人、肉感美人、袖珍美人、小眼楮美人,只要是主流審美價值不予以肯定的特點,都會成為他選美的主題。
「我知道啊,不過那個跟這件事有什麼關系?」他也離題離太遠了吧?
「我听說他這次要辦的主題是『含苞美人』選美比賽。」
「含苞美人?你是說……」
「沒錯,就是像你那位老姑婆上司那樣的美人,當然啦,威廉辦這種活動純屬娛樂,願意報名的女生也都很大方,不介意自己的特點受到矚目,但如果你的上司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去,而且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加比賽,那你想想看,當她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徐天佑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假意約她去玩,實際上是要帶她去參加那個比賽?」徐天佑這個點子讓孟以浩的臉上又重現了一些生機,他心想,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既然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欺騙他跟耍弄他,那他又何必對她客氣呢?
「沒錯!當最後結果揭曉的時候,她就會以為你也是從頭到尾都知情的,這麼一來,她的計謀就不算得逞,你也可以為自己扳回一城。」
看到孟以浩又恢復了一些活力,徐天佑暗自慶幸還好他的方法有效。
其實要把他從低落的情緒中拯救出來也不難,只要能讓他一吐怨氣,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釋懷了吧?
徐天佑衷心期望自己的方法可以順利幫助好友走出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