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袁潤之開著自己那輛鮮綠色的QQ龜爬到了公司,市場部的同事一個都未到,進了辦公室就看見紀言則正在收拾數據。
今天他又是一件雪白的襯衫,昨天也是這件襯衫,記憶中,大學時期她每次踫到他,他都是身穿一件雪白的襯衫,有一次她忍不住諷刺他,「真是個又懶又髒的人,連衣服都不洗。」
誰知他淡眸微瞇,不以為意的淡淡回復她,「那是因為妳不明白什麼叫做純潔。」
純潔?要是他純潔,那她就是天使。
她用手指在臉頰處頂了頂,試圖頂出兩個酒窩來,然後走向紀言則微笑道︰「紀總監啊,你好早哦。」
紀言則瞪了她一眼,繼續整理手中的資料,收拾完了之後才正眼看她,「妳有駕照?」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詢問句,倒像是陳述句。
袁潤之狐疑地挑挑眉,「有。」
「還有一輛QQ?」
「是……」紀言則每說一句,袁潤之的心就跟著撲通撲通地跳一下,這個陰險的男人想干什麼,該不會是要她開QQ去裕鑫大廈的工地吧?
「哦,那待會兒妳……」
「紀總監,你是要我開你的車去裕鑫大廈工地嗎?這個沒問題的。」想用她的車,沒門!就算是QQ,也要有QQ的格調,總之她的QQ絕對不能被他這種陰險的人玷污了,反正他現在是桑氏集團市場總監,怎麼樣桑總都會幫他配一輛車的,他是上司,要她當司機可以,但前提是開他的車。
紀言則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瞇起,看了袁潤之一會,有些驚愕,「妳……想要開我的『私駕車』去?」
「嗯嗯。」袁潤之頻頻點頭,心道︰廢話,不開你的車,難道開我車?就算開的是QQ好歹那也是用錢買的,開到工地上來來回回,她還要花錢洗車,若是不小心刮到,不心疼死才怪,何況如今油價一再飆升,到時候報銷單飄到師姐那的時候,誰知道師姐會不會公報私仇打回來。
「妳確定真的要開我的『私駕車』去?」紀言則再次瞇了瞇淡色的眼眸,眸光閃爍不定,透露出一絲狡黠的意味。
「紀總監你別誤會哦,不是我想開你的車哦,我們這都是為了工作需要。」
紀言則又看了她一眼,削薄的嘴唇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好,待會妳就開我的『私駕車』去。」袁潤之爽快地點點頭。
紀言則依舊是笑容燦爛,「正好東西準備好了,那兩瓶酒妳拿著,跟我來。」
說這男人不帥,女人是在違心、男人是在嫉妒,該死的一顰一笑都充滿著非一般的誘惑力,他真不該做建築這行,應該改去做夜店牛郎,包準大紅大紫。
出了辦公室,坐上電梯,袁潤之跟著紀言則一路向地下停車場走去,到了地下一樓她就開始納悶,停汽車的位置應該再往下一樓才對,地下一樓都是用來停汽車以外的交通工具呀。
她忍不住問︰「紀總監,你是不是記不得你的車子放在哪了?告訴我車牌,我幫你找。」
「不用,到了,就這輛。」紀言則停下腳步。
袁潤之一直想看看,陰險又變態的紀言則會開什麼樣的車,結果一輛深灰色舊舊的腳踏車沖擊著眼球,她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他口中所謂的「私駕車」就是這輛破腳踏車?這輛又破又舊的腳踏車,印象中好像他從大學的時候就在騎吧,那時候無論她到哪,都可以听到女生談論他穿著白襯衫、騎著車子,迎風飄揚又帥氣又拉風的模樣。
這麼多年了,連她這個小白領都買了QQ了,這麼多年了,他身分也已是市場總監了,居然還在騎這個老爺車?她難以置信地看向紀言則,「紀總監,這就是你的『私駕車』嗎?」
紀言則淡定地點了點頭,神泰自若,「是的。」
「可是這明明就是一輛腳踏車。」
「私人駕駛腳踏車,簡稱私駕車。」
「私人駕駛腳踏車,簡稱私駕車……」袁潤之突然好想吐血,不,應該像「唐伯虎點秋香」里那位仁兄一樣噴血才對。
「喏,車鑰匙給妳,去開車吧。」紀言則從褲子口袋里模出一串鑰匙,丟給了石化中的袁潤之。
「等一下。」不過是一輛破爛老爺腳踏車,听他那口氣搞得像讓她開法拉利一樣,在「開車」之前她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紀總監,你怎麼走?」
「坐車。」
「坐什麼車?」
「妳說呢?」
果然與料想之中一樣,袁潤之連忙急急地擺手說︰「我載不動你。」
紀言則不禁彎了彎嘴角,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沒說讓妳載,就算妳能載得動,我還不敢坐呢。」
「那你想怎樣?」在見到這輛古董老爺車之時,袁潤之的內心掙扎了好久,終是下了決定,「紀總監,今天我決定犧牲一下,為了市場部的事業,開我的QQ好了。」
紀言則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則搖了搖,「不行,今天我們要去見的那位山西繆總經理,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做這個牌子的腳踏車推銷員,他對這個牌子的腳踏車情有獨鐘,而這輛車就是我從他手上買的,之前我和他聯系過,要把這輛車送給他留念,本來我是打算自己騎去的,但沒想到袁助理妳這麼自告奮勇,我做事的原則一向就是給新人積極表現的機會。
這兩瓶酒妳提好了,要是半路上打碎了唯妳是問,半小時後我們在裕鑫大廈工地門口見,到時我要見人見酒見車,今天的太陽很大,袁助理一路走好,我先走一步。」伴隨著最後一聲淺淺的笑聲,紀言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闔上的電梯門內。
明明是盛夏,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冷?袁潤之盯著手中明晃晃的腳踏車鑰匙,深呼吸一口氣,迅速開了鎖,推著腳踏車出了地下停車場,剛好見著紀言則坐上了出租車揚長而去,只留下討厭的廢氣。
今天的太陽很大?這酷暑的太陽哪天不大;一路好走?走黃泉路嗎?還一路走好!
這算不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偷雞不成蝕把米、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怎麼可以說這是他的「私駕車」呢?兩個輪子的私人駕駛腳踏車?真是活見鬼了……
看著手下的老爺車,袁潤之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這個陰險的家伙,從說第一句話開始就在算計她,昨天誘騙她喝下竹葉青,害她出丑,然後蓋福字窗簾,咒她早死早超生,今天又玩起私人駕駛腳踏車,表面跟她玩面善溫和,實際上內心如此之陰暗,好個月復黑的極品。
她不過以牙還牙,在餐廳里塞還了買招標書的兩百塊而已,若說她破壞了他的約會那是鬼話,以他的姿色,走了一個女人還有千千萬萬個女人,而且明明就看見他對那個女人一臉的不耐煩,他應該感謝她及時解救他于水生火熱之中才對。
裕鑫大廈在城西新區,半小時要見到這輛破車是要騎死她嗎?這炎炎夏日,陽光這麼毒辣,不月兌水也月兌層皮,真是好沒天理,上帝禰今天沒有洗臉嗎?
「哼,賤婬賊,你給我等著,等把這樁工程攻下了,我一定要分你的獎金分到你哭,哼。」她瞪著老爺車,兩腳猛踩,飛快地向城西新區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