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福伯?」陶小樂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和藹可親的老人,會一臉哀怨地看著天空,天上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嗎?她仰頭望了望,沒有呀,那現在到底是怎樣?明明現在有煩惱的是她,為什麼福伯看起來比她更可憐?
「啊?」福安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瞥了瞥陶小樂,連忙轉移話題,「小姐,如果食物不合胃口,我讓廚房重新做過。」這個小姐現在可是府里的嬌客呢,先不說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說要好生伺候,光少主那里對她的態度就知道她在這里的地位低不了。
再加上,陶小姐個性可愛透頂,也真的非常討人喜歡,即使沒人吩咐,他也不自覺地想對她好。
「不是。」又嘆氣了,這幾天她嘆氣的次數多到數都數不清了,黎悠揚到底去哪里了?她重重地放開筷子,打直身子望向福伯。
「陶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家少主去哪里了,你行行好,別再問我了。」實在是這幾天被陶小姐纏到怕了,他要是知道早就告訴她了,她的性格固執起來,真是可怕得要命,他還想留著老命看小小少主出世。
陶小樂圓圓的眼眸里的神采一下子就消失,她也不想總是追問黎悠揚的下落,搞得好像她很在乎他似的,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她到底是怎麼了?一定是怕他還沒有找到玉佩就鬧失蹤,這樣她就永遠也別指望能找回玉佩了,對,一定是這樣,不過眼前的脆皮豆腐的色澤看起來還算不錯,她早上好像沒吃多少的樣子……
她拿起細花調羹,舀了一勺放進嘴里,那香香酥酥的口感讓她眯了眯眼,雖然沒有胃口,但是不能對不起美食,她還是可以勉強自己吃下去的。
「小姐再嘗嘗這個碧玉羹。」見小姐動了口,福伯開心地伸手為陶小樂添上一碗碧綠的濃羹,他們黎府別的先不說,吃穿用每一件都精致絕頂,誰讓少主從小就對這些東西非常挑剔,長期下來所用之物隨時用來招待皇帝都不成問題,當然這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我有點吃不下了。」陶小樂擱下調羹,隨意地瞄了瞄那色澤漂亮的濃羹。碧玉般的顏色,濃濃的湯汁,還不斷地散發出一陣陣的清香,如同夏季傍晚的荷花池畔,清香怡人,色香都是一流,也許她還可以小小地喝上一口。
拿起福伯盛好的湯碗,嘗了一口,荷葉的清香及蓮子的飽滿口感在她唇間蔓延開來,讓她不由得眉開眼笑,一瞬間,湯碗就見底了。
「福伯,謝謝。」將湯碗遞給管家,迫切地望著那一大碗的湯汁。
見小姐吃得開心,福安更加愉快,連忙再為她盛上一碗,很快,陶小樂又喝完了,「唉,算了,這麼一小碗不過癮。」還要福伯這麼大年紀人的一直幫她弄來弄去的,她也不好意思。
陶小樂直接端過那個大碗來,就著碗口喝了起來,福安一張老臉笑開了花,看著小姐這麼好的胃口,他終于有了安心的感覺。
「還是這麼貪吃。」一聲含著寵溺的男性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噗!」陶小樂一時岔了氣,被湯汁給嗆到,一口噴了出來。
「嘖嘖嘖,真髒。」黎悠揚靈巧地閃過那道湯水「暗器」,隨意地拍了拍衣袖,淺笑著。
「小姐,你沒事吧?」福安連忙拿過潔白的錦帕前來幫忙,小心地擦拭著灑落在陶小姐粉色的縷絲梅花裙上的湯汁,一手還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希望她快點順過氣來。
黎悠揚頗有深味地看著眼前那個慈祥的老者,真有意思,誰能想到,當初名滿天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飛鷹,竟然會用這麼溫和的態度去疼愛一個小泵娘?
不過也不奇怪,陶小樂似乎有一種惹人疼愛的天性,連爺爺都那麼喜歡她,其他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你……咳咳咳,你……」嗚,都怪這爛人,幾天不見個性還是一樣那麼爛,嘴也毒得一如既往,剛見面就沒一句好話,氣人!
「氣順了再說話,真像個孩子。」黎悠揚閑閑地在一旁坐下,再伸手為自己倒上茶。
「要不是你老是突然出現在我後面,也不會嚇到我了。」陶小樂等到沒那麼喘了,才氣呼呼地指責道。都怪他,要麼就幾天不見人影,要麼就一下子在背後現身,不會嚇到她才怪。
「看來幾天不見,你的胃口還是一樣那麼大。」他略略抬眸掃了眼桌上堆得滿滿的碗碟,這丫頭,食量還是那麼驚人,雖然她的身材與時下那些充滿骨感的閨秀們不一樣,抱起來軟綿綿的很舒服,他是很滿意,但與她吃進去的相比,還是長得不夠。
也許也不是沒有功效的,至少她的胸脯可以傲視群芳,眼光深思地落在她高聳的胸脯上,真是個保守的小東西,穿那麼寬大的衣裳,都給遮擋住了。
「喂,你在看哪里?」她敏感地感覺到他視線的落點,立刻反應迅速地抬腕掩住,他真過分,總是對她色眯眯的,不過最討厭還是她自己,只是被他這樣盯著,就覺得胸部漲漲的,也開始疼痛。她是不是快變成一個蕩婦了?只是被看看,而且還有外人在,她竟然也有感覺。
「女敕丫頭。」他無奈地嘆了嘆,看著她再度粉紅的雙頰,覺得可愛到不行,不能再逗她了,先辦正事要緊,「福安,你去幫我收拾一下行李。」
「是。」主子的事,他一向知道不必多問的道理,躬身行了個禮,就退了下去。
「收拾行李?」陶小樂听到這句話,立刻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里?」他怎麼好幾天不見,一回來就說要出門?難道是要跟那個美女姐姐一起出去玩?那怎麼可以?心,一下子慌了起來。
「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女敕頰,「我過幾天說回來。」
「什麼過幾天,那要幾天?」他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跑出去?沒有他在這里,她又怎麼會安心?
「不好說。」他的事情有點棘手,不會一下子就辦得好的。
「不要。」她急得一下子忘了矜持,一把摟住他的手臂,「你不要走,好不好?」圓圓的大眼定定地望著他,流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期盼眼神,她不想要跟他分開,只是這幾天看不到他,她就已經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
現在他還要出遠門,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一想到都沒有他在身邊,沒有人會嘴毒地取笑他,她就覺得好可怕,他要出遠門,這怎麼可以,那她怎麼辦?
「不可能。」他做事情一向都有自己的計劃和目的,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就什麼事情都不顧,雖然陶小樂對他來說不是一般的女子,但這次的事情關系重大,不能說扔就扔的。
「那帶我一起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要出去了。那她就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跟在他的身邊,他去哪里她都無所謂。
「這個嘛……」看著小泵娘著急的樣子,他有幾分壞心地又能想捉弄她了。
「拜托。」她哀求地搖了搖他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楮里面閃動著滿滿的祈求,一般人看到這個樣子,早就心軟得一塌糊涂了。
可惜,她遇到的黎悠揚,「不可以。」她越是一臉哀怨,他就越覺得可愛,偏偏想要再多逗一點,看她最後會怎樣。
「哼,管你可不可以。」陶小樂一把甩開他的手臂,「告訴你,我跟定了。」猛地站起身來,擺成一個小茶壺狀,「在你還沒幫我找到玉佩之前,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萬一你找不到落跑了,我上哪找你去?」黎悠揚口里的茶差點也沒氣質地被笑噴出來。
「你笑什麼笑,我告訴你,我可是很認真的。」陶小樂眼兒瞪得圓圓的,「總之這件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去收拾行李去。」她轉身就想往花園外面跑。
「等等。」一聲涼涼的喚聲硬生生止住了她的步伐。
可惡,還不夠快,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轉回去,面對一臉笑意的男子。
「你干嘛?」看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本簿子,她奇怪地問道。
「算賬。」黎悠揚緩緩地翻開厚厚的淡黃紙頁。
「什麼賬?」她好奇心頓起,眼兒發光地坐回到他身旁,熱心地探頭看向簿子,密密麻麻記的都是些什麼跟什麼?
「三月二十七,打破碗碟,總計六萬八千五百六十三兩七錢,再加上在黎府住了二十三天,食物花費六千七百兩三錢,裳裙四千五百兩,住宿費二千四百兩,總共是八萬二千一百六十四兩。」他快速地將賬簿上的數字加了一次。
「我有用這麼多嗎?」陶小樂一听這些,就明白是黎悠揚與她算這些日子的開銷,她有用這麼多的嗎?她承認,自己是貪吃了一些些,但也不至于這麼離譜吧?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沒有花掉這些多錢。
「你當我黎家是什麼地方?吃的用的,都是頂級的。」這個價錢當然是公道的,而且作生意多少也是要賺一點,錢財這東西,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才妥當。
「這個……」自己吃的,當然明白食物的水準,可是……「人家現在沒有這麼多銀兩。」當初不就說好了嗎?先欠著,以後再還。
「口說無憑,得立個字據。」將隨身攜帶的紅木紫毫筆遞給她,「簽吧。」
「你是什麼人呀,哪有這樣的。」陶小樂嘟了嘟嘴,「小氣巴啦的,吃個東西,用個什麼都要收錢,愛錢愛得要命……」
「這次遠行你不必跟了。」黎悠揚把賬本一收。
「好啦、好啦,我簽。」陶小樂嚇得連忙把賬本搶過來,生怕他再反悔,快速地簽字畫押,還來不及看一眼,就被黎悠揚收走了。
「這麼小氣,有什麼寶貝在里面嗎?」真是的,這個男人,都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他才好。
「這次遠行的銀兩還要另計。」黎悠揚忍著笑。
「知道了、知道了。」她哪還敢奢望他不跟她要錢?害她心里還小小地失落了一下。她本來以為他們不會說到這些東西的。
「那你還不去收拾行李,兩個時辰後就要出發了。」
「真的嗎?」他們這麼快就要出去玩了,心情一下子又好起來了,眉飛色舞。
「嗯。」
「太好了。」陶小樂跳起來,開心地摟住黎悠揚的脖子,「啵」地一聲在他的臉頰是親了一下,雀躍地跑開去收拾東西。
唇瓣的溫度似乎停留在臉上了,黎悠揚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香的熱茶,這下子,爺爺肯定要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