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
對于許多人而言,「藥王谷」是一處充滿危險的龍潭虎穴,雖然,在醫邪冷厲痕收了徙弟曹小小之後,情況似乎好轉許多,不過,就另一個角度而言,這個地方依舊教人不能掉以輕心。
似乎是為了彌補對花無忌的虧欠,孟觀雲特地撥空帶她到郊外散散心,順道來到了「藥王谷」;他非常明白她還為了那一天的事情暗自生著悶氣,那怨氣只怕是一時片刻不會消去了。
當他們的馬車抵達「藥王谷」時,正好踫到冷厲痕與徒弟曹小小正在吵架,不過,熱情好客的曹小小還是不忘替他們兩位客人泡一壺「好荼」,然後再回頭去跟師父理論。
「人家叫你喝荼啦!」
花無忌重重地把茶壺放到他面前,替他斟了一杯,也為自己斟了一杯。哼!替他斟茶是給他面子,她才不會讓人看出來自己小心眼,為了「那件事」介意得不得了。
對!她已經釋懷了,一點兒都不會介意得不、得、了!花無忌簡直就是咬牙切齒地想。
孟觀雲無奈地笑嘆了聲,接過她遞上來的茶水,心想他是否該告訴她實話,其實他早就看出來她根本就很生氣。
全副心思盤繞在她身上,以致于他毫無戒心地把茶給一口飲盡,然而茶水才滑到了喉嚨,孟觀雲立刻就感到不對勁,不過,他卻還是維持一臉平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個荼是誰泡的?」他語氣淡然地問道。
「冷大夫的徒弟,曹小小。」花無忌略偏嬌顏,綻放一抹近日難得見到的甜美微笑;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把杯里的荼給喝光了。
恐怖的難喝。
「很好,非常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位曹小小煮出來的茶以「害死人不償命」的難喝有名。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頭昏。」
「我也是,我的手麻了……」他們彼此交換著「喝茶」過後的心得。
「我也是,現在肚子像是被人拿大刀穿了孔似的,一陣涼涼的。」對于習武之人而言,類似像「氣海」、「丹田」這種地方感到虛涼的情況,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只是,從他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來。
听完他的敘述之後,一抹雀躍的笑容躍上了她的唇角,「我也是耶!相公,那你的眼楮前面會不會一片暗暗的?」
「會。」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花無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也是耶!那是不是代表我們兩個人都快昏過去了?」
聞言,孟觀雲不由得低嘆了口氣,無奈地正視著她美麗的笑臉,「無忌,遇上這種事,你不應該那麼興奮才對吧?」
「不應該嗎?可我就是好高興,因為,真高興不只有我……一個人……要昏過去……相公,我……等你呀……」說完,咕咚一聲,花無忌嬌軟的身子就往旁邊一躺,昏了過去。
「無忌?無忌?!」孟觀雲及時攬住妻子頹軟的嬌軀,急忙地在她的耳畔大聲叫喚;什麼叫作她等他?難不成她是在說兩人黃泉路上再相逢嗎?!
「冷厲痕!你還不趕快出來救人!」他朝屋里揚聲大吼道。簡直該死!明明知道自己徒弟的茶不能喝,那小子竟然還放任她四處泡荼給人家喝!
孟觀雲心焦地注視著懷里昏迷的人兒,心里不禁又氣又惱,他才不會讓她輕易丟掉小命,不過,等他把她救醒之後,少不得要打她一頓,以懲戒她以後不許亂說話!
「無忌,快醒醒。」
誰在喊她?花無忌緩緩地從昏暗中醒轉,一絲光線刺痛她的眼楮,兩排長睫歙動了下,過了片刻,眼前的男人身影才逐漸變得清晰。
「我們沒死?」她微微地掙動了下,卻發現自己被他抱在懷里,身體就像剛出生的嬰孩般虛弱。
聞言,孟觀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沒听說過‘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嗎?咱們兩人都是禍害,注定要長命。」
「你才是千年禍害,不要把我跟你算在一塊兒。」她撇了撇紅女敕的小嘴,似乎對他的話不太同意。
好吧!至少能有力氣與他爭吵,算是一件好事!孟觀雲聳肩一笑,伸手撥開她頰畔的發絲,「咱們是夫妻,還有分什麼彼此嗎?你沒听說過,夫妻本是同林鳥──」
她嬌哼了聲,「禍到臨頭各自飛。」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那根本就是在造孽,你沒听出來嗎?你難道及听說過‘冤家宜解不宜結’嗎?」這男人在考她的文學造詣嗎?花無忌蠕動了子,他強健有力的懷抱教她覺得有點不自在。
「咱們是夫妻。」他冷冷地指出一個事實,收緊了長臂的力道,不許她輕易從他懷抱中掙月兌,天曉得她昏迷了兩天兩夜,差點把他給急壞了。
不過,花無忌卻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昏迷不醒,教他擔心了兩個日夜,稍稍挪動嬌小的身子,卻發現這個舉動只是教她在他的懷里陷得更深,卻還不忘嘴硬,似乎不惹他生氣絕不罷休,「我知道呀!不過我想,我一定上八輩子都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無忌,你──」他眯細黑眸,透出一絲惱怒。
生氣了吧?!哼,不惹他生氣,就難消她心里的惱怨!花無忌甜美一笑,在他怒氣爆發之前,伸出柔荑輕撫著他線條繃硬的臉龐,「你沒事吧?我記得你跟我一起中毒的,不是嗎?」
「不要試圖轉移話題,我話遠沒有說完──」
「你不要緊吧?看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身子還怪怪的呢?」她小手上模、下模,似乎想要找出教他不快的痛處。
嫌他臉色不好看?還不是都被她氣出來的!孟觀雲輕哼了聲,語氣悶然地回答逍︰「我沒事。」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知道相公你天下無敵,小小一杯茶絕對毒不死你這個大老奸。」她拍手發出小小的鼓掌聲,透出一臉喜悅。
她說這話到底是在夸他身強體壯,還是在罵他是個千年禍害所以死不了呢?孟觀雲心里覺得好氣又好笑,卻拿她沒輒,只能勸自己不要再追究,「你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了。」她兩手一攤,仿佛先前中毒的事情根本就沒發生過。
「以後藥王谷的荼千萬不要亂喝,知道嗎?」孟觀雲以嚴肅的眼神盯住她上過她點頭答應;直至此刻,她那張昏迷不醒的蒼白臉蛋,仍曹教他感到心髒差點停止跳動,泛著險些碎裂的疼痛。
他原本以為這個專會惹禍的美麗女子只會教他生氣,沒想到,她還有更大的本事教他心痛,這對他而言似乎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你不是說咱們是禍害,死不掉嗎?」花無忌卻不知道自己的過人本領,頑皮地輜吐香舌,硬是不肯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禍害’讓我也听鴉吧!」這時,真正的禍害曹小小手提著一壺荼,興匆匆地靠了過來。
花無忌深深他望了她一眼,忽地揚眉勾起美麗的微笑,轉頭對孟觀雲說道︰「相公,出來那麼久,咱們該回家了吧?」
「你說的對,回家吧!」孟觀雲立刻就悟出她話里的意思,伸手扶她下床,大掌拿起她小巧的繡鞋,替她穿上。
「喂!你們不喝完我泡的茶之後再回去嗎?」曹小小整張雞蛋臉兒都苦了起來,一壺茶在他們的面前提得高高的。
她為了將功折罪,才辛辛苦苦又泡了一壺的說……
「相公,我們回家泡個香噴噴的香花浴,我替你擦背。」花無忌穿好繡鞋,起身與孟觀雲兩人自顧自地走出去,把曹小小與她的茶拋在腦後。
「聰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我妤像沒買過擦背券。」孟觀雲似乎已經被她訓練得「習慣成自然」了!
「那你要不要現在買一張?」
「多少錢?」
「放心,我可以算你便宜一點……」花無忌笑吟吟地挽住相公修健的長臂,與他兩人快步離開「藥王谷」,簡直是一刻都不敢多留了!
在他們的心里不約而同地想著︰開玩笑,要是再繼續留下去,不知道又要被「毒」昏幾天幾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