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煙燻三文魚,女乃油蘑菇湯,凱撒色拉,煮菜烤檸檬雞腿,紅酒香草牛排,還有松軟彈手的頂級牛角面包,甜品是藍莓女乃酪蛋糕、焦糖布丁及一杯燙口的黑咖啡。
五星級酒店高薪聘請的藍帶主廚精心亨治的完美餐點,漂亮地一碟一碟擺放在餐桌上,不愧是頂級酒店,連搭配的瓷盤都精致美麗,堪稱藝術。
可是此時此刻,房間的主人卻無心欣賞。
「啊……慢……慢一點……」許漫雪無力地趴在桌上,身子軟軟地往下滑,卻總是被箝在細腰間的粗壯手臂給拉上來。
陸飛揚緊緊地握住她的腰……
他伸手撫至前方,將她布滿淚水的美艷臉蛋轉過來,壓去堵住她的嘴唇。
……
曼妙火辣的身材,被合身的絲質襯衣及及膝短裙完美包裹起來,一身誘惑神秘的黑色,越發襯得許漫雪皮膚勝雪,肌骨似玉。
將一頭披散的秀發整齊地盤在腦後,她又恢復那個如同冰山般的萬能秘書,拎起LV最新款的包包,冷冷地睇睨了那個靠在床榻邊,一臉慵懶地望著她的男人。冰冷自制對上隨意性感,怎麼看,都是她的氣勢比較弱。克制著心里涌上來的一股又一股的熱潮,淡淡地撫平衣裙的最後一絲褶皺,她平靜地開口︰「以後,不要隨便出現在公司。」
陸飛揚斜斜地挑了一下眉,這個動作,熟悉地讓她心口再度泛疼。「也不要再隨便更改我的行程。」她中午本來與DOM的總經理有個參會,可是一出公司就遇到這個土匪,二話不說將她擄上車,直接殺上飯店。
他的強勢作風,讓她非常的不習慣,畢竟她的世界,除了听從柏凌風的指示,其他的,全是她說了算。首次遇上個性比她還要強的男人,她就只能節節敗退,陣地不斷宣告失守,自從上次他一個人宣布,自己是他的女人之後,他就將這件決定執行得很徹底。
每天,他都會在不經意間出現,再像龍卷風一樣,刮了人就跑,有時是他家、有時是就近的酒店,每次必做的事情,就是。
原來男女之間的性,久了真的會上癮,每次跟他上床,她都會經歷最開始的反抗,接著被狠狠地鎮壓,再到後來的配合。可是,事後她都覺得自己的痛苦在不斷地加深,被一個不愛的男人抱著,遙想著那個自己愛的人,真是一件理智與道德,都覺得疼楚的事情。雖然,每一次的歡愛,其實她都沒有再想到柏凌風。
第一次除外,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微處女情結吧,尤其是她許漫雪,其實也稱不上是個思想多開放的人。對于第一個入侵自己身體的男人,她的心情是復雜的,對陸飛揚的感覺,這段日子在急劇地發生著改變。一種她自己也不熟悉的變化。
經過這段日子的密集「特訓」,她已經迅速由一名新手褪變出來,在他的反復教之下,每次歡愛的後半段,她都會不自覺地扭動著自己的腰肢配合他的律動。習慣,真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人就是不能逃離它的制約,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又狠又冷地拒絕其他的追求者,不管對方財勢如何,她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地彈彈指將對方掃到冰山上去掛著,可是一面對陸飛揚,她的狠絕好像都失去效果一般。
這究竟是為什麼?是因為他眼里那抹對她的愛戀太過明顯,明顯到讓她每次看到都覺得心頭在顫抖;還是因為他跟她說話的語氣,每次都像是在她一樣,讓她軟化;又或者是因為,她真的累了。單戀一個永遠也不可能愛你的男人,其實是一件非常辛苦,非常絕望的事情,尤其,那個男人現在還看上了別的女人。她痛苦的深淵就在不斷地加深,有時,她也會累,也會想要找一個強壯的肩膀來靠一靠。
最重要的是,陸飛揚某些方面,跟柏凌風該死地相像,例如,那挑眉詢問的表情;例如,偶爾如狂風過境的壞脾氣。
也許,也或許什麼都不是,只是因為陸飛揚是她的克星,她可以拒絕天下所有的男人,就是沒有辦法拒絕他。他起身拉著她往餐桌邊走,「吃點東西再走,嗯?」低低地嗓音,輕劃過她心底最深最柔軟的那塊地方,引起她一陣陣的戰栗。
她努力板著臉,面無表情,抬腕看看手表,「午休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個小時。」意即,她沒有時間陪他吃耗時又耗力的法國大餐。「至少,吃點面包吧。」那她的倔強沒有辦法,只好自己讓步,拿起軟脆可口,烤得黃燦燦的牛角面包,遞上前去。
跟他廝混了兩個多小時,她確實餓到不行,而且也只知道這個男人,對她一般來說是好說話,但在某方面也有著怪異的堅持。半個多月的「親密」相處下來,讓她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她伸手想接過來,但被他避開直接送到她的嘴邊。
這種情侶才做的互相喂食的動作,在他們之間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數不清多少次歡愛過後,他像服侍女王一樣,抱著她泡到浴缸里,給她全身上下細細地洗過一遍,再喂她吃東西,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行為,而她,也經過無數的抗議無效後,隨便他了。
咬下一口香濃的面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真的餓到極點,而他也就著她咬的地方重重地咬上一口。于是,幾個牛角面包在他們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享下,很快吃掉了。
推開他遞到嘴邊的總匯三明治,她的胃口不算大,而且長期忙碌的工作,讓她養成了速戰速決的習慣。
「應該多叫點面包。」他輕舌忝著修長的手指,深邃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她,似乎在告訴她,比起手指,他更想舌忝的,是她。
耳邊又泛起熱潮,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她覺得自己的耳朵總是處于發紅的狀態。低頭按開被某人強行關機的手機,開機音樂還沒有響完,鈴聲就響起來了。看了號碼一眼,她臉色一白,飛快地接起來,「總裁。」
陸飛揚臉色忽然變得鐵青,望著那個接電話的女人,雖然她的聲音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冷靜自持,可是,她的左手的食指緩緩地摳弄著拇指。這是她下意識的小動作,只要緊張,就會這樣,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對于她的一切,他可能比她還要熟悉,許漫雪,究竟還要多久,你才能忘記柏凌風?就,那麼喜歡他嗎?
「你要帶我去哪里?」周五的夜晚,還要加班加到九點的人,估計也不太多。
她全身肌肉都在向她表示強烈的抗議,她最近的工作量又超過了。雖然說是說留在台北處理分公司的業務,可是她畢竟是柏凌風的專屬秘書,這麼多年下來,他與她之間早就培養出絕佳的默契。
他的一切事務都是她在打理,也一直都是井然有序,所以除了台北分公司的事務她要準時地向他傳達外,還要處理柏凌風的其他一切瑣事。
每天都在超時超量工作,她的身體現在已經向她發出警告,酸痛的肩膀就是最好的控訴者。好吧,既然精神嚴重不濟,那就回家美美地泡個澡,就躺到床上睡它個天昏地暗。
只是,剛出停車場的電梯,就被惡霸給再次脅持。陸飛揚開著車,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分神心疼地望著她深深的黑眼圈,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她可以辭職,既可以避開柏凌風,又可以讓他天天見到她,他又不是養不起她,可是他也知道,目前這樣的要求,她不可能答應。
好吧,蠶食鯨吞,才是智者取勝之道,在商場混了這麼多年,不是混假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朝她笑了笑,陽剛的臉龐上充滿著憐愛,看得她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在那樣的一個瞬間,她發現,陸飛揚好像似乎真的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在彼此並不熟悉之前,她一直覺得陸飛揚是一個很沉默的男子,除了有雙會透視人心的漆黑眼瞳外,她對他沒有任何其他印象。
可是現在,他們的關系在那一夜有了轉變,他告訴她他愛她,要她作他的女朋友,他的告白,就像一團烈火一樣,直接將她卷入了火焰中心,被迫燃燒,沒有給予一點掙扎的機會。
「我很累了。」她冷冷的陳述事實,「那你先睡會,乖,到了我叫你。」溫柔地低語,一手控著方向盤,一手輕拍她粉女敕的臉頰,換得她一個冰珠子瞪視。他不介意地笑著,按下按鈕,將她的座位調低一點,方便她入睡。
他這樣,讓她怎麼發脾氣?許漫雪有幾分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頭慢慢地靠向豪華柔軟的靠椅,半眯著眼,望著他認真開車的側面。
陸飛揚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帥得讓人尖叫的男人,他的五官都是深邃且立體的,狂野粗獷,眉毛斜飛,還有一個眉峰,面相說,擁有這種眉毛的男人,事業會很好。的確,他的飛揚企業自從他接手後,成績斐然,除了將美國的事業版圖不斷擴大外,甚至將觸角擴張到歐洲大陸。天知道,那片白人的天下有多麼不好混,可是他就是有辦法做到一點,而且數字漂亮得讓人咂舌。
看他穩穩操控方向盤的樣子,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這款許多專業人士夢寐以求的限量藍寶堅尼,在他的手下,也乖乖地發揮著最大的功能,平穩流暢地奔跑著。
周五的夜晚,時間快指向十點整,路上的車子流量並沒有減少,不過速度倒還可以,車窗外的流光不斷地滑過,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可是看著他的側面,她卻覺得莫名地安心。
「怎麼一直看著我,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等紅燈的空隙間,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縴白的小手,她的手並不像那些名門淑媛般柔女敕無比,她的指月復間帶著薄薄的繭,他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她那層細繭,心里的柔情如泉水般慢慢滲過。
她沒有理會他明顯的取笑之意,輕輕地閉上眼楮,也許真的愛上他,也不是件那麼糟糕的事情吧,至少,會比現在輕松。
她的呼吸,變得綿長且均勻,他知道她睡著了,油門稍稍放松一點,讓車速行得更穩。他有點後悔今晚開藍寶堅尼出來,這車的速度太快,他擔心讓他的寶貝不能好眠。擺在一旁的手機傳來震動聲,看了看來電,是趙子析。
戴上藍牙耳機,「說。」刻意放低的聲音,讓特助吃了一驚,「總……總裁。」「什麼事?」「意大利的航線,明天就要競標了,你老大好歹親自過來一趟。」他現在在義大利可是睡都睡不著,那麼重要的事情,沒有老板在,他心慌一下可不可以?
「沒空。」望了望她恬靜的睡顏,心里一片柔軟。
「拜托,幾十億的投資案,你不過來,只怕……」
「企劃書我早就已經傳給你,底標包括在內,你明天只要拿著這份企劃書去就可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根本不可能有資格成為他陸飛揚的特助,他很了解趙子析,打這通電話,只是想要慣性「哭夭」。
看了看她漂亮的眉微微皺了下,他將聲音再壓低。「可是……」對方是黑社會,人家會怕怕呀。「馬利斯家,你告訴軍言,再盯緊一點,我要做到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低低的聲線,吐出來狠絕的話語,這才是他陸飛揚,做事向來狂妄。
過了交流道,車子穩穩地繼續往前跑。「……是。」他對那個杰瑞寄予十二萬分的同情,如今黑道不可怕,就怕白道狠下心,杰瑞怎麼就這麼不長眼,要惹上他家老板?
「就這樣。」不等對方說話直接按掉了手機。再轉頭看了眼熟睡的佳人,依然好夢中,輕笑著,為她將掉落額前的秀發撥好。
唉,怎麼就這麼喜歡她呢?這個問題八年來一直反反復復地在他的心頭盤旋,可是每次都沒有找到答案。
她是個非常別扭又異常倔強的女人,八年來,她的眼里只有柏凌風一個人,容不下任何人。他也曾經想過,就這樣放棄她,讓她去努力追尋自己那段單戀,可是每次看她的辛苦,他的心就在抽痛,她眼里的淡淡陰霾卻可以讓他的天空下雨。
掙扎著,在愛與不愛間的苦苦徘徊,然後在她一個不經意的淺笑間,他失速的心跳中,徹底明白了,他陸飛揚這輩子,就是中了她許漫雪的毒,不致命卻折磨人,撓心撓肺,如同一把溫柔的刀子,在淺笑中殺人于無形,逃不開,那他也就認了。她守在柏凌風的身邊就覺得滿足,而他看見她的滿足,自己在心痛中也會有一種自虐的開心。
只要她幸福,他怎樣都可以,遇到她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愛得這樣卑微,這樣無私。見鬼的無私,每次看見她挽著柏凌風手,出席各種宴會時,那種淡淡卻開心的笑容,讓他心里如同強酸洗過一般。
可是他就是犯賤,就是自找罪受,只要她許漫雪出現的地方,哪怕怕有柏凌風,他也一定會出現,有時見不到她,他甚至會假公濟私地制造他們的見面機會。但她的眼里從來都沒有他,對于她來說,他一直都是不存在的,認識八年,真正說的話加一加,都沒有這十幾天多,這算是悲哀還是可笑?
誰能想象,狂傲自大的陸飛揚,在愛情面前原來是如此的可憐與可悲。
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行過分岔路口,他按起左邊方向燈,小心且平穩地轉彎,往山路開去。夜色如水一般包圍著他們,他回想著這八年的默默守候,再看著她安謐地躺在他的身旁,感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