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恩蜷縮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當她想逃避某件事或者是某個人的時候,她都會這樣躺在床上,不思考、不說詁也不動,直到她覺得夠了、直到她覺得那件事她可以淡然面對了,她才會停止這樣的姿勢。
對杜康,她只知道自己是討厭,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樣的討厭漸漸地變了質、變了味道,變得連自己也不敢去面對了。
她突然想起何安勤問她的那個問題,「討厭是不是喜歡的一種呢?」她記得她當時回答得斬釘截鐵,說討厭就是討厭,根本就不會變成喜歡,但現在感覺起來,討厭似乎也會變成喜歡。
她不斷地要自己想起杜康那些可怕的習慣,例如他會把屋子變成狗窩、例如他會隨地女乃垃圾,然後引來一大堆的蟑螂、例如他會把髒衣服堆在一起一直不洗,直到那堆衣服發臭,洗也洗不干淨。
杜康真的是一個生活白痴,她怎麼可能願意成為那個「耐用能操」的女人?對,她不願意。
可是她卻想要他溫柔的對待以及疼惜,她想要,很想要,想要到連自己也不能再騙自己,但那不可能,因為杜康不可能會喜歡上她。
所以她只能像只受傷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床上自我療傷,好讓自己快點築起一層厚厚的保護膜,在面對杜康的時候才不會流露出心底的渴望。
其實她今天是需要去杜康家打掃的,而且杜康剛剛也傳來了一封簡訊,問她為什麼還沒有到他家,但因為她的防護罩還沒有建好,她沒有辦法面對他,所以假裝自己沒有看過那封簡訊。
今天就這樣賴在床上,度過這一天吧,她這樣想著,然後把身體蜷縮得更緊。
只不過她親愛的媽媽不知受到了什麼樣的刺激,突然沖進她的房間,從她的衣櫃抽出一條她很少穿的碎花連身裙,「恩恩,寶貝,快,別再偷懶了,乖乖的把衣服換上。」何媽媽將裙子放在女兒的床上後,又開始去翻女兒的化妝品。
「媽媽,你這是在做什麼?」何安恩還趴在床上不想動。
「恩恩,乖寶貝,听媽媽的話,乖乖的把衣服穿上,然後化個最美的妝,媽媽要帶你去見個人。」何媽媽將所有的化妝品擱到床邊的櫃子上,動手將還賴在床上不肯動的女兒扶起來。
何安恩嗅到有陰謀的味道。
何媽媽深知女兒不喜歡去見不熟的親戚,跟他們虛偽的寒暄,如果不是最親近的,何嬤嬤通常都不會強押著女兒去,所以順理成章的,何安恩這次要去見的,對不是那些鮮少見面的親戚。
「媽媽,你要帶我去見誰?」從逼著她穿衣以及化妝看來,要去見的人應該很重要,只不過何安恩即使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出有哪個人這麼重要,讓她幾乎是被架著去見。
「恩恩,媽媽跟你說,今天那個三表姑、三表姨真的太氣人了,她們居然一唱一和地當著所有親戚面前一說恩恩你是個死要錢的,所以到現在才沒有男人肯要你。
媽媽听得太生氣了,她們懂什麼?我的恩恩是世界上最可愛、最美的女孩子了,根本就是你不屑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結婚生子,而且一般平庸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說媽媽說得對不對?」
何媽媽對自家的寶貝兒女可以說得上是視若珍寶、評價極高,總之一個是全世界最美的美女,一個是全世界最帥的帥哥。
「然後呢?」她說了一堆,何安恩還是不知道自己要去見的是誰。
何媽媽臉色一僵,有些心虛,「恩恩,媽媽也不是逼你,可是你今年都已經二十五歲了對不對?但是媽媽知道你還是單身,沒有男朋友,剛好,媽媽其中一個朋友的兒子剛剛從國外回來,只比你大五歲,所以、所以……」在女兒瞪大的眼眸下,何媽媽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要我去相親了對不對?媽媽。」何安恩難以置信,自己才二十五歲而已,自家媽媽居然要逼著她去相親。
「恩恩,你、你不願意嗎?」何媽媽苦著一張風韻猶存的美臉,可憐兮兮地問︰「媽媽也不是怕人家說三道四,而是怕將來爸爸、媽媽不在了,會有誰來照顧你呢?媽媽不想看到你自己獨自一個人的孤苦無依,所以才會這樣的。」
何安恩很想告訴自家媽媽,即使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還是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只不過看著如此關心又擔憂自己的媽媽,何安恩怎麼可能狠下心腸拒她呢?
「媽媽,只有這一次而已,下一次我一定不會去的。」何安恩只答應這次的相親而已,她還是覺得自己還不到沒有人要、非得去相親才找到老公的年紀。
「真的?恩恩,你真乖,不枉媽媽最愛、最疼的就是你。」何媽媽笑得一臉燦爛,「來來來,快穿上這件裙子,我們家恩恩穿裙子最好看了,還有化個淡妝就好了,我們家恩恩不用濃妝艷抹就已經漂亮得像個小仙女一樣。」
何安恩沒有听何媽媽那老王賣瓜的自夸,只是輕嘆一聲,嘆息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好好地過一個懶散的周末。
只不過看著自家媽媽那欣喜的表情,何安恩想著,好吧,其實去相親這件事,她也不是很抗拒、很不樂意去,而且媽媽說的對,她也該開始留意一邊的男人,看看有哪一個跟她合得來的,或許找到一個跟她合得來的男人後,她就會漸漸忘記對杜康的感覺。
沒錯,可能就是她太久沒有談戀愛了,身邊熟識的異性就只有杜康一個,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只要找到另一個合適的男人,她就會像以前那樣,不會再想東想西,想些多余的事。
思及此,她更是迫不及待地換衣上妝。
何媽媽把何安恩帶去一間看起來十分高級的餐廳里,當她們到達時,位子上已經坐了一個男人以及一個中年的美婦人,似乎在等著她們。
何媽媽將她帶到位置上後,就笑呵呵地拉著那個中年的美婦人離開,留下她還有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
「你好,何小姐。」斯文的男人不但長得好看,而且聲音也很好听,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極好。
「你好,你是楊先生?」在來的路上,何媽媽有稍稍替她介紹一下她的相親對象是什麼人。
除了知道楊少庭跟杜康一樣,剛剛從國外回來之外,她還知道他是家里的麼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姊姊,全部都已經結婚了,所以成為家里最後一個到了三十歲,但還沒有結婚的孩子,這事讓楊家的家長都十分地擔心以及緊張。
而剛好何家有她這個二十五歲還沒有男朋友的女兒,所以雙方家長便順理成章地想將他們兩個送作堆。
「對,沒想到何小姐長得這麼漂亮,我都有點驚訝了。」楊少庭臉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配上那張溫潤如玉的俊臉,憑心而論,何安恩覺得他長得很帥,也不像需要用相親來找未來對象的人。
所以何安恩也直接地說︰「我也一樣,沒想到楊先生這麼帥卻還要來相親,唯一的解釋就是被家里的人逼著來羅?」
楊少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錯,我媽覺得我到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甚至還沒有女朋友,所以有些著急,不過道說來,難道何小姐你也是?」
何安恩無奈地聳聳肩,「對,我也是被我媽媽逼著來的。」
聞言,楊少庭臉上的笑更深了,「原來我們都是被逼著來相親的人,既然我們有著同樣的命運,相信我們應該可以合得來。」
何安恩臉上的笑容一僵,這樣就能斷定他們能不能合得來,這楊先生也太兒戲了吧?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她也不去糾結他們合不合的問題,如果他們真的合得來,她其實也不那麼排斥跟他談一場戀愛,如果他們合不來的話,那麼要跟他說掰掰再聯絡也不算很困難。
說起來是她比較理虧,因為她是想藉著一個男人去忘記對杜康的感覺,所以對楊少庭她也格外的有禮客氣。